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舒梨对其他科目的感觉还好,但是地理的选择题却格外地没有把握,再加上这次的大题刚刚好全部踩在她的薄弱点上,所以她隐隐约约感觉这次地理可能要不行了。
但是现实的情况却远比舒梨预计的还要严重。
一中发成绩从来不含糊,几乎是数据到他们手里了,分数条就火速被打印出来然后由班主任交给班长,最后送到他们手上。
7班的班长发分数条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他一般都是把白色的一面面对自己,有然后把有分数的那一面朝下,这样就可以确保自己不会看到其他人的成绩。
他发分数条的时候舒梨刚好不在,所以当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白色小纸条,而分数就在它的背面。
舒梨挺直腰背坐在座位上,看着桌上那薄薄一张小纸条,抿了抿唇,在心里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以后才慢慢朝它伸出手。
提起纸条的一个角,舒梨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一动,把它翻了过来。
在一行数字中,舒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总分——635.。
她很难形容那时候的感觉,手脚在那一刻迅速变冷,脑袋一片空白,思绪都十分缓慢。
她机械地视线缓缓向前移动,看到了赋完分只有65的地理。
…
班里的人都纷纷拿到了各自的分数条,教室里充斥着讨论成绩的声音,舒梨手脚冰冷地坐在位子上,感觉自己仿佛和他们割裂开来,听到的声音模糊而又遥远。
她呆愣地看着总分那一栏刺眼的数字,一下子动弹不得。
635意味着她这大半年来的努力似乎全部白费,她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好像从来没有往前过。
她手底下压着的还是她没有整理完的地理知识点。
意识到提升地理需要加强关于地理的知识储备以后,她就买了大量的地理试卷和习题册。
每次遇到拓展的知识点她都会专门整理到笔记本上,订正的时候每个选择题的选项后面她都会标明错误的地方和涉及到的知识点,这些东西她每天反反复复背。
她能感觉到,她对地理并不是很敏感,所以她在尽她的全力去学,去背。
理解不了的就硬记,作为弱势科目,她真的在地理上花了很多很多时间和精力。
很长一段时间,她躺上床后都会回忆今天背的地理知识点,一有记不住的就马上翻身下床看,直到记住以后才重新上床睡觉。
就在一模的前一天,她刚花五天刷完了十套地理试卷。
她真的…很努力在学了。
然而看着地理那一栏的65,她莫名地感觉手底下的地理笔记很讽刺。
一种厚重的无力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舒梨将脸埋进手臂里,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有点,走不动了。
可能是知道学生看到成绩心里波动会比较大,所以分数条是在放学前发的。
周围已经响起了收书包和告别的声音,舒梨胡乱地将分数条塞进口袋,然后将书包背到背后,轻声对旁边的江听白说:“走吧。”
江听白在舒梨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座位上了。
班长把分数条放到舒梨桌子时,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好像并不在意。
但是从舒梨回来以后,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她那边。
他看着舒梨翻过分数条,然后眼神渐渐黯淡,到最后嘴角平时一直有的弧度也消失了。
把自己的感知全部用来感受女生情绪的江听白,下意识地感觉舒梨并不想让人现在和她说话。
她可能需要点时间…消化分数条上的东西。
所以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虽然面上是一派的面无表情,但是他那双褐色的眸子中,焦躁却在不停翻涌。
那是无法压制住的担心。
在女生起身后,他也马上拎着书包,紧抿着唇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教室。
舒梨一路走到教学楼底下,看着学校小路旁路灯散发的灯光,脑袋里一片混乱。
她手指碰了碰口袋里的分数条,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想回家。
见舒梨在楼梯口停下,江听白也乖乖地停下了脚步,他安静地看着小姑娘,等着她说话。
“我想去操场走走。”
舒梨说。
“好。”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昼夜温差很大,舒梨和江听白今天穿的都是卫衣。
舒梨把手揣在卫衣前面的口袋里,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晚上微凉的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发丝遮挡了部分的视野,舒梨轻轻抬手,把它们别到了耳后。
或许是走累了,舒梨走到操场边的台阶上,然后坐了下来。
江听白并没有跟着她坐下,他走到舒梨前面,默不作声地挡住了迎面出来的风。
舒梨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双手环抱住双腿,江听白低垂着眼看着她,偌大的一片操场,一时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小江…”舒梨轻唤了一声。
“我在。”
江听白轻声应道。
或许是一下子被打回了起点,或许是压力太大,亦或者是…男生的语调太温柔了,让她感觉他似乎可以包容她的所有。
舒梨鼻子一酸,再开口时已近带上了哽咽:“小江,我真的好累啊。”
“我每天都很努力地在学,为什么我还是上不去呢?”
“其实我知道,这就是一场考试,但是…我劝不动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这一次的失败,就好像这一次失败就把我的路堵死了一样。”
“我知道我这样很矫情,但是…我真的好难过啊。”
她知道一次失败代表不了什么,她知道每一次考试都是在检查自身不足,是为了检查知识点是否有遗漏,道理她都懂,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难过。
“你说,我要是过不去这一关怎么办啊。”舒梨喃喃道。
她害怕努力到最后没有用,她害怕她完成不了自己的承诺,她害怕…和江听白分开。
面前的人一时没有说话。
正当舒梨和自己较劲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暗了下去,
舒梨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迟钝地反应过来是江听白把她的卫衣帽子拉上了。
她今天穿的卫衣帽子有点大,一拉上就挡住了一半的视线,
拉上帽子后江听白的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隔着帽子按了按,
很轻的力道,带着些温柔的意味,却让舒梨眼睛又是一酸,
“关关难过关关过,怕什么,我一直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