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蒙毅隆问:“凌儿刚才跟你们说什么了?”
黎潇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说: “自己找的大爷,自己供着,我说你凭什么啊?”
“什么凭什么?”
顾云问凌儿:“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了?”
凌儿说:“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顾云轻笑着问:“你也是我养大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啊。”
顾云问:“照顾毅隆难吗?”
凌儿回答:“不难啊,怎么照顾小孩子,就怎么照顾他。”
顾云说: “家喻户晓的混世魔王被你当成小孩子照顾,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谁让这个混世魔王是我自己培养出来的呢?”凌儿笑了笑。
顾云问:“那我们小时候做过的那些事,你都知道是吗?”
凌儿轻松的回答:“知道。”
“你当时就没想过要阻止吗?”
“那时候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虚幻中的人,他不确定我是不是真实存在,他更需要的是能陪着他的你。”凌儿说。
顾云竖起来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徒弟,真大公无私。”
凌儿笑了笑:“自己看着你们十几年,我就像一个局外人,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去了结界,再回来,又没了记忆,孤立无援的感觉,其实也挺累的。”
顾云拍了一下凌儿的肩膀:“真是难为你了。”
“你不是孤立无援,我一直都在守着你。”不远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凌儿和顾云一惊:“金柯!”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金柯没有回答顾云,而是对凌儿说:“其实不止你回到了他们的小时候,还有我,你选择陪他们长大,而我只想默默守护着你。”
凌儿愣了愣,还是说了句:“谢谢。”
金柯笑了笑:“不用谢,应该的。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那句话,我一直都在守护着你。有毅隆的地方一定有凌儿,有你的地方,也一定有我。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不出现。你说呢?”
“你在哪里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也请你别干涉我的生活。”凌儿认真的说着。
顾云对金柯说: “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你就放过凌儿吧,也放过你自己。”
金柯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好意思说出朋友两个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侯星德走到他们身边,轻轻搂着顾云的肩膀,不急不慢的对金柯说:“我这里不是特别欢迎你,你呢,从哪来的,就回哪去,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金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消失了。
凌儿问侯星德:“师傅,他为什么会怕你?”
侯星德说:“因为我有他的把柄。”
“天灵药吗?”凌儿问。
侯星德意味深长的说:“不止这些。”
顾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都是为了凌儿,不过他比我们来的早,熟悉这里的情况,都注意点。”
“他是怎么来的?大太子吗?”凌儿问。
侯星德说:“可能吧。”
凌儿说:“只有大太子和二太子有这个能力,总不可能是二太子。”
侯星德对她们说:“是谁不重要,但他的目的绝对不只是凌儿。”
顾云抱怨的说: “本来想着这里能清净清净呢,我的人生还真是波澜不惊啊。”
“有我呢,你该吃吃,该喝喝,其他的就别管了。”侯星德很宠溺的说着。
凌儿看着他们,说:“师傅,我还在呢。”
侯星德说:“你在怎么了,你跟毅隆在一起时比我们过分,我说什么了?”
“您继续去做饭吧。”凌儿说。
镇北堡,他们解决了群众斗殴事件,回去路上,蒙毅隆抱怨着对黎潇说:“潇爷,我给你解决问题,你管饭吗?”
黎潇气不打一处来的说:“不管。”
蒙毅隆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说:“我这最近怎么掉头发啊,你不给我补充一下营养吗?”
黎潇指着蒙毅隆嚷嚷道:“你,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蒙毅隆说:“这不算什么,你会有机会见识到更厉害的。”
狄青对他们说:“别说了,带他去吃饭。”
蒙毅隆夸赞着他:“狄青你真是太好了,我逗他玩的,家里有人等我吃饭。”
蒙毅隆回去后,他们已经吃完了饭,他嚷嚷着:“怎么没我的饭,我这么大的人把我给忘了是吗?”
顾云说:“你没说要回来吃啊。”
蒙毅隆一拍脑袋,问凌儿:“我没告诉你我要回来吗?”
凌儿回答:“说了,但是我看你最近有点胖,减减肥。”
“我……”蒙毅隆有些委屈的说不出话。
凌儿说:“好了,我们先回去,别打扰师傅师娘了。”
回家后,凌儿对蒙毅隆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蒙毅隆还是生着气:“我减肥。”
凌儿轻轻一笑:“别生气了,我嫌师傅做的饭不好吃,就没给你留。”
蒙毅隆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骗你干嘛?我现在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来帮忙。”凌儿说。
蒙毅隆突然叫住了凌儿:“等等。”然后凑近凌儿闻了闻:“你身上怎么有其他人的味道?不是顾云和师傅的,很熟悉。”
凌儿说:“你不在的时候金柯来过。”
蒙毅隆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问: “金柯?他怎么来的?我的心魔这么强大吗?”
“不是心魔,就是他,边做饭边告诉你。”
凌儿给他讲了之前发生的事,蒙毅隆若有所思的分析道:“所以你们怀疑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凌儿点点头。
蒙毅隆问:“难道他的目的不就是你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只是拿我当挡箭牌,转移大家注意力。”凌儿说。
“那他为什么非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找你?”蒙毅隆不依不饶的问着。
凌儿说:“那以后,你就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他就不会再来了。”
两天后,蒙毅隆在一次行动中,为了保护黎潇和狄青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侯星德为他传功疗伤,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侯星德头疼的说:“这怎么可能?”
