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伤疤忘了疼。
伤好后,每天晚上,我就去厂门外守小秋。我没有等到小秋,只看到她的同伴,在下班后出来买夜宵。
我等了三个晚上,还是没见小秋的身影。我有些着急了,就去搭讪小秋的同伴,向她打听小秋的消息。我跟她打招呼,她并没有不理我,还主动告诉我,她叫小江,十七岁,初中补习了一年,今年没有考上包分配的中专,就出来打工了。小江介绍完自己,才告诉我,小秋还是不想见我,她在故意躲避我。
我请小江去吃烧烤,她没有拒绝,我点了许多烧烤,请小江给小秋带一份回去。
第二天晚上,小秋还是没有出来。我有点失望。小江微笑着对我说,今晚该她请,不过烧烤太贵,她请不起,只能请我吃炒粉。
我们去了炒粉摊,小江点了三份炒合粉,两份加蛋一份不加。我掏出钱来买单,小江不准,拉住我的手打我的手。
炒粉摊的老板不接我的钱,朝着我笑。
女孩子的尊严得给。我去旁边的水果摊称了一袋苹果,回来的时候,炒粉摊的老板在炒没加蛋的合粉,我叫老板多加辣椒,老板很懂事,小江本想阻止,辣椒已经放在了锅中。
小江捶着我的手臂,嚷道:“你坏死了,这份是我的!”
我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不吃蛋,特意给我点呢!”
小江不捶我了,噘着嘴,对我说:“你胡说,哪有人不吃蛋的!”
我接过老板递过来打包好的素粉,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另一边挂着刚买的苹果。我对小江说:“小时候,我想吃鸡蛋,我妈妈说,吃鸡蛋了读书就会考零蛋,后来,我就一直不敢吃蛋了!”
小江又捶了我一拳,笑道:“你就是个骗子!”
我们朝厂门口走去。我说:“我没有骗过谁!”
小江说:“我知道,我也是农村来的,你说的意思——我懂!小秋姐在我面前说过你,说你刚考上大学你爸爸就病死了,没人送你读书,你才出来打工了!”
小秋也会编故事骗人了。不过,我听了,心里挺舒服,就开心地笑了!
小江不明所以,再捶了我一拳,问我:“你瞎乐什么呢?一听到说小秋姐,看你乐成那个样子,给我说说呗,你跟小秋姐怎么搞分手了?”
已经到了厂门口,我把苹果递给小江,说:“这些问题,你自己问你小秋姐吧!”
小江白了我一眼,说:“看你得瑟那个样,不说拉倒,再见!”
小秋打工的工厂,一般情况是晚上加班到九点半,周末晚上没特殊情况不加班。
昨晚,小江这么一说,我以为有了希望,晚上九点钟就在厂门外等,谁料,我等来的仍然只有小江。
还有三天,我就要去岛上某个新工地干活了,再见不到小秋,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有些灰心。
小江却很开心,对我说:“黄枫林,能不能带我去村里买点东西!”
我有点不开心,说:“你要买什么,明天晚上我给你带回来!”
小江摸着自行车的后座,低着头说:“女孩子的东西,不能给你说!”
“走吧!”
我刚说完,小江就一屁股坐上了车。
我刚骑上车,小江就死死地搂着我的腰,我们行驶在开发区熟悉的道路上,时不时,我会产生错觉,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我载着的是田文慧……
还没有到超市,刚到歌厅门口,小江猛拍着我的背,我立马刹住了车。
小江跳下了车,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黄枫林,请我喝杯啤酒唱首歌呗!”
我有点不耐烦,问:“你不是来买东西吗?”
小江指了指里面,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是啊,我要买的东西就在这里!......黄枫林,今晚,我要买一个答案——”
说完,小江就走了进去。
我把自行车停在边上,也懒得上锁了,跑过去对正在烤串的老板说道:
“来三个鸡腿,一个打包,三十支羊肉串,十支打包,再来一个烤玉米!”
老板递了支烟给我,笑了。问:“这么急吗?”
