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后闻时茜言,即刻道:“贞瑾,护身符之事朕(本宫)已然知晓,然那粥之事又是何意?”
时茜答道:“启圣上,皇后娘娘,贞瑾为保三年后为辰王殿下疗疾万无一失,特制订一学习训练之计。贞瑾完成今日之学习训练任务后,听闻侍奉之奴婢言邱侍卫曾至伯爵府寻本爵,得知本爵在学习后,便离去,未留片言只语。
贞瑾恐辰王殿下身体有恙,遂即来醉红尘探望,并给辰王殿下带了些许新鲜食材。
贞瑾忖度,辰王殿下居于醉红尘,有护身符护佑,当无大碍,或因更换居处及茹素,使其不悦。”时茜未将蛊事明言,盖因不确邱震廷是否知晓辰王体内有蛊之事。
闻时茜之言,皇帝问皇后今日之事,皇后遂将辰王食不下咽、呕吐所食之物之事告知皇帝。
皇帝闻皇后言,即令在侧之张提点为辰王请平安脉。
张提点奏皇帝,往见皇帝、皇后时,已为辰王请过平安脉,从脉象观之,辰王已痊。
皇帝:“贞瑾,你说辰王的身体能有如此玄妙的变化,是那护身符和什么粥的功劳。那粥可是你带来的稀罕食材所熬制?究竟是何等神物,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从前为何不见你拿出来?”
时茜心中暗想,果然伴君如伴虎,听皇帝这语气,分明是埋怨自己没有早些将好东西献出来。哼!你虽是皇帝又如何,我有的好东西只会与家人、朋友分享。
于是说道:“并非贞瑾不愿早些拿出,实在是贞瑾有眼不识泰山,以为那些不过是寻常食材罢了。
直到爷爷得知贞瑾要为辰王治病,爷爷托梦,在梦中将贞瑾狠狠训斥了一顿,说贞瑾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才学了几天医术,就敢自称为大夫。
辰王殿下的病症,连太医院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说贞瑾一个刚及笄的毛丫头又有何能耐觉得自己能够治好。
贞瑾听了爷爷的话无可奈何,只好如实禀报。爷爷听后,命贞瑾将他送来的莲藕、莲蓬做成食物,给辰王殿下食用。爷爷说,那些莲藕和莲蓬有强身健体、驱邪除病之效,辰王殿下若食用了这些食材,身体便会日益强健,也能保贞瑾平安无事。”
时茜在心中暗暗说道,我把这事推到爷爷身上,狗皇帝,你有本事就去找爷爷的鬼魂索要吧。
……
时茜、辰王与邱震廷周旋时,在外的李戈、路辰等人忧心忡忡,而玉坤笙的通风报信更是让他们焦灼不安。
长歌焦急地说:“小主子,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辰王的房间外守着啊。”
李戈断然拒绝:“不行,若派人去辰王房间外围着,那会给妹妹招来麻烦的,在醉红尘,茜儿最大,他们若敢伤茜儿一根汗毛,狗皇帝就别想活着离开醉红尘。”李戈心中懊悔不已,当初劝妹妹恢复身份,只是想让妹妹有个高贵的身份,嫁人时可以高嫁。他要是早点想通就好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只要妹妹看上的人,就只能给妹妹做夫君,不管乐意不乐意。
路辰也附和道:“若派人去围辰王的房间,那便是犯上作乱,你们女公子会背上忤逆的恶名啊。不过你们也不必过于忧心,在阵法里没人能伤得了茜儿的性命,只是受些委屈或者皮肉之苦就很难说了。”
李戈一听便急了:“路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辰解释道:“若是别人动动嘴皮子骂茜儿几句,那阵法就爱莫能助了。或者,有人动手扇茜儿几个耳光,那阵法也无能为力啊。”
李戈怒不可遏:“他们敢!阵法没办法,我有办法!他们敢骂茜儿让茜儿受委屈,我就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他们敢扇茜儿耳光,我就把他打成猪头!”
