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是不是碰巧,心里有数就行了,稍微客套寒暄了几句后,庾庆不得不正式交代,“夔兄,我现在不想让人知道我参加过朝阳大会,我如今名叫‘庾庆’,还望夔兄帮忙周全一二。”
夔馗闻言眨眼,忽嘿嘿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我就说嘛,凤族这边怎么会不知道朝阳大会第一名在这里做客。庾兄,庾兄,庾兄,怎么样,我喊的还顺口吧?”
庾庆拱了拱手,谢成全的样子。
“我说朝阳大会之后怎么就没听说过你的消息了,敢情隐姓埋名了,这么低调干嘛……”
凤族族长的帐篷内,禅知一和苏半许先后入内,跟夔族族长夔宝打招呼。
凤金旗则盯向了阿落公,阿落公微微点头,凤金旗顿若有所思。
夔宝随口应付了访客两句,有点心不在焉,毕竟他跟禅知一和苏半许只是认识,谈不上有太大交情,何况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与之搞出多深的交情,大荒原这边的人某种程度上对外界普遍有一种戒备心理。
他往几人后面看了看,不见夔馗回来,当即问阿落公,“我孙子呢?”
他还是想知道自己孙子有没有看错人,是不是朝阳大会第一名。
阿落公回道:“正在与旧友叙旧。”
这话等于是给出了夔宝想要知道的答桉,夔宝当即拍腿而起,“我去看看那个什么朝阳大会第一名长什么鸟样。”
苏半许无语,扭头跟着其身形看去,凤金旗等人几乎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好在禅知一还是愿意跟夔宝加深交情的,善意提醒道:“夔兄,朝阳大会排名上的其他人,大业司或千流山之流也许不知其来路,但这第一名,他们怎么可能不注意,凭他们的察觉力,怎么可能不搞清第一名的底细?”
其他人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夔宝闻言止步,也皱了眉头,听懂了禅知一话里的深意,朝阳大会第一名违规冒名参加,大业司之流是清楚的,之所以没爆出来,自然是那有实力的人摁住了,他夔族若是到处去嚷嚷真相,将朝阳大会规则的遮羞布给撕破了,让某些人下不了台,自然也会有人让他夔族下不了台的。
脑子里转过了弯后,夔宝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不过人还是走了,还是要去看看那第一名长什么样。
帐篷外问过人后,他直奔禅知一的帐篷,掀开帘子看到了在里面跟人聊天的孙子和庾庆。
“爷爷。”夔馗赶紧招呼。
夔宝目光瞅了瞅庾庆和南竹,“朝阳大会第一名是哪个?”
眼前两人,他看哪个都不像,一个大胖子,一个猥琐小胡子,哪个都没有第一的气质。
庾庆顿一脸尴尬,夔馗忙介绍道:“他就是,不过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参加过朝阳大会,如今名叫庾庆。庾兄,这是我爷爷,也是夔族的族长。”
“晚辈拜见族长。”庾庆和南竹一起行礼。
夔宝背个手来回踱步,反复上下打量庾庆,偶尔还打量一下南竹,大荒原之外的人他见识的还是挺多的,对比之下从这两人身上察觉出了一丝异常,绝大多人见到他这个境界的高手,都有承受威压的紧张忐忑感,可这两个家伙压根不见有任何紧张的感觉,虽有礼却澹定从容,颇让他感到稀奇。
之后,他还是问道:“小子,扬名立万的事,既然去参加了,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不知道探花郎的身份,有此一问也正常。
庾庆却有点尴尬,他也不愿说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才子之类的,苦笑着应付道:“当时只是想去玩玩,没想过争什么第一,出了点意外,后悔也晚了。”
夔宝眉头挑起,这回答那是相当的不清不楚,令他很不满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在他面前玩这套,依他本来的脾气,必然是撬出真相的,然有了禅知一的提醒,他也忍住了没去追根究底。
只是略微哼了声,朝孙子偏头示意了一下,“人也见过了,还赖这干嘛,走吧。”
说着已经背个手大步转身而去。
夔馗不敢忤逆爷爷的意,赶紧跟庾庆交代了一下夔族的驻地方位,让有空去找他玩,然后才匆匆离去了。
他追出去后,发现爷爷竟然招呼上了人手直接离开,赶紧跑去。
见孙子归队了,夔宝不得不提醒孙子两句,“你知道人家的真实身份吗?连真实身份都不告诉你,这种人少来往的好。”
他认为庾庆还是隐瞒了真实身份的,禅知一的提醒言犹在耳,能让大业司之流帮忙遮掩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从禅知一帐篷里出来的庾庆和南竹目送了夔族人离开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发现向真回来了,另一个牧傲铁也是没什么话的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形可想而知。
大荒祀规则,各部族只能带十名外客,凤族的客人超额,之前苏半许帮忙安排了下,帮凤族把一些客人挂到别的部族名额上去了,向真也在其中,刚才跟苏半许的手下去挂名的部族认了个门,万一有事也好应付。
挂名部族也能安排住宿,不过向真还是回来了,他也不客气,直接表明要跟庾庆他们住一个帐篷。
庾庆几人也不好强行赶他走,人家脸皮厚,这里也只能勉强应下了。
在凤族族长的帐篷里小聊了几句后,禅知一和苏半许也出来了,直接回了禅知一的帐篷,结果发现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苏半许也就告辞了。
步入帐篷内的禅知一站在正中间负手久久不语。
最终还是时甲上前试着问了句,“庄主,探花郎说的那事怎么办,咱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禅知一:“锦国京城不管不顾的摔冠而去,再对比现在,可见确实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任性妄为,还是年轻呐。
怕是天下第一才子的恭维话听多了,怕是被人吹捧的不知自己是谁了,凭什么他想干什么别人就要帮他?