我手指夹着烟,说:“厂里十一点不让进,搞快点!”
老板选了三个看起来比较大的鸡腿放在烤架上,说:“我马上给你安排……今晚送你五串韭菜,唱歌免费!”
“谢了!”我点上烟,走了进去。里面只有四桌客人,加上小江独霸的一桌。
小江已经点了两大杯生啤,见我进来,捧着点歌本,朝我得意地笑。
我隔着一个座位坐下。
小江朝我勾了勾手指,我有没理她,她自己坐了过来,靠着我,让我点歌。我摇着头,小江在我右边耳喊:
“你必须唱一首!”
我瞟了一眼歌单,正好看到首行的那首歌,便指了指。小江拿笔写下,又翻了几页,又点了两首,便把纸条交给了老板娘。
我拿call机看了看时间,还有六十六分钟才到十一点,刚才我看了,小江只点了五首歌,唱完歌了,时间应该来得及。
小江唱的第一首歌居然又是《我只在乎你》。小江的嗓音是不错,但是唱出来的歌声,感情有些空洞……
烤韭菜送了上来,接着羊肉串也送了上来,撸着串喝着酒,我的一杯啤酒已经过半,小江只喝了一点点,脸上就泛起了红晕,看样子她不能喝酒。
喝了酒的小江也不再扭扭捏捏了,唱《千千阙歌》的时候,边唱边朝我挥手,歌声中也有了真情实感。
烧烤全部上完了,小江看着打好包的那一份,眼睛里有些失落。此刻,老板娘正在调歌曲,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小江对我说:
“黄枫林,你还是忘了小秋姐吧!她不会跟你合好的,你死心了吧!”
我站了起来,问:“为什么?”
小江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小秋姐让我转告你,小秋姐说,这辈子,.她过不了她心里那个坎!”
音乐声响起,该我唱了!我唱的歌叫做《我和我追逐的梦》!
我唱完歌,回来一口气把我杯中的啤酒干了,然后,我对小江说:
“我送你回去吧!”
小江摇着头,在我的左耳边吱吱唔唔不知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指了指我的右边耳朵,小江撑着我的肩,在我右耳边喊:
“我要唱歌——你要回你自己回吧!”
我指了指收银台墙上的挂钟,示意小江,只有十八分钟就十一点了!
小江看了看挂钟,朝我诡秘一笑,拿起烤鸡腿慢调斯理地吃着。
我心里有些难受,又去倒了一杯啤酒,给小江点了杯柠檬茶,把单也买了。
十一点十二分,小江唱完点的最后一首歌《情书》,提着没吃完的烧烤,摇摇晃晃对我说:“黄枫林,扶我一下,我醉了,我们回——回你那里去......睡!”
似醉非醉的小江一进屋,就自己脱了鞋,爬到床上,闭着眼睛把身上的厂服脱了,往地上一扔,就躺在了床上。
我捡起小江的衣服,抖了抖灰,找了个衣架挂上,再从衣柜里取了那床被子,准备打地铺。这床被子在衣柜里放得太久了,有些发霉。
小江躺在床上,把紧身牛仔裤脱到大腿间,有气无力地朝着我嚷:“黄枫林,你死哪里去了?帮我把裤子脱一下呗,勒得好难受……好热……难受……!””
我把被子放在床边,没有犹豫,轻轻地把小江的裤子脱下,又找了个衣架挂上。小江扭动着身子,胸罩松开,她把打底衫拉到脸上盖着,胸部波澜起伏,喘着粗气。我去拉被子给小江盖上,小江一脚蹬踢开被子,双手挥舞着,嚷嚷着:“我热死了,把灯关了,好晃眼睛……”
我关上了灯,情不自禁地爬上了床。
夜色撩人,朦胧中充满了诱惑。我抚摸着小江滑嫩的肌肤,顿时热血沸腾,朝着烈火的嘴唇吻了下去……
当我抬起头来,去解自己皮带的时候,我看着那张疼苦的脸上紧闭着眼睛,不由大吃一惊!我赶紧把那床被子扔在地上,跪着退下床来……
天亮了!
