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市之中,到处都是声音焦急的卖粮声。
一处树荫下,几名老农围坐一起议论着。
“老兄,你赚钱了吗?”
“哈哈,能不赚吗,我卖了一百多斤粮,赚了五贯钱!”
“我赚了二十多贯,够我一家吃喝一年的了!”
“真爽啊,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一名年纪最大的老农遗憾说道:“早知道我就把家里粮食全卖掉,这会粮价跌成这样,再买回来,一卖一买,不仅粮食够了,还能赚的更多!”
旁边老头道:“谁能想到会这样,不过也幸好,好歹咱们赚了,你看那些收粮的,这会卖不出去,粮食全砸手里了!”
闻言,其他几人幸灾乐祸的望着喊到口干舌燥的卖粮之人。
那名老头继续说道:“我听说房玄龄卖了八百万贯……”
众人吃惊看着他,“你从哪得到消息?”
“我儿子在朝中大臣府邸当仆役,听他说的!”
有人咂舌道:“房玄龄怎么做到的?”
“我也纳闷啊,明明看他天天出现在西市跟东市,只收粮不卖粮,怎么会这么赚!后来我听我儿子说,房玄龄能赚这么多,跟他儿子房俊有关!”
那名老农肃然说道:“我儿子说那房俊才华横溢,有宰相之姿,搞不好是他在背地里帮他父亲卖粮!”
众人恍然大悟。
“有道理啊!”
“可是他怎么做到的?我都没见过他!”
“有能力的人,哪需要自己出面!”
“那个房俊好像才十八?”
“对!”
“真是能人啊!”
树荫下,响起一阵感慨声。
而像他们这样的议论,此时此刻,不停地在长安城各个坊市中上演。
房俊之名,如热浪一般,迅速传开。
…………
光德坊,京兆府衙。
罗腾脸色难看快步来到大堂,望着正在写公文的卢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卢逑,本官问你!不良帅张鹏起,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些不良人,最近究竟在干什么!”
卢逑见他怒不可遏模样,先是起身行礼,旋即说道:“好叫罗府尹知晓,他们最近一直在维持长安城治安。”
罗腾怒骂道:“你少在这里诓骗本官!”
“如果他们真的如你所说,最近是在维持治安,那本官问你,房玄龄怎么收到的粮,又是怎么卖的粮!”
“他房家每天都有人盯着,有人告诉本官,最近张鹏起去了很多次房府!”
“张鹏起跟房俊又眉来眼去,如果房家买粮卖粮,肯定是他在帮忙!”
卢逑摇头说道:“罗府尹,下官也不甚清楚。”
罗腾气的呼吸都有些不匀,“你胡说八道!你的命是房俊救的,他每次来京兆府,就是来找你,你们私底下说了什么,本官不知道,但本官能猜的出来!肯定是他让你在给张鹏起打掩护!”
卢逑眉头一皱道:“罗府尹,说话要讲究证据!”
罗腾气笑了,“好好好,跟本官来这套?”
他确实拿不出来证据。
但是他目前手中掌握的线索,都已经指向了房家,指向了房俊,指向了张鹏起,还有他卢逑!
他越想越是震撼,女帝居然跟房玄龄他们做了这么一个大局!
把太上皇,文武百官,豪门望族、富商巨贾都骗了进去!
女帝空手套白狼,一下子赚了八百万贯,彻底充盈府库!
罗腾刚刚得到宫里的消息,太上皇现在都快要气炸了,降旨要他彻查房玄龄手中的粮食是怎么回事,从哪里弄到的,又是怎么卖的。
他便立刻想到了房俊经常来京兆府跟卢逑、张鹏起眉来眼去的事,接了圣旨后便来府衙大堂质问卢逑。
看卢逑的回应,罗腾彻底明白,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这时,卢逑声音再次响起。
“罗府尹,就算你有证据,又能如何?事到如今,女帝要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
“……”
罗腾黑着脸冷哼一声,甩袖走出府衙大堂,快步离开京兆府,去往皇宫。
这一次,问题出在他身上。
他必须入宫向太上皇请罪!
…………
裴寂心思沉重回到府邸,听到府邸管家告知崔民干、崔仲、裴安已在堂屋中等候,便嗯了一声,走向堂屋。
“裴相……”
崔民干站在堂屋外来回踱步,看到裴寂过来,颤声说道:“城内粮价已经跌的我都不敢卖了!”
裴寂冷眼看着他道:“不卖的意思,是你打算留着自己吃吗?那么多的粮,你吃到什么时候?何况现在不卖,到了来年收了新粮,你更卖不出去!”
“那怎么办?”
崔民干急声道:“裴相,你足智多谋,得想个办法!”
裴寂心情烦躁道:“哪能一时半会就想出来!”
女帝、房玄龄他们能成功借倒买倒卖粮价获利八百万钱帑,必定是密谋已久,做足了准备。
现在要他想个办法,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即便想出来也不敢贸然实施。
就在此时,裴府管家快步而来,说道:“阿郎,太上皇派人来了,说要你立即入宫!”
太上皇已经知晓此事……
裴寂心头一沉,对着崔民干说道:“粮食堆在手里一时半会也坏不了,你莫要担心,老夫总会想出办法帮你。”
说完,他神色凝重离开裴府,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太极宫,立政殿,此时殿中只有李渊跟京兆府尹罗腾二人。
裴寂看着李渊脸色难看模样,快步走过去作揖拜道:“老臣拜见太上皇!”
李渊看着他冷哼一声道:“昭阳那丫头,已经将借朕的钱,全部还了。”
“她卖官鬻爵得到的钱,也已经退还。”
“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在民间借的五十万贯,也已经还清。”
李渊强忍怒意道:“听到这些消息,你有什么要说的?”
裴寂沉默几秒,旋即苦笑道:“老臣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那你就听着!”
李渊喝道:“罗腾,你来说!”
罗腾赶忙站起身,低头拱手说道:“太上皇让臣去查的事,臣已经查到些许。”
“此次帮助房玄龄卖粮的,是其子房俊!”
“房俊最近一直借查案之名,来到京兆府,跟京兆少尹卢逑、不良帅张鹏起眉来眼去,就是借他们之手,买粮卖粮!”
李渊怒声道:“你身为京兆府尹,竟被蒙在鼓里,你是干什么吃的!”
罗腾笑容苦涩道:“太上皇,京兆府现在情况复杂,卢逑现在投靠了女帝,为房俊他们打掩护,臣提拔上来的衙役班头,还被房俊设计赶出京兆府。”
“臣是一时间两眼抓瞎,才被他们给骗了!”
李渊咬牙切齿道:“想不到朕让房俊不许为官,他竟还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此时此刻,李渊心中又悔又恨。
如果他不借李曌二百万贯,说不定还不会让她得逞。
如果当初在房俊欺辱公主那桩钦案上,直接下令处死房家父子,也就不会有今天!
“朕这次一定要严惩房家父子!”
罗腾听明白他的意思,是要给房家父子罗织一个罪名,想了想说道:“太上皇,房俊最近查案,都没查出个结果,臣以为可以借此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