再者,谋人性命,尤其涉及万花堡,事关机密,就算要找人帮忙,也得私下与人商议,同时跟两家敞开了谈,算怎么回事,谁敢当另一家的面答应他?”
时甲裂开了嘴苦笑摇头,只是庄主这回复,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他不得不提醒道:“他那意思,不帮忙的话,以后咱们就没法接触他了,依他这任性妄为的性子,真要断绝来往的话,恐怕不会是说说的,那…”算是言尽于此。
禅知一沉默了一阵后,徐徐道:“你再跟那边联系一下,看看那边什么意思。”
“好,我这就去。”时甲应下,转身而去。
回到自家帐篷的苏半许,一脸头疼模样,手中折扇敲着额头,哀声叹气的来回走动。
一瘦一壮的随从相视了好几次后,瘦随从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何故如此惆怅不宁?”
“唉,那个探花郎有点自以为是,给咱们出了个大难题……”苏半许也没瞒他们,把庾庆请求帮忙杀褚平昆的事说了下。
瘦随从有点懵,“真要下杀手吗?他搞什么,要杀就别嚷嚷,悄悄做就完了,公然放话要干掉人家,褚平昆真要死了的话,万花堡能放过他吗?这种事怎能以赌气的方式行事。”
壮随从,“不是,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杀人,怎么变成了让我们去帮他杀?”
苏半许苦笑,“实力未必如褚平昆那边,他自己动手的话,还不知道是谁杀谁,毕竟是什么狗屁天下第一才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唉,真扯呀。”
按理说为这种事头疼没必要,事不关己,不答应就完了,然瘦、壮随从也知道自己此来另有目的,好不容易跟那位探花郎搭上了,立马又搞出个绝交,岂不是前功尽弃?
瘦随从,“以禅知一的身份地位,大概也不可能答应,不可能帮他干那种事。”
苏半许又以折扇敲自己脑门,“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若也不答应,真怕那家伙为了面子会乱来,到时候搞的我没办法交差。”
此时此刻,凤族驻地外,同样出现了一个手持折扇的人,一身白衣如雪,玉面红唇,比贼眉鼠眼长相的苏半许风流潇洒多了。
来者也不是别人,正是赤兰阁的少阁主龙行云。
至于为何来此,自然也是慕名而来,慕谁的名?除了庾庆也没别人。
实在是庾庆这次离开幽角埠的方式太过堂堂正正了,且公然以探花郎的身份入驻凤族,一点都不带遮掩的,大一点的势力稍微有点心的,想不知道都难。
其实龙行云如今是不太愿意再跟庾庆照面的,在朝阳大会丢了面子,无颜再见,躲都来不及的,哪还会主动凑近了让人笑话。
奈何其身边与之同来的人想见庾庆。
是一个女人,蓝色土布的立领褂子,穿着布鞋,裤脚有绑腿,相貌谈不上什么很漂亮,但是五官端庄,皮肤也是罕见的特别好的那种,白嫩如凝脂般,眼睛也比较有特色,眼眸黑色区域大于常人,两眼给人黑亮黑亮的感觉。
她身上还有股草药芬芳,很显然是长期跟草药为伍的那种人。
此女名叫卜桑桑,在修行界虽名声不显,但也不是无名之辈,且大有来历,乃积庐山主人“药屠”的弟子,也是龙行云结拜兄弟中的老二,龙行云见了也得喊声二姐。
积庐山因犯了什么错,被大族长画地为牢,上下所有人被禁足了十年,也是刚解禁不久。
大荒祀如此盛况,龙行云自然是要来看热闹的,他来了大荒原自然也不会去挂其他部族的名额,肯定直奔自己二姐的积庐山。
说到这个,龙行云也后悔,只因他多嘴了一句,说了句狗探花也来了大荒原,于是被卜桑桑逼着一起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