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余的兴奋溢于言表：“师父，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阵法另一边的声音掩饰般咳了两声：“那当然，毕竟你也是我的弟子，因为我的阵法出了问题去了异界，我当然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阵法的那一边随即传来师兄慕之商的声音：“师父你说这话也不嫌面红！明明就是因为小师妹再不回来交换生的名额就得让出去了，你眼馋那些资源很久了吧！”
“咳咳咳！之商你在说什么！我分明就是担心之余，你如此多嘴做什么？！而且说的好像你有多担心之余似的，你不也只是想要让之余把从你那里顺走的刻阵材料还给你！”
慕之余听到这里顿时蚌埠住了，她大惊失色：“什么？慕之商你天降大运父凭子贵，一跃成为衍宗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居然还要贪图我这一点小小的材料！”
慕之商顿时显现吝啬本性：“什么你的小小材料！就算我成为整个修真界最富庶的人，那也还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借给你了而已！”
眼看着欢欢喜喜的场面顿时向着吵架的方向发展，温迪非常自觉地随着风的气息离开了。
在风起地和师兄激情对骂的阵法师对于温迪的离去毫无所觉，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就回去把他拐走！”
“你还想做龙贩子？”慕之商几乎气笑了，好像在对着谁说话，“你看看慕之余！她都说要拐孩子了，你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
慕之余：“……是小师弟吗？”
宗门唯一的靠谱人，不，靠谱龙。
小师弟奇怪地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对师兄说话：“其实……我觉得把孩子给师姐带也没什么。”
这样之商的时间就是他的了。
慕之商顿时怒了：“你到底是哪边的？！！”
慕之余得意地笑了。
在无意义的对骂结束之后，他们终于聊回了正题。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靠我自己参透空间法则的话，还需要不少时间。”
蒙德是个好地方，自由又闲适，也不用为了修炼资源争来争去，但是慕之余还有无法割舍的事情。
她必须回去。
于是慕之商也默了。
“那个……师妹，之余啊。”他干巴巴地说，“这……师父说当初那个阵法其实是他临时起意的作品。而且是单向的传送阵，在你离开之后，阵就没办法用了。”
“所以……？”慕之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咳咳，所以，师父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在七天之内参悟空间法则回来，保住你交换生的身份，好端端去西方念上一年书，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后面，慕之商自己都觉得离谱，声音也越说越小。
——呵呵，让小师妹七天之内参悟空间法则，小师妹是天才，又不是天道。
为了这些资源……师父这算盘，啧啧。
*
衍宗专修阵法和符咒，但硬要说的话，其实还是阵法为主。
其实交换生嘛，派谁去都是去，内门外门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不是非得逮着慕之余。
但是偏偏能带回多少资源，就全凭借到了那边以后的弟子水平如何了。
巧舌如簧工于心计，或者是实力强大能把人打服，两个总得占一个吧。
但偏偏衍宗弟子大多数都和慕之余一样，一心修炼是个实心眼子，很难说到底能不能忽悠更多的资源，但至少慕之余占一个实力强大天赋高，还是可以去到那边的。
万一被算计了什么的，大不了直接用武力摆平。
外门实力不强，去了能拿到的资源不多，所以先排除。最好还是得在他们内门里选。
内门人数也多，但偏偏其他长老都知道抢先一步替自己的弟子拒绝，而师父那天喝酒去了，所以宗门直接下令让师父选一个自己的亲传去。
【老三还在闭关，所以之余啊，还是你去吧。】
本来最佳的人选应该是慕之商，从他之前被师父丢在人间界，却能带着慕之余把自己混成一个有名的“小大师”，短短几年就赚了好多钱就能看出来，慕之商的脑子和脸皮最适合做这些了。
但是好巧不巧……
师父咬牙切齿：【怎么就这么巧？你说怎么就这么巧！那混小子怎么就被、就被搞大了肚子……唉你说这事情闹的！】
【偏偏他肚子里那孩子是谁的不行，怎么就是老四的！这下好了，老四好歹懂得考量一些事情，实力也够，现在也不愿意去了！】
到最后，师父用一种很是怜爱的目光看着慕之余，安慰道：【之余啊，不要害怕，就是去上个一年的学就回来，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你记得……算了，遇见不顺心的，你就直接用那边的方法和人决斗吧。】
