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白进来的时候早就把门关上了。
卫生间里两个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舒父舒母和江望声交谈的声音透过门板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舒梨怂唧唧地抬头看向江听白,哆哆嗦嗦地开口:“咋…咋了。”
江听白微微垂眼,褐色的眸子情绪翻涌。
然后在舒梨的注视下,微微俯身,把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突然说男女有别。”
江听白微微侧头,温热的气息不断扑在舒梨的耳朵上。
舒梨的脑袋现在一片浆糊,思考能力降到了最低,她胡诌道:“男…男女本来就有别,而且…而且就算我没有喜欢的人,要是你有了,人家看到你天天和我贴贴会怎么想!”
说到最后舒梨还有了几分理直气壮的意味,十分不讲道理地想:江听白天天和她贴贴,没有名分,也是白嫖!!!
江听白褐色的眸子里满是不解:“你这又是哪里给我胡编乱造的一个人?”
“哼!”舒梨气鼓鼓地扭过头,不搭理他。
江听白微微叹气,眼里满是无奈。
他也不知道局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先是感觉小姑娘不高兴,想进来问问,然后她突然说男女有别,给他气的想要问个清楚,结果现在自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人还气上了。
还是要哄。
江听白退开了一步,给了舒梨喘息的空间。
正当她动了动想要站直的时候,江听白突然捧住了她的脸,语气带着叹息和无可奈何地说:“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谈女朋友,那又哪里来的喜欢的人。”
“你是把我之前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这次属实是被气狠了,江听白双手微微一用力,看着小姑娘的脸在自己手下变成了一个小包子,心情才勉强好一点。
舒梨的脸被他捏的鼓起,模糊不清地回答道:“没有,我听了。”
江听白:“那怎么还说这种话。”
舒梨哼哼唧唧,就是不回答,总不能说因为自己是馋他身子的那一个,所以心虚了吧。
暗恋的人,总是想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来试图了解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进退不得。
江听白见她眼睛乱瞄,捏了下她的脸,强行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很有耐心地说:“关于这件事情,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一次次地找我求证,不管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喜欢的人,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不希望别人来打破,所以不要胡思乱想。”
看着舒梨呆呆地样子,江听白眯了眯眼,觉得这样说还不够,于是威胁道:“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就把你藏在我这的言情小说都交给舒姨。”
舒梨:“???”
什么玩意?!
她犯的罪为什么要她的言情小说来赎?!
“别!”
舒梨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江听白的腰:“别动他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江听白被扑了个满怀,低头看着舒梨,挑了挑眉:“现在不男女有别了?”
舒梨语气坚定,每个字都铿锵有力:“什么男女有别,我和你天下第一好,贴贴怎么了!”
…等下
什么天下第一好?!我他喵的要和你谈恋爱!!!
真是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舒梨急急的想要改口,却突然被打断。
“梨梨,人呢,出来吃饭了——”
舒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忽近忽远,似乎是满屋子的在找她。
舒梨:!!!
她急急拍了拍江听白:“快走快走。”
见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客厅,舒母疑惑道:“干嘛去了,半天都找不到人。”
舒梨尬笑着回答:“手上沾到油了,就搭伴去洗了个手。”
舒母没怀疑她说的话,招了招手:“快过来吃饭吧。”
舒梨见这件事算翻篇了,松了口气,屁颠屁颠地朝舒母跑过去。
走的时候心里不禁奇怪,明明啥也没有,怎么感觉像是背着长辈在…偷情?
“干杯!!!”
五个杯子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舒父虽然不嗜酒,但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小酌一杯。
往年只有他一个人喝,今年江望声来了就不一样了,自己终于有个伴了。
舒父兴冲冲地给江望声倒上酒,两个人就今年国家经济情况展开了一番探讨。
餐桌上,舒母一个劲的给江听白夹菜。
江听白捧着碗全都乖乖接下,但是看着碗里的菜越堆越高,他嘴角的笑容不禁微微僵硬。
舒梨在一旁看的咯咯直笑。
“啪!”
一筷子青菜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舒梨的碗里。
舒梨呆呆地看着碗里多出的绿色,舒母不客气地声音在她对面响起:“笑笑笑,天天吃肉,给我多吃点青菜!”
“噗嗤。”
舒梨幽怨地朝身旁看过去,江听白捧着那一碗菜笑得正欢。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舒梨含泪吃了一大筷子的青菜。
身边的笑容惊动了江望声,他在觥筹交错中转头,对上了江听白未消下去的笑意。
江望声有点晃神。
餐桌被一片灯光笼罩着,和他参加各种宴会的刺眼不同,它是温暖的,柔和的。
面前的舒父喝着酒和他谈论着一些琐碎的事情,那些事情没有办法给他带来任何利益,但他的心却意外地很平和,是那些合同,交易无法带来的平和。
耳朵的另一边是舒母关心两个孩子的声音。
自己的儿子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还应和一下,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他身边的女孩偶尔会插一句嘴,语调总是带着点软糯,像是在撒娇。
江望声知道,那是本能地亲近和依赖。
这一切,是他在前面几十年没有体会过的。
父母本就没有什么感情,逢年过节就当普通日子来过,后来又有一方的背叛,就连普通日子都过不了了。
再往后是自己失败的婚姻。
他以为他对这些是无感的,现在却发现,原来不管怎么样,还是渴望的。
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他在这一刻,好像终于理解了万家灯火的意思。
恍惚间,自己好像也有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