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争死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干什么。他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只记得一个名字。
步争死。
于是他这么称呼自己。
从他有意识起就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一个人,但他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只是隐隐觉得那个人对自己很重要。
但没有目标的他,于是只能跟周围那群和他长得差不多的东西为伍。
那些东西有些跟他一样可以双脚站立行走,有些扭曲成其他不规则形状只能爬行。
他知道那些东西和自己是同类。
那些同类身上还总是散发着恶臭,嘴里流出淡绿色液体,让步争死每每都不愿意靠他们太近。
他跟同类们每天能做的事,就是等待一群拿着细长棍子的人,来用他们棍子里射击出来的东西,穿透他们的脑袋。
然后被击穿脑袋的同类,就永远也无法动弹了。
又或者,大多数时候会反过来,他乃至他的同类们,会先一步用利齿放倒这些人,然后他们饱餐一顿。
不过步争死观察到,没能被完全吃完的人类尸体,过不了多久也会变得跟他一样。
他觉得自己以前大概也是个普通人类。
步争死对于想要寻找到的事物的执念,驱使他没有暴露自己,与其他同类不一样的地方。
某天,他通过那些人的对话知道了自己和同类们被称作‘丧尸’。
可能是出于同类的优势,留有人类意识的他,比所有生物都要更早地发觉到,丧尸脑袋里有一颗小石头大小的颗粒。
那颗粒吃下去能让他力量增强。
顺便一提,少数人类的脑袋里也有这样一个颗粒,不过拥有颗粒的人都有某种特殊力量。
于是跟其他丧尸不同。
步争死开始了狩猎其他丧尸的行动。
他每天都会吃掉上百个,丧尸脑袋里的颗粒,用以提升他的力量。
就连人类也没有放过。
就在某天,在他不知道吃掉了多少,人类以及丧尸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得比之前更强大。
甚至已经可以操控金属,使之改变形态。
有了这个认知以后,他更加没日没夜的狩猎人类和丧尸。
而他的力量,在那之后也提升了三次。
这感觉就像是游戏里的升级一样,所以按照游戏里的说法,他现在的力量,至少已经四级了。
不过因为他之前的大肆屠杀,他所在的地方也早已没了猎物,其他知道了步争死可怕的丧尸和人类,都远远的避开了他的地盘。
无奈之下,他选择去其他地方寻找猎物。
他游荡着,游荡着。
在转过几个拐角后,再次听到了人类谈话的声音。
“怎么办?!这车坐不了这么多人啊?”
“不能拿绳子坐到车顶吗?”
“那更危险吧!”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别再讨论什么人数了,我听说这附近出了个丧尸王,丧尸跟人类都被他吃了不少。”
............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当成了丧尸王的步争死看见,那群人面前是个普通的五座轿车,而他们至少有接近十多个人。
步争死本来感觉那些人的脑袋里没有颗粒,正打算换个地方,转身之前看见了一抹身影,步争死瞳孔紧缩停在原地。
嘴里嘶哑地呢喃出两个音节。
“柳..........尚.......”
他该庆幸上天的眷顾,他全都想起来了。
是的,就是柳尚,他从变成丧尸以后,一直想要找的就是柳尚,他想要告诉那个美丽的少年,自己喜欢他。
但又碍于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丧尸,要是现在冲上去肯定会吓到他的小太阳。
在他踌躇的时间里,柳尚那一堆人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坐上了车,也有爬上了车顶的。
只是在最后柳尚将要上车的时候,有个人却拦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
柳尚不可置信的质问着。
“柳尚,抱歉啊,虽然你提供了食物,不过带着能上床的女人,比带着没有异能的你要有用的多。”
这是拦在柳尚面前的那人说的。
柳尚无法相信的,看着已经坐上车的昔日好友们,期盼他们能帮助自己。
可那些所谓的朋友全都转过头不看他。
柳尚如遭雷劈,整个人愣住,所以被面前的人得手踹了一脚,倒在马路地面,那人迅速坐到车上随风远去。
步争死再看向柳尚的方向时,就是他倒在马路地上一动不动,被周围聚集过来的丧尸团团围住的场景。
步争死简直心都要跳出来,害怕那群恶心的丧尸伤害他的小太阳。
他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到柳尚的身边大叫了一声。
“吼!”
聚集过来的丧尸,虽被他表现出来的,高出几个等阶的气势震慑,但还是无法放弃眼前的美食,依旧在聚拢。
步争死抬手掰断了路边一个金属电线杆,过长的电线杆比他整个人都大,但是因为能操控金属所以在他手里被灵活运用了起来。
他用金属电线杆挥开那些靠近的丧尸,不让他们碰到柳尚一寸皮肤,但即使这样他也受了伤。
柳尚倒在地上意识有些昏沉,刚才被推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了脑袋。
不过他还记得很清楚那些背叛者的嘴脸。
在那之前,他还好心的把自己的食物都分给了他们,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那群人确实履行诺言庇护了他,但随着食物的越来越少,以及他们团体中产生异能的人越来越多。
他这个没有异能的普通者就只能被像现在这样抛弃。
他好恨!要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要是,要是他能获得可以吞噬掉异能者异能的特殊能力该多好,他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东西,向那群背叛他的人复仇。
让他们也尝尝,比自己现在还要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
过了一会,预料中被丧尸群给分食的场面并没有到来,柳尚有些疑惑的眨眨眼。
看清在他跟前,居然有个丧尸在帮他赶跑其他要围上来的丧尸群。
步争死身为丧尸不需要担心体力问题,但是他操控金属的能力快要到达极限,而且丧尸也聚集的越来越多。
他一个人无法保护柳尚的安全,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极度烦躁。
但也只能弯腰去背起柳尚,一手撑着长长的电线杆,一手扶稳柳尚的身体,随便选了个方向向丧尸群外冲去。
冲出丧尸群后他丢掉电线杆,双手扶着柳尚速度加快的逃离了这里。
步争死在某栋建筑里,找到一个有前后两个门的通道隔间,干掉里面的丧尸之后,他紧紧堵住了两个出口。
等完全确保安全之后,他才跪蹲到柳尚身边,怜惜的抚摸他的脸庞。
嘴里依旧呢喃着他的名字。
“......柳.........尚......”