阳台上,小江用手在梳头,她背对着我,工衣穿在身上,朴素的衣服包不住青春的朝气。
我爬了起来,把被子叠好。
小江走了出来,要走。
我抱着被子,说:“等一下,我送你!”
小江抓着门把手,没回头,冷冰冰地对我说:“不必了!”
我对小江说:“对不起——”
小江冷笑着,转过头来,对我说:“黄枫林,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黄花闺女你不要……你这辈子注定就是个捡烂货的!”
说完,小江打开门,仰着头走了。
我没有去追。小江咒我,我也没有生气,反而,我笑了!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踏实!
是时候该与开发区告别了!
要去岛上新工地的前一夜,我找房东结清了房租,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床铺还得睡一晚上,明天一早上再收拾也来得及。
代班说了,去新工地一定会给我涨工资,他明天中午会开面包车来接我!
躺在床上,我思绪万千。这一年多来,一切恍若隔世!这一年多,我仿佛生活了一辈子!
床底下,鞋盒子里的那把“二手枪”,还安静地躺着,我打算趁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它去村里荷花池,荷花池没人管理,水深淤泥厚,是厚葬它的好地方!
十二点半,房东的摩托车响了,他又回镇上家里休息去了!
我掏出盒子,取出枪来,与它作最后的告别,拿在手中把玩着,就有些舍不得扔了,爱不释手,我在与自己较量。
我连抽了三支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时,我的call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后面多了三个数字:995。
我没有在意,只留意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过七分。
今夜,我穿着二手衣服,带着二手枪,只有脚上的鞋是一手的。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卡拉oK厅前面,左转是去荷花池,右转是去阿芳的美容院。卡拉oK厅已经没有了音乐,烧烤摊已经搬了进去,老板正在关门。
突然,我似乎明白了995是什么意思,我赶紧朝右边跑去。深巷里,静悄悄,暗沉沉,美容院大门紧闭,屋里开着灯。我站在门口,敲了一会门,门没有人开,门缝里有一股烟酒味。
啪!啪!啪!啪!啪——
我开始拍门,门终于开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了我的胸口,大金链子在我眼前晃,晃得我直啰嗦!
他另一支手关上了,顺手就给了我一耳光,打得我头昏脑胀,眼泪直流。他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朝我冷笑,押着我向左边的包间走去。
第一个包间里没有人,第二个包间里,一个牲畜正在强奸一个技师。我听到了阿芳那熟悉的呻吟声就在我的隔壁,隔壁的门开着,一个黑影提着裤子走了出来,他系好了皮带,一双脏手在我脸上反复擦着......
他们换了个人拿匕首对着我,换另一个人进了包间。他用匕首拍着我的脸,把我拉到了门口。
阿芳双手被布条反绑在按摩床上,嘴里塞着丝袜,赤裸裸地躺着,乳房上全是抓痕,她看到了我,闭上了绝望的眼睛,拼命地摇着头。
他挥舞着匕首,要我跪在门口,抓着我的前额,不让我闭着眼睛。我已经蹦溃了,耳朵里的蝉又开始叫个不停,悲怆而绝望……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畜牲爬到了阿芳的身上,我再也忍不了了,掏出枪,来不及上膛,就扣动了!
哑火了。
我的左后腰一阵剧烈的疼痛,后背心被重重地踹了一脚,我扑倒在地,像一条疯狗一样大喊大叫,我咬牙切齿上了膛,闭着眼睛就朝身后一枪。
砰!砰!砰——
枪终于被我打响了!
……
新世纪的钟声,从自由的天空中飘了进来,我看着高墙上的小窗口,仿佛回到了黄家沟。
那也是一个深夜,我睡在堂屋背后的巷道里,喘得睡不着,一直咳。黄百岁来了,摸了摸我的额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黑,他拉开了板璧上的暗窗门,淡淡的星光就洒了进来……
(上部完)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