李戈想到时茜可能会受欺负,如坐针毡,噌地站起身,对路辰说道:“我回去取隐身斗篷,你随我走一遭,若他们真敢欺负茜儿,咱们绝不轻饶!”
路辰颔首示意,他深知李戈是要以镇国公鬼魂的身份去保护时茜。
李戈披上隐身斗篷,与路辰风风火火地赶到辰王的房间时,皇帝和皇后尚未驾临。二人进入辰王房间,只见邱震廷手持利剑,剑尖直抵时茜,这一幕令李戈怒发冲冠,他按捺不住,迈步向前,欲收拾邱震廷,却被眼疾手快的路辰死死拉住。
李戈通过心心相印符箓在心中问路辰:“你扯我作甚?”
路辰:“你意欲何为?”
李戈:“教训这竖子,他竟敢拔剑指向茜儿,还辱骂茜儿是妖女,真是无法无天!
你拦着我,不让我收拾他,难道他是你私生子。”
“你休要胡言乱语,毁我名节,污蔑于我!”路辰啐道,“我岂会有这般儿子?”
李戈:“既如此,你快松手!”
路辰:“你切勿冲动,我拦着你,既是为你好,也是为了茜儿好。”
李戈:“路辰,你这是何意?”
路辰:“他身上有护身符,那可是茜儿所画。你若向他发动攻击,即便不是玄术灵力,对茜儿也会有些许影响的。”
李戈:“路辰,休要诓我!我问过茜儿,只要不是玄术灵力攻击,对她便毫无影响。”
路辰:“我岂会骗你。其实你何必亲自动手,以你现在扮演镇国公鬼魂的身份,不必靠近他,用玄术收拾他,岂不更像鬼魂在教训他?”
李戈厉声道:“路辰,你莫要光动嘴皮子!我不懂玄术,不靠近他,如何攻击他?除非你亲自动手!”
路辰嘴角轻扬,胸有成竹地应道:“玄术,你不会,我却精熟!稍安勿躁,待茜儿先将她送出的护身符收回,再伺机而动。”
李戈略加思索,点头表示赞同路辰的计策。路辰松开紧拉着李戈的手,李戈正欲与时茜交谈,让她收回护身符,岂料皇帝和皇后驾到。
李戈、路辰只得暂且罢手,但又不愿坐以待毙,于是李戈便借助时茜所赠的地阶魔音符箓,与小天阵灵取得联系。小天乃时茜的法器,对邱震廷威胁自己主人的行为同样深感不满。故而,在李戈发出限制邱震廷的指令后,小天先是封住了邱震廷的嘴巴,继而施展蛮力压制他,令他维持跪地之姿,难以起身。
皇帝和皇后的心思全然放在辰王身上,并未察觉邱震廷的异常。时茜向皇帝和皇后解释完毕后,察觉到有些怪异:邱震廷为何一直缄默不语?他方才不是吵嚷着要见皇帝和皇后告状吗?此刻皇帝和皇后已至,他怎会如此安静?
