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提问，黑无常转过身子，面对着远处的街道，夜风带来了他幽幽的声音：“具体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又有谁知道？”
听到黑无常这么说，我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因为我听外公讲过几种算命的方式，其中就有通过鬼神算命的。
算命有很多方式，但是归根到底，只有两类，一种是用技术算命。
比如说四柱八字，紫微斗数，铁板神数等等。
这些算命的本质是来自易经，通过对人出生时的阴阳五行之气与天地之间产生的关联和变化来算命。
这种方式说白了，其实是一种运算规律。把命运当做一道谜题，利用算命的公式去运算，推测命运的走向。
这属于技术流。
外公教给我的四柱八字和紫微斗数，包括盲派算命，都属于一门技术。
算的准不准，全靠算命先生的技术好不好。就像同一份高考试卷，有些人就是能得满分，有些人却不及格一样。
第二种算命，并不是靠技术，而是通过鬼神来算命。
这一类的算命有一个显着特征，那就是不用客户报出生年月日时间，去了之后烧香就可以直接算命了。
这种算命先生会供奉有神像，算命时往往像是开了天眼一样，能把客户门前屋后的情况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种算命，在东北那边叫出马仙，出马的对象有五大家仙，也有各种神灵。中原一带一般叫神婆神汉，南方的叫法因各地方言不同叫法也不同。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路数，特征相当明显。
这种算命靠的不是技术推测的，靠的是算命师供奉的家仙或者神灵来算命的。
因为这些家仙和神灵能够看到凡人未来的命运，所以可以这样算命。
也正因为能够看到未来，所以这种算命方式往往比靠技术算命的更加准确——计算总有出错的时候，可开挂看未来是不会有错的。
这是从事算命行业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用科学一点的方式来解释的话，那就是人是三维生物，时间的行进轨迹就是人的命运。
而修行有成的家仙和神灵，则脱离了三维，他们是四维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他们能够轻易看到凡人的命运。
至于烧香祈愿求神灵帮着度过难关，那也是因为神灵是高维存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改写凡人的命运轨迹。
当然，这些都是玄学圈的推测，真正是不是这样，也许只有成为高维的存在，才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认知，那就是神灵是能够看到未来的，知道未来的走向和变化。
如今听到黑无常这么说，跟我的认知产生了严重的冲突。
虽说黑无常是鬼差，可也是民间传说中有名有姓的地府神灵，那些出马仙供奉的家仙都能看到一个人未来的命运，黑无常大人没有理由无法看到。
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向黑无常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夜风中，黑无常的背影有些萧瑟，声音再次幽幽传来：“未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看一个人的命运和看整个未来是两个概念。”
“无常大人，还请赐教。”
黑无常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过来，在算命桌前站定，开口跟我讲起了这其中的区别。
对所有的高维存在来说，想要看一个人的命运的确很简单，因为一个人对整个社会和整个世界来说，就如一滴水那么渺小。
想要确定一滴水的命运，对高维存在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未来是千千万万人的命运，是整个世界未来的走向，这样的走向，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因为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某些关键的节点，一个不小心就会是万劫不复。
听到黑无常这么讲，我忽然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军事解说，说冷战期间有好几次世界都差点陷入了核战争的毁灭。
其中有一次是雷达出现了故障，显示了敌对方发射了核导弹，当时只在指挥官的一念之差，如果他判断错误，下一刻核战争就会爆发。
最终世界还是继续存在，并没有陷入核战争的末日。
也许，这就是黑无常所说的未来不可掌控，也如那些科幻电影里演的平行世界一样，一念之差，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黑无常说了一遍，问道：“无常大人，您说的未来不可预测，是不是指的就是这种类似的情况？”
此话一出，我明显感觉黑无常隔着黑色油纸伞投向我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季藏，你的确十分聪慧，悟性很高。没错，未来的走向难以预测，就是因为有类似这样的节点，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到那一刻到来前，谁都不知道会怎样。”
“那这么说来，未来岂不是混沌一片，人类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给毁灭了，末日也随时可能到来？”我原本以为未来是按照既定轨道行进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那倒不是，没有人希望世界会毁灭，人间是主世界，如果人间毁灭了，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所以，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面，大家都会提前布局，不会让那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就比如说，如果那一次的雷达故障必然要发生，那么就可以提前对当时的那个指挥官进行命运上的安排，让他足够的理智冷静，对大局有足够的判断力，不至于乱了阵脚。那么末日就大概率不会发生。”
“没错。”黑无常声音幽幽，隔着黑色油纸伞投来的目光似乎也愈发的灼热，仿佛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无常大人，我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会这样的看我？”
那股灼热的目光立刻收了回去，黑无常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悟性真的太好了，让我忍不住有些感慨。”
“是吗？我感觉网上那些讨论科幻的老哥比我可要强多了，他们给出的结论肯定比我更好。”
黑无常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季藏，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我不由得愣住，这是这么久以来，黑无常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