他也不是很指望自己这个二弟子能如何了。
*
慕之余：“……”
慕之余也不是很奇怪，甚至觉得相当正常：“哦，是吗，师父他老人家就不要做这种让我七天参悟时空法则的白日梦了，我只想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他没办法把我弄回去，是吗？”
慕之商：“目前看来，是的。小师妹，你可要自己努力啊。”
此话一出，小阵法师感觉心都凉了大半截。
“那你们找我做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合着师父他老人家难得支棱起来，这么难得迅速地找到我，就是叮嘱一句让我赶紧回去好把资源争取下来？？？”
慕之余恨铁不成钢：“师兄你就不能努力一下吗？还有师弟也是啊！”
慕之商咳嗽两声，义正言辞：“我要养胎。”
小师弟也跟着说：“我要照顾之商和孩子。”
慕之余一噎。
她心情难言地吐槽：“师兄你说这话已经完全没有一点点别扭或者是羞耻心了吗？还有师弟，你也是，你为什么这么惯着他？他什么秉性你不清楚？”
小师弟愧疚道：“抱歉师姐，我、我实在……”
小阵法师不想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罢了，那师父呢？我要和师父说话。既然他没办法把我弄回来，那空间法则方面他总可以给我讲讲吧？”慕之余说，“大不了我就自己悟！但是七天之内参透就算了，还是让他老人家做好准备，把三师妹从闭关中叫出来吧。”
“好的，没问题，之余再见，祝你在异界过的开心！”慕之商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解除了阵法。
*
另一边，选择不打扰他们师门叙旧的温迪走着走着，就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晨曦酒庄。
“哎呀，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去迪卢克老爷的酒窖里开几瓶葡萄酒喝喝吧。”温迪嘿嘿一笑，然而还没走到酒窖，从空中飘过的风精灵透过二楼的窗子看见坐在书房处理公务的迪卢克，内心便浮现出一点疑惑来。
迪卢克敏锐地抬起眼，对上了窗外吟游诗人的视线。
于是温迪讪讪地从窗子翻了进来。
”那个……迪卢克老爷。“他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难得有这么纠结的时候啊？”
迪卢克向来是裁决果断的，温迪还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种……纠结之中混着一点奇怪的、呃，不知道是羞赧还是什么的情绪，反正他的耳朵是有点红。
迪卢克眼神微动，又迅速恢复了镇定的样子：“没有的事。”
温迪却发现了华点。
“诶……这是什么？好一枚特别的戒指啊！”
只见上一秒尚算平静的迪卢克，下一秒不是那么平静地迅速把戒指放在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只是之前收到的一份谢礼。”
“我懂~迪卢克老爷日理万机，可不会在意一点小小的谢礼~虽然那是一枚一看就很特殊的戒指~噗，戒指当谢礼。”
温迪一副“我超懂”的样子：“说说看嘛~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不是之余送给你的？”
迪卢克沉默片刻：“嗯。”
温迪的表情变成了“果然如此”。
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
看他收起戒指是有点慌乱的反应。
风起地发生的事情让吟游诗人肃起神情。
“迪卢克，你老实说。”温迪突然换了一副带着些微复杂的语气，“你是不是……对之余产生了……感情？”
“你知道我说的是指什么感情，如果没有，那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有……”
温柔的风神叹了口气，说：“不出意外的话，她或许很快就要回去了。”
……什么？
迪卢克怔然。
爱上注定离去的异界旅人，这听起来似乎是诗篇里很浪漫的章节。
但——
浪漫和为人称道的故事如果是真的，那离别的伤痛也就是真的。
温迪觉得，像慕之余这样的人，大概只会把这当成一次奇特的经历，等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一切都会如闪着晶亮光辉的尘埃般存放在记忆中。
她大抵不会知道自己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
迪卢克垂下眼睫，他默了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特别的戒指，最终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