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出门短短半个时辰而已,能发生何等大事?
许敏英看看周围的情况,发生的事情竟让如此之多的人大放悲声,不用想了,定然是与前线有关,生死相关!
大败?死伤惨重?几个词在她脑中蹦现。
爷爷曾有一句名言,吃饭是除了死亡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化,自己爷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竟不等自己吃了饭!要让白老五如此紧迫的召回自己,看来自家的亲人......
前线的亲人是大伯,二个堂哥,自己的父亲!
许敏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马夫早将她的马牵出,她面色沉郁,不等丫头飞身上马而去,两个丫头脚底板翻天急追。
贺尚也大致猜出事情不妙,侧过身子往车上一挪,催促马夫赶紧跟上,泼姐知道有事,但目前占据她脑子的是那整只的烤羊,她随小姐下楼前,顺手扯下的羊腿,已来不及吃了,直接往衣襟内一塞,袖子一抹油囔囔的嘴跟着跳上马车。
许敏英直奔回府,一路上又看见有几户人家的妇女在跳着脚的痛哭,她使劲抽了两鞭子,马儿更快了,早看见两个老年佣人如热锅蚂蚁般在门口张望,她跳下马来,缰绳扔给老佣人就跑了进去,正看见爷爷穿着盔甲,手中拿了把剑,拎着头盔往大堂跑,
“爷爷!”
看见许敏英回来,老人家脸色铁青,气息粗重的大声道,
“你大伯所在的前军,听说已全军阵亡,三万人的部队!逃回来几十个人!刚才路过县中,有几个伤势重的被留在县衙,有三个传令兵已往都城去了,说是主将李信也失踪了。”
许敏英看爷爷越说越激动,双手抖得厉害,一直往头上带军盔,就是带不好。她上前拿过军盔端端正正的给爷爷戴上,又把帽带绑好,柔声道,
“爷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要去救儿子孙子!”
许敏英知道爷爷急糊涂了,这也难怪,两个儿子两个孙子皆在前线,今天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前线离此一二千里,您要单枪匹马去吗?不如让孙女陪您去吧,我手下有三员勇将,关键时刻用的上!”
许郡尉再怎么宠着孙女,关系到军旅大事,哪里是她小孩子玩家家,他与魏家老人同意两个小孩闹一闹玩一玩,不过是还抱着打打闹闹增加感情的想法,因此从来不管她怎么折腾,大方向他笃定把着呢。如真将家里的老人妇孺带上战场,那连给人当下酒菜都不够,何况十几岁的少女,娇里娇气,他此刻心乱如麻,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这时候你不可小孩子脾气,你大伯和二个堂兄凶多吉少啊,我哪里坐得住!你爹在中军跟着李信将军,如今一点消息没有,退下来的伤兵都说找不到主将了,我我我......”
许敏英知道爷爷已方寸大乱,自己没真正展示过大的能力,爷爷不信任合情合理。她回身看见白老五,贺尚,泼姐,黄猴也都赶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白老五听令!”
“末将在!”白老五一听许敏英如此严肃,立即以正规的军礼答应。
“你立即亲自前往县衙,务必打听清楚前方战况,并将前军战败具体位置,中军所在位置,以及动向全部搞清楚,立即回报!”
“得令!”
白老五十分敏捷的跑出去翻上马就去了。
“泼姐,黄猴,贺尚!”
三人齐声应答:“在!”
“你三人立即整顿兵器盔甲马匹,到堂前集合听令。”
“得令!”
贺尚三人明白吃了羊肉,出力的时候到了,相互对望一眼,都立即跑回牌楼收拾去了。
“易烟,甘苗。”
“在的,小姐。”
“你们两个将府内之人按平日训练,人人准备好器械,召集起来,速来堂前听令。”
“是!小姐。”
两个丫头立即分头去召集,有些原本就在旁边的仆役听见指令都立即转身去校场拿枪提棍,相互叫上,一阵风似的都赶到堂前,按着日常训练的小方阵站好,顷刻间已集合完毕。
泼姐黄猴贺尚则更快,没有几分钟早就全副武装的立在台沿下。
“姜伯!”
“在的小姐”
老人队伍中出来一人,半百头发五六十岁,看上去精神健旺。
“我命令!一队由姜伯带队指挥,四名前门守卫,四名绕府巡视,后门也注意起来,小心有贼人乘乱闹事。”
“是!”
许敏英脸色郑重一挥手,“执行!”
一众老人瞬即按命令执行起来。
“李大娘!”
“我在小姐!”
一位四十来岁的壮实女子应声而出,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腰里插了擀面杖。
“你带着众位婆姨守好内院,闲杂之人严禁进出。你亲自带两个信得过,懂事话少的去后院我娘那里,就守在门口,没有她的吩咐,不许入内打搅。”
“是了,小姐,”李大娘是府中最重要的岗位灶房的头,素来有些霸气,她得了主子的令,立即大叫一声,
“小姐的令都听明白了,给我好好看家,但有不听话的,我的擀面杖可不长眼!”
“自然听的,哪敢呐,没得说,哎!是!”
一阵答应,略有些乱,李大娘眼珠子一瞪,大吼一声,
“走!”
众位妇女立即闭嘴,都按命令一本正经守内院和家庙的门去了,虽稍有些叽叽喳喳,总体还是不错。
许郡尉看着孙女极具威严的安排,小小年纪竟不比自己小时候差了,颇有些感概,只是想到儿子孙子们如今生死不明,自己又成了老弱之人,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正在想着接下来该当如何?刚才闻听噩耗方寸大乱下,就想着穿戴好了上战场找儿子去,此刻稍稍冷静,头脑一清晰,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爷爷,你别担心,又没大伯他们确切的消息,我们不可自己先乱了,等一下派去衙门的回来,我们把消息问清了,若是真有危险,我亲自去救!”
“别胡说,你这小女娃子......”
“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可不是胡闹的时候!”正说着从后院方向快步走来一位美貌道姑,一身清雅的宽边淡青色道袍,手里拿着一只小竹管,
“爹,太白山来了消息!”
“什么?太白山!”
许郡尉立时精神大振,如打了鸡血般跳下石台沿,夺过道姑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