还剩下不多意识的柳尚只能任他抚摸自己的脸。
但听到这声音时,忍不住撑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或许该说是丧尸。
他在彻底昏倒之前认出了这个人的面貌,也叫出了他的名字。
“步争死。”
然后就这么闭上了眼睛,完全陷入昏迷状态里。
步争死被心上人叫出名字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见自己的心上人像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柳........尚!......”
他还不能通顺的说出普通话,声音也跟他现在的身体一样僵硬。
在摇晃了好几遍也没能把柳尚叫醒之后,他发现柳尚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热,那热度,甚至差点烫伤身为丧尸的他没有温度的皮肤。
他还仅存的一点人类意识清楚,柳尚这是发烧了。
他在隔间里,找到了一些还算干净的布料撕扯下来,混着那一排排的镜子前面七歪八倒的矿泉水,给柳尚的额头降温。
又用剩下的布料和水给他擦拭身体,在擦拭到柳尚最隐私的部位时,也没有乘人之危,而是闭着眼胡乱弄一通。
等全部弄好之后,他才感受到柳尚的额头温度降下来不少,于是就蹲坐到一边守着柳尚。
柳尚是在三天之后才清醒过来的。
醒来时就有一颗丧尸脑袋出现在他眼里,他下意识的抬手用力把他推开。
等坐起身后才后知后觉,他推的好像是之前救了他,并且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步争死。
再看被他推倒之后,就一脸委屈的坐倒在地上,睁着他那水汪汪的白色瞳孔看着他的步争死。
如果是正常人都会觉得可怕或者恶心。
但是体会到了人心有多么黑暗之后,的柳尚反而从步争死那白色瞳孔里看出了可怜。
就像一只大型犬一样,睁着眼睛看他,想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抱歉步同学,下意识就..........”
柳尚先开口。
步争死知道了,柳尚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才把他推开,于是又一脸高兴的点头。
然后他在柳尚的视线里,走到之前被他杀掉的几个丧尸尸体堆里,在某个位置找到了熟悉的颗粒。
这些颗粒暴露到空气后三天就会消散。
步争死本来打算自己吃掉,不过想想自己还带着小太阳,所以就留给了柳尚。
他把颗粒都收集完,又找了块干净布料擦拭,然后递到了柳尚的嘴边。
柳尚虽然不再惧怕丧尸,但不代表,从丧尸脑袋里生掏出来的东西他不会反感,至少,他有怀疑这东西对人体有没有危害的权利。
步争死看出了他的犹豫,他用他那本就不流利的话,告诉柳尚颗粒对人体无害。
“石头...........人........可.........可以........”
柳尚看着步争死手上,那个从丧尸脑袋里拿出来的,石子大小的物体。
再想想他现在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他想表达什么,他半信半疑的,接过那颗东西然后放进嘴里。
奇异的是,这东西入口即化,清凉甘甜,比之水果都要可口。
而后,柳尚感觉自己几天未进食的身体忽然得到了缓解,还有某种能量,正通过他吃进那个颗粒的口腔开始扩散。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柳尚把步争死递过来,剩下的那几个颗粒也都收下吃了。
“我昏迷的时候,你一直守在这吗?”
柳尚抬头看他。
步争死猛的点头,但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那僵硬的脖子给弄断了。
柳尚得到肯定答复却觉得可笑,现在这末世里,唯一还会对他好的,居然就只有眼前这个,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少年。
在没末日之前,步争死还是他们班级的学霸,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砰砰砰”
在柳尚愣神之际。
他们这个隔间的前后两个门,终于也快要顶不住门外的丧尸群。
撞击门板与抓挠的声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越来越剧烈。
眼看隔间的两个门就要被撞开。
步争死伸手,把距离他不远处的衣服架子给移动到了自己手上,做战斗状态。
柳尚也谨慎的捡起来断掉的另一节。
但步争死却是把柳尚推到了这间房的墙壁角落处,竟是要一个人挡住两方丧尸的攻击。
柳尚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并从他的保护下钻出来,隔间的两扇门就已经不堪重辱的被丧尸群给压塌。
两方丧尸一进入隔间,就朝着柳尚二人的方向跑来。
步争死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别!”
柳尚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他还不想失去这个在末世里,还愿意对自己好的人,他想守护住这一点温暖。
可上天未曾听到过他的诉求。
要是有一个地方能供他们疗伤,躲避这群丧尸的视线就好了,他还没报仇,他们两个都不该止步于此。
但是预料中,被万尸啃咬血肉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