邱震廷试图开口说话,却惊觉嘴巴已被封住,想要起身,却发现有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自己,使自己动弹不得。
皇帝和皇后听完时茜的陈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原本以为那些珍奇宝物是镇国公鬼魂觅得,如此一来,自己的盘算便落了空。毕竟镇国公鬼魂飘忽不定,无踪可寻,除非贞瑾这个孙女遭遇不测,否则镇国公鬼魂断不会现身。
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寻思着如何从时茜手中再弄到一些那样的好东西给辰王享用。若有余裕,自己也可分得一杯羹。不经意间,他们留意到时茜的目光落在别处,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邱震廷仍保持着迎接圣驾的跪姿。
小凡庆幸道:“小主人,多亏你想出镇国公鬼魂的人物身份来顶罪,不然那皇帝老头肯定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抢走你更多好东西。”
时茜回应说:“人都有贪婪的天性,喜欢多吃多占,这是云陶师哥说的。”她想起云陶在九州时的告诫,有些人会克制自己的贪婪天性,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天性会带来麻烦,甚至危及生命。
然而,高位者容易得意忘形,放纵自己的贪婪天性,认为无论是什么,自己都应该比别人多占一些,自己没有的别人也不应该有。
时茜心中默念着云陶的话,越是有钱的人越贪财,有权有势的人最是贪婪,而小人物只是没有机会贪婪罢了。所以才有财不露白的说法,就算有很多用不完,也不能说自己有很多。有一点点够用,别人借十万,关系一般给一两万,关系好的可以给一半,过命的可以给一半以上,千万不能全部给完。
人的天性是贪婪的,不然饕餮的力量怎会永生不灭?人明知饕餮的力量可怕,却总是无法控制消灭它,因为这是天性消灭不了。所以……云陶扯了扯身上的铁链,要将它锁起来,还要时常敲打。
小凡应道:“小主人……”
时茜猜测道:“小凡,是我哥来了吗?”
小凡回答:“是的,房间里多了两个人。”
两个人?时茜思索片刻,说道:“辰宝师哥也来了。”
这时耳中传来李戈愤愤的声音:“茜儿,你把邱震廷身上的护身符收了。”
时茜回应道:“好的,哥,你下手轻一点。”
李戈怒气冲冲地声音再次传来:“轻不了,这混蛋竟敢拿剑指着你,还骂你……”
时茜也不再规劝李戈了,邱震廷啊邱震廷,你真是咎由自取!我本善良仁慈,可你实在不值得我的善意,我都还没给我哥煮过东西吃,却先给辰王煮了,我哥的心里现在肯定不是滋味。你也真是倒霉,偏偏在这时撞在了我哥的手上!时茜一边想着,一边将邱震廷身上的护身符箓收了回来。
皇帝见到时茜看着邱震廷发愣,不禁眉头一皱,暗想:贞瑾该不会是看上邱震廷了吧。不会的,这邱震廷的相貌虽然长得还算不错,但与自己的宥儿(靖王)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皇帝看向辰王,想到邱震廷的相貌虽然比不上辰儿,但是辰儿身体羸弱,缺少了一些英武之气。而贞瑾乃是将门之女,或许……给辰王换个侍卫,就在内侍里找找。
皇帝心中拿定了主意,开口让邱震廷起身,却见到邱震廷竟然一动不动。徐福见状,大喝道:“大胆!圣上命你起身,你竟敢抗旨不尊!圣上……”徐福的话突然止住,因为他看到邱震廷的身上有一个东西升了起来,于是赶紧挡在皇帝面前。
皇帝惊道:“那是什么东西?邱震廷,莫非你想行刺朕吗?”
李戈忙道:“那不是暗器,是护身符。”
皇帝听到李戈的声音及话语,大声质问道:“萧远山,你来了为何不说话?你想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戈义正辞严地回道:“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这门开着,本公当然能进来了。本公若是不来,还不知道邱震廷这混账东西瘪犊子,竟然敢拔剑对着我的孙女!我萧家就只剩这点血脉了,他拿剑指着她,是想让我萧家绝后啊!谁不知道,我这孙女根本不会武功!”