凌儿用尽全力也试了试,却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黎潇很抱歉的对凌儿说:“对不起。”
凌儿一把揪住黎潇的衣领,狠狠地说:“如果他有什么事,你们就跟着一起陪葬。”
顾云拉开了凌儿,对她说:“冷静冷静,毅隆他福大命大,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凌儿虽面无表情,心里却冷静不下来,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不安。以前蒙毅隆经常会受伤,可都在凌儿掌握中,可这次…
侯星德问黎潇狄青:“他是怎么受伤的?”
狄青回答:“当时那伙人要攻击我们,他就推开了我们,就……”
黎潇补充道:“他们用的是极深凝。”
顾云问:“什么?”
“极深凝,就是在极限里把人封锁在深渊里永远凝固。”侯星德解释道:“可是这种法力在几千年前已经被封禁了。”
凌儿淡淡的问:“有什么办法吗?”
侯星德轻叹了口气,说道:“这种法力将人的意识完全封锁,只能靠他自己醒来。”
“他们人在哪?”凌儿问。
狄青说:“跑了。”
凌儿面无表情的说:“大统领可以救他吗?”
黎潇摇摇头。
看着躺在床上的蒙毅隆,凌儿轻轻说了句:“你们先回去吧。”
顾云有些心疼的说:“我陪你吧。”
凌儿说:“我没事,师娘,你和师傅再去想想办法。”
他们人都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如果蒙毅隆醒来,那一定又是另一个场景。凌儿握着蒙毅隆依旧温暖的手,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蒙毅隆出事的时候,她是感觉到了,可是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凌儿想说的话很多,又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她想骂蒙毅隆,把他骂醒,又担心蒙毅隆生气不愿意醒来。她不愿意离开,她希望蒙毅隆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又过了几天,凌儿每天都在他身边说好多话,讲好多故事,好像把这辈子的话全都说了,蒙毅隆依然还是没醒。
他们的婚礼也只剩两天,凌儿对蒙毅隆说:“你是不是想逃婚啊?还是已经在那个世界里妥协了?”
对啊,他说过,在那个世界里,他也是受重伤昏迷不醒,难道他已经在那里醒了吗?
“难道你是让我去找你吗?”凌儿自言自语道,说着紧紧握住了蒙毅隆的手,开始打坐运功,很快,她进入了蒙毅隆的另一个世界。
她看见蒙毅隆和顾云在一起走路,一起吃饭,他是把自己给忘了吗?
看到他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凌儿似乎忘记了要来干什么。
凌儿走到他们面前,顾云明显是不认识她,但是蒙毅隆却愣住了,呆呆的叫了声:“凌儿?真的是你吗?”
凌儿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蒙毅隆欣喜若狂的紧紧搂住了她,连声说:“我还以为,那真的只是梦,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蒙毅隆就哭了:“凌儿你不要离开我,这几年你不在,我真的好想你。”
顾云在一旁看着他们,显得有些多余,她打断了他们:“毅隆,她是?”
蒙毅隆很开心的给顾云介绍着:“她就是我跟你说的凌儿,就是她。”
凌儿点头问好,顾云奇怪的问:“她,不是你梦里的吗?”
“我都说了那不是梦,是真的,这里才是假的,凌儿你带我回去吧。”蒙毅隆激动的说。
顾云立刻说:“你不能走。”
蒙毅隆说:“这里虽然很好,但我真的不属于这里,你就放过我吧。”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你又要变回植物人吗?我好不容易才熬出来。”顾云嚷嚷道。
凌儿有些心软了,他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对自己很重要,可他对每个世界都一样重要。
凌儿想了想,说:“毅隆,这里的一年是家里的一天,你留下来吧,我回去等你。”
“你是让我在这里再生活几十年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要跟你回去。”
“可是你能回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话到一半,凌儿停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在这里死去,才能在那里醒来。她继续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好好活下去,过完这辈子,你自然就会回家。”
蒙毅隆问她:“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凌儿点点头:“我会等你。”
“那你能经常来看我吗?你就不怕我会把你忘了吗。”蒙毅隆说。
凌儿笑了笑,说:“好。”然后对顾云说:“照顾好他。”
蒙毅隆依依不舍的说:“你能不能不走啊?”
“可是我还要回去好好照顾你的身体,乖,听话,跟她好好生活,别胡闹,我在家等你。”
凌儿走后,蒙毅隆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又是一场梦:“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顾云说:“她真的很好。”
凌儿被顾云和侯星德叫醒了,顾云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侯星德也呵斥道:“你这样很容易魂飞魄散的知道吗?”
凌儿却有些虚弱的说:“我见到他了,他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现在只有慢慢等他醒来。”
侯星德对她说:“下次再想去见他,记得叫我们护法。”
凌儿轻轻点头。
每天,凌儿都会在同一时间,进入蒙毅隆的意识里,因为那时候,是他在那个世界的生日,但她从未露面,看着他在家人朋友身边,开心幸福,她觉得,这里也很好。
这次,她到的有点晚,生日宴会已经结束,蒙毅隆自己静静的坐在公园小河边,眼泪不停地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凌儿有些心疼的走到他身边。
蒙毅隆注意到了凌儿,站起来紧紧抱住了她,叫了声凌儿,再没有说其他的。凌儿注意到他已经中年,消瘦的身体把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变成了沧桑。
凌儿轻轻问他:“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蒙毅隆静静地说:“我每年都会来,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看着这个在人面前乐观开朗的蒙毅隆,凌儿突然意识到,原来,那都是他伪装的,凌儿问:“你在这里过的不好吗?”
“很好,只是没有你。”蒙毅隆用力抱住她,就好像一松手,凌儿就会消失:“别离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