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春万没想到,小王氏居然如此狠毒,会对自己的小儿子下毒。
也没料到,父亲会将林大郎过继给二房。
对父亲纳官员家的女儿为贵妾,她还多少能猜出一点原因。
父亲是见小王氏太闲也太毒,用一位新人去压制她,转移她的视线,不再去冲小儿子使坏。
林娴春可以猜到,这位画氏必定不是一个能被小王氏和间氏拿捏的人。
林府的后宅,未来必定是风雨不断。
宫内,也风雨渐起。
齐景楼在林娴春鼓励下,人变得精神,走路说话带着自信。
齐景楼在几个月时间里,变化很大,个子长高一头。
他的脸颊清秀俊朗,高挺鼻梁,薄唇带笑。两道浓眉长斜入鬓,一双凤眼顾盼生辉,站如青松直直,行如蛟龙翩翩。
齐景楼偶尔出宫,引来行人侧目而视,有深闺大家小姐,悄悄着下人打探他的情况。
恩国公的嫡女在街上看见景楼,打听后知是七皇子,她同父亲闹,“女儿不要做太子妃,太子好色,女儿要嫁给七皇子。”
恩国公冲女儿大发脾气,“蠢货,一个是天上的龙,一个是地上的虫,你眼瞎想要做虫妇,家里也不可能让你做。我们锦衣玉食养了你十几年,不是叫你做虫妇的,是要你做龙妇来报家族的恩。”
他把女儿给关了起来,说,“嫁给太子后,你才能自由。”
在慈宁宫,齐景楼每天都会去正殿,一早给太后娘娘问安,会陪着太后用三餐。
他在看书的闲暇,还会去寻娴春说话,讲看书的心得,谈对未来的憧憬。
这就使得,他的身影每天会在慈宁宫内外出现多次。
有些宫女面对英俊的齐景楼时,不由自主会多看一眼。
偶尔有小宫女甚至会看得发呆,在其他人的拉扯下,才醒悟过来,涨红着脸低头离开。
其中有一位宫女是坤宁宫的眼线,她每天能见七皇子几次,不由对仪表堂堂的七皇子心生情愫。
宫女想着七皇子年岁渐大,他再不得皇上皇后喜欢,也要娶王妃,纳侧妃,她有些期待了起来。
可据这位宫女的观察,发现七皇子同林女官走得很近,两人每天在一起说笑,相处亲密,她心生妒忌。
再看,太后娘娘对林女官也不一样,每天会赐菜给林氏。
这让宫女很不满,论品级,她是五品女官,姓林的才六品。
论长相,她肤白大眼,不输林氏。
皇后曾对她道:“你忠心于本宫,未来,本宫送你上陛下的床榻,你也有这样的姿色。”
妒忌和不满,让这位宫女失了原有的警觉。
她的心中如今想的全是,如何借皇后的手,除掉姓林的女官。
这一天,她借着坤宁宫发放夏服和月俸,带了几名宫人前去领取东西。
宫女见一同前来的宫人,有两人去清点衣衫,另有两人去领取月俸。
她对坤宁宫的掌事何嬷嬷悄声道:“七皇子同林女官关系非比寻常,说不定两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何嬷嬷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只点了一下头。
何氏暗道:女人妒忌起来就一个样,拼命说别的女人不好,往死里整对方。
在宫里,她看这样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晚上,何嬷嬷为孙皇后梳长发时,说着几个宫来取东西,递出的消息。
“陛下不只宠谢氏,还宠欢畅宫的三位新人。”
皇后嘲讽道:“樟贵妃干脆将陛下圈养在观畅宫的床榻上得了。”
何嬷嬷紧张地四下扫了一眼,见内室无人,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拿有家世的皇后无法,想搞死一个奴有的是办法。
何嬷嬷又道:“陛下见代王和二皇子的时候比过去多。”
“那个逆子偏同代王走在一起,他就是个大蠢货。”皇后生气骂了起来。
她对二子说过多次,“代王阴险狡诈,你别同他混在一处。”
“自己的兄长坐上皇位,只有你的好处,没有坏处。”
“是,母后。”
二皇子每次只是笑着点头,出宫依旧我行我素,同代王搅在一处,同恩国公府也不亲近。
何嬷嬷暗想:不甘心呀,都是一母所生,就是因为出生晚一两年,就成了臣。
何嬷嬷犹豫了起来,她想到同慈宁宫文氏私下的交情,两人在宫里落难时,有过相互扶持的经历。
那时,她们还说以后出人头地后,要相互帮衬。
她每次去慈宁宫,太后还要叫文氏给她厚厚的红包。
在坤宁宫里,她做好了是应该的,从没得赏。
要是将差事做错了一丁点,她会被训斥。
她又想到,林女官是太后喜欢的人,是由文氏亲自挑的,要是林氏出事,也是打她们的脸。
还有,林女官的父亲在朝堂上官职又那么高。
万一,林女官是真得七皇子的喜欢。
让她为一位眼线宫女,同时得罪几个她惹不起的人,那才是愚蠢至极。
何氏思索百转千回后,她轻轻开口道:“慈宁宫的那个宫女不安分。”
“怎么了?”皇后惊讶地问。
就一个眼线宫女,能怎么个不安分?
“她好像喜欢上那个人。”何氏又补了一句,“来说的消息是那人同哪个宫女走得近,脸上带着妒忌。”
皇后一下就懂了,慈宁宫里就一个成年的男子,那就是她十多年来,最想弄死的七皇子。
“吃里扒外,痴心妄想。”皇后脸沉了下来,一双眼睛带上了杀意。
别的宫女同那小子有什么勾当,她都懒得管。
但是,她的眼线,看上那小子,就意味着背叛了她。
这样的眼线宫女送来的消息,还可能是真的吗?显然不可能。
被人背叛,这是孙皇后最恨的事情。
何嬷嬷小声问:“怎么办?”
“寻个借口弄死得了。”
“是。”
宫女告密后,喜滋滋地回了慈宁宫,她将领到的东西,带人发到每一位宫人的手中。
“林女官,你的夏衣和月俸。”
“谢谢桃女官。”林娴春行了一礼,双手接过夏衣和一个蓝布荷包。
桃氏笑道:“不用客气。”
林娴春手上抱着夏衣,准备目送桃氏离开后,再转回室内放东西。
那桃氏站在西边的廊道内,又突然出言道:“林女官的俸禄不用交回家,同我们不一样呢,我们都要拿回家补贴家用。”
她的一双眼睛看向对面,东廊的几间屋,门窗紧闭。
林娴春听闻桃氏的话,柳眉拧了拧。
她同桃氏的交情不深,只属于见面行礼笑笑的那种。
她这样对自己说话,很是失礼。
特别是在慈宁宫内,宫人之间说话,都是轻言细语,说的都是伺候娘娘的话,而不是这样的废话。
娴春顺着桃氏的眼神看了过去,一下就了然于心。
桃氏说的这些话,是说给七皇子听的。
林娴春笑了笑,转身进屋放下东西,又走出来反手将房门紧闭,笑道:“桃女官,下官还要抄经,您请忙。”
桃氏眼睛看向东廊,心不在焉地走在廊道上。
下午,坤宁宫来了一队人,带头的是何嬷嬷。
桃氏刚好在殿内当值,见坤宁宫来人,她低下头,嘴角上翘挂着得意的笑容。
她心中在道:姓林的要送命了,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
桃氏认为,只要除掉了林女官,七皇子的眼神便会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