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
尾巴领着一众金人大队长守在山脚。
“那家伙怎么上去了半天都没下来?”
“小家伙,要不去看看?”
“啊,那,好吧——我听尾巴大爷的。”
而当藿藿迈过九百九十九道镇魂台阶,登上寂灭台的时候。
眼前空无一物。
唯有一张留好的凭证糊在脸上:
【探视完毕,就不陪二位书写笔录了】
【以后我会在藿藿判官值班的日子常来的(狐人比耶)】
“可恶,一眨眼的功夫这家伙就脱离视线了……”
尾巴正在骂骂咧咧。
“吼——!”
狰狞的吼啸引起了判官组的震动。
十王司。
幽囚狱底。
人群骚动!
“不好,那畜生又狂化了!”
“不是叫你不要激怒它吗?”
“啧,这个畜生时刻想要自爆,还是只能取到一些活体的脏器样本,希望能给曜青那边一个交代吧!”
“唔,是狼毒!”
“快撤、快走!”
“……”
重重玄门紧闭,寒冷的冰雾拟造着洞彻天地的月寒。
四面八方凝结出厚实的寒霜。
很快便将那厚重束甲下的罪囚冻结成冰雕,尽管这个大家伙浑身上下已被珊瑚金熔铸的铁锁困成了粽子,背后也一根根插满了无间剑树的刑具……血凝作冰。
可这一刻,祂居然非但没有死。
厚实刑具下的鼻尖耸动之际。
嗅探到了来者的气息。
【幽狱底层紧急戒严,可见光为零的昏暗走廊里机关运转】
【但来人就是在时刻运转的防盗迷宫中,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最深处的囚室】
【赤红色的狼毒中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形】
【有些类似于狐人,只是体骸更为粗壮】
【固然已不是最初那袭残破枯白的剑衣】
【但那柄刻印银色龙符的沧离,却已在感知大敌中嗡鸣颤响、只消一念就足以铲除眼前的昔日大敌】
【这一瞬】
【那只困居于此的野兽依旧挣开了刑束下的猩红狼瞳】
“?!”
刑锁拖动的颤响。
恰恰验证着这只王狼内心的震颤。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
步步而来的客人停在了三尺之前。
就像是一只幽灵。
没有引起任何一具机关的回应。
“……”
白炽轻抚耳畔,钢针般的狼鬃和莫名其妙拔高的视角令其沉默。
良久,他决定放弃无谓的伪装,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我是不打算来和你相认的。”
“但狼毒这种东西,就像是火种。”
“只要灵魂的深处还藏着其名步离的火药,就难免要被其引爆。”
“只是没有料到的是。”
“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度相见。”
“小雷。”
“或者说,呼雷战首。”
岁月就像是一场轮盘。
两千年前,一个苍城的罪囚被关押在血泉前,面临着时刻被神迹吞噬的恐惧。
两千年后,一个都蓝的罪囚被关押在建木下,经受着数百年来万剑穿心、求死不得的折磨。
他请他吃过肉。
他和他的死党伙伴们陪他种花。
“啊……”囚具之下的罪囚以压抑的痛哀回应。
寂静的冰室中。
心腹血肉在掏空中重生滋长、皮肉自缝的声音就像是冰山开裂、清晰可见。
数息后,呼雷停止了流血。
“渊先生。”
“你还活着,你果然还活着。”
呼雷的思绪飞转。
步离中如果诞生了崭新的王狼。
那么没有谁会比眼前的这位,更能赐予都蓝更为广袤的未来。
可很快的,呼雷便意识到了镜渊的沉默。
“渊先生并非是来解救我的,对么?”
“不错,即便我记得那四个在血泉旁陪我种花的孩子,他们对于未来的赤诚热血。”
“但如今眼前的,也不过是个噬杀千万云骑的战犯……”
镜渊侧脸,他的体内流淌着都蓝的王血、可他的剑技又继承自联盟苍城的巡猎。
呼雷愣住了。
此前挣扎迸发的猩红狼毒悄然吸积归腹。
“所以先生是来处置我的?”
苍城之剑的倾力锋芒。
便是那轮赤月也无法抵挡的死亡。
“我同样不站在联盟的一端。”他摇头。
“所以更不会杀你。”
“所以,先生是来嘲笑我的无能,对么?”
“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可怜。”
“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怜悯,镜渊!”
“这不是怜悯,这是交换。”
“我这些年在罗浮打听了不少无聊的八卦,里头就有不少关于步离人的近况。”
他道。
“曜青对于步离的攻伐进度加快了,甚至连公司的实力也掺和了进来。”
“你知道我的意思。”
呼雷:“强者生,弱者死。”
“在巡猎的复仇前连我自己都是一粒尘埃,又何况是那些小崽子们?”
祂清楚的记得。
作为自贪狼之后的新晋战首。
只身战胜各庭巢父的自己何曾意气风发?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砍下月御和腾霄那些老东西们的脑袋。
因为自苍城陨落之后,联盟甚至宁愿忽视造翼者和慧骃族的威胁、转而对步离人进行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
步离通过战争获得的美好最终又在应对战争中尽数奉还。
祂吞下赤月,化为嫁接丹腑的怪物。
横于星域的节点交界。
战首亲至,试以此震慑这场无休无止的复仇。
可回应步离人的甚至没有任何一位巡猎令使。
或者说苍城陨灭的那个时间里,联盟的复仇,无需向任何人回应!
他在顷刻凝冰的战原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只存在于另一个人诗中的熟人。
一个重新持剑的苍城人。
尽管在步离人的传说中。
仙舟联盟是使用了无耻的车轮和偷袭陷害了伟大的呼雷战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千合万战,月芒一现的血月之下。
他只是突觉吼间有些冰凉……却无法将近在咫尺的战刀劈向那剑士的头颅。
视野天翻地覆、在猩红中变得暗淡。
他的身躯被那身着剑衣的女子踹下了王庭的舰首。
头颅就这样被那个女人拽起,通过投影照射给了整片战场的步离人!
呼雷不会忘记那一战的结局的。
祂不会忘记的。
【战团的猎群们先是呆滞、再是绝望】
【进而是全方面的溃败……倏忽不出意料的放弃了它们,毕竟在神明的使者看来棋子只是可以轻易舍弃的尘埃】
“迎接弱者的只有死亡、只有奴役。”
“渊先生,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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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今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