路辰眼看着护身符升起,邱震廷身上没了护身符的庇护,立刻迅速将傀儡符箓打入邱震廷的身体,然后将操控傀儡的符人交给李戈。李戈怒不可遏,狠狠地朝着符人的脑袋扇了两下,在场的人就看到跪着的邱震廷脑袋歪了歪,显然是被打了。
看到邱震廷被打,知道是镇国公萧远山鬼魂动的手,皇帝心里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心疼邱震廷,而是因为邱震廷是辰王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而且他萧远山也不怕如此行事会吓到了辰王,皇帝看着辰王,辰王面色如常显而易见并没有被惊吓到,皇帝松了口气。
辰王其实在李戈开口说话时,有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是自小就会控制情绪,因此面上看不出什么,而且在听到李戈自称本公,叫着孙女时,明了对方的身份,是贞瑾已故的爷爷镇国公,心里便想镇国公在世时是忠臣,想必死后也是忠魂,应该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父皇、母后是西周的天子、国母,想必有神灵庇佑,鬼魂应该伤不了父皇母后,自己有护身符,贞瑾说这护身符很厉害,自己相信贞瑾,有护身符鬼怪也伤不了自己,而镇国公是贞瑾的爷爷,他的魂自然不会也不该伤害贞瑾的。
皇帝眉头紧蹙,沉声道:“萧远山,邱震廷可是辰王的侍卫,你打他……岂不是公然打辰王的脸嘛。”
李戈不等皇帝说完,便打断道:“圣上,本公可还没动手呢。”他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如燃烧的烈焰。紧接着,李戈转头看向辰王,说道:“辰王殿下,邱震廷竟敢用剑指着贞瑾,这显然是在欺负贞瑾孤苦无依,萧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便觉得她无人可依,好欺负!
故而,本公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以防日后有人效仿,都去欺负贞瑾。否则,贞瑾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本公今日要让所有人知晓,贞瑾纵然无人撑腰,但有鬼庇佑。谁敢欺负贞瑾,就等着被恶鬼收拾吧!”
辰王思索片刻,开口说道:“还请镇国公高抬贵手,留他一命。”辰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切,毕竟邱震廷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他实在不希望邱震廷因此丢了性命。
李戈听了辰王的话,说道:“辰王殿下放心,醉红尘乃是孙女的营生之所,是她的立命之本。本公绝不可能在此地闹出人命,让醉红尘变成不祥之地。”
皇帝:“萧远山,切勿急走。邱震廷乃辰王侍卫,若你将其打伤,谁来护辰王周全?你且解了邱震廷的禁言,问个究竟,他缘何持剑指向贞瑾。”
李戈:“今日这顿打,邱震廷是在劫难逃了。本公打伤了他,圣上大可另选他人护卫辰王,在我看来,这邱震廷也颇为一般。醉红尘伯爵府中侍卫众多,圣上可随意挑选一人护卫辰王。”
皇帝心中暗喜:正等你这句话呢!遂言道:“既如此,便依此办理吧。贞瑾,让你的表兄李戈护卫辰王,你意下如何?”
李戈闻皇帝此言,心中一惊,暗忖皇帝又起疑自己身份了,他看向时茜,不知妹妹会如何回答。
时茜微微一笑,说道:“圣上,表兄乃文人,让他来护卫辰王殿下,实不如让贞瑾来护卫。”若让哥哥来护卫辰王,那谁来扮演爷爷的鬼魂,又有伯爵府、外面的田庄、生意等诸多事务需要打理。
皇帝:“哦!贞瑾来护卫辰王,你是懂武呢,还是……”会玄术,皇帝心中暗想,皇帝忆起今日玄灵所言,贞瑾伯爵精于玄术,且是高手。
小凡:小主人,玄灵道长向皇帝告密,说你精通玄术,还是个高手。
时茜听了小凡在神识中的话语,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圣上,贞瑾愚钝,斗胆请教圣上,‘还是’后面是什么?”
皇帝:“贞瑾,还是后面是什么?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时茜:“圣上,贞瑾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皇帝:“哦!贞瑾,今日有人奏朕,言贞瑾你会玄术,且是个中高手。”
时茜说道:“贞瑾,确实精于玄术。圣上,这岐黄医术乃玄术之一,是否算高手,贞瑾不敢妄言。”
皇帝疑惑道:“岐黄医术亦为玄术?”
时茜恭敬地回答:“圣上若有疑虑,不妨询问他人。”
张提点听闻时茜之言,趋步上前,言道:“圣上,岐黄医术确实乃道家一脉,此脉以炼制丹药辅之修行,确系玄术之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