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沉默,但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丝毫松开。
他确实是想拿到这个签字儿,但自己好心前来救治病人,却遭到如此侮辱,即便是程家人都跪在他面前。
他依然心有怨气 。
“吴局 。”
看着陈平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程守一把希望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吴仁。
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吴仁哪能不清楚眼前这个一把手的意思,他虽然也心有不爽,但现在官大一级压死他的一把手开口。
他只能照办,他看向陈平,之前还带着怨怒的语调已经荡然无存,而是充满了客气,就连小陈的称呼也都变了 ,“陈先生 ,你看程局和亲属都这样了,要不然就帮帮呗?”
陈平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对方。
“陈先生,听我一句劝。”吴仁一把将陈平拉到旁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很仗义,而且作为医生,你恐怕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室里那位明明可以救治,现在只能死去吧?”
陈平原本还愤怒的眼神转而散去了很多,眸子也微微泛动。
吴仁这话确实戳中了他的软肋了。
虽说医不救不信之人,刚才尽管程守一那态度很嚣张,但身躺在手术室那个老人跟他并无瓜葛。
而且吴仁说的这话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父母。
当初父母出了车祸,整个车子发生爆炸,若是当时救得及时。
恐怕能把父母救出来。
他能想象到父母在临死之前的那种绝望。
而现在,估计手术室里那个老头也是一样的 。
“陈平 ,我知道我不该劝你。”就在这时,秦沁也走了过来,“但现在可是一次机会呢,另外,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看了一眼吴仁,“吴叔也帮了我们,我们也算是帮他吧。”
闻言,陷入沉思的陈平余光扫了一眼一脸讨笑的吴仁 。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来到程守一跟前。
看着对方那张眼眸上挂着泪水,身上也都是因为刚才摔倒而沾满的尘土,都没来得及拍干净 。
他多少也动了恻隐之情,尽管这老家伙刚才态度不善,但对父亲还是可以的。
为了自己父亲,堂堂的药监局一把手会下跪 。
“行了,起来吧。”
陈平淡淡道 ,声音之中依然带着冷漠。
“陈先生 ,那……”
大气不敢出,在等待陈平回应的程守一在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有点恭敬的看着陈平,“陈先生 ,您……是说,愿意救治我父亲了?”
“嗯。”陈平淡淡回应,余光扫了一眼还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些人,他沉声道:“快点起来。”
“哎 。”
程守一闻言急忙爬起来,许是刚才摔倒磕到,亦或是跪的有点久了,刚站起来的他差一点又摔倒 。
“程局。”
吴仁急忙上前搀扶住 。
“没事。”程守一也抱歉的冲着吴仁一笑 ,似乎也为自己对吴仁刚才态度不好而自责,同时他让吴仁把文件拿来。
吴仁先是一怔,但善于揣测领导心思的他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这是跟陈平签字了。
忙不迭的拿出文件,程守一拿出随时携带的签字笔,正要落款签字 。
“等一下。”
就在这时,陈平喊了一声。
“陈先生,还有什么吩咐?”丝毫不敢违抗的程守一带着讨好的语气,看着陈平。
“我还没给你父亲治病,你不用着急签字。”陈平道,他只想凭借自己的医术换回这个签字。
同样的,他不能让程守一他们轻看了。
“陈先生,不碍事。”
略微一怔,程守一明白陈平的意思,若是平常,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签字 ,但现在,他得救自己的父亲,再加上张院长和主刀医生的背书。
他觉得自己贸然签的这个字儿,应该问题不大。
“我先签了字儿,你再给我父亲治病也不迟。”
程守一讨好一笑 。
“那我若是没治好你父亲,咋办?”陈平质问。
程守一瞬间被陈平这一句扎心的话说的语塞,他刚才只是听陈平说可以治,但没想到治疗失败会怎么办。
不过毕竟在官场上成为老油条的他还是苦涩一笑,回应道:“若是陈先生都治不好,那看来我父亲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也就认命了,至于这已经签的字儿……”
他看了看文件,“也作数。”
陈平听闻心中的怒气也瞬间烟消云散,眼前这个家伙的话倒是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 。
“行了 。”
陈平一把抽开他手里还未来得及签字的文件,他道:“先救你父亲,等治好了,你程局再给我签也不迟。”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身穿手术服的陈平便一直在手术室内。
因为之前他在县医院救治过病人,当时张院长给他打下手。
所以这一次,陈平依然让张院长做二助。
毕竟有点默契。
不过他让对方做二助,跟平常的做手术不一样,而是他让张院长扶住患者的脑袋。
然后陈平拿出银针,先是消毒,然后开始直接扎在了天突、璇玑、神藏……
“陈先生 ,这样……”病人患的是脑袋神经系统的病,看着陈平并未给脑袋上扎针,而是扎在了胸膛。
他有点担心,陈平这种救治不起什么作用。
但转念一想,陈平这种医术高手素来讲究的是另辟蹊径,所以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张院长,信我。”又把一根银针刺入的陈平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你按照我说的做。”
“哎,好嘞。”
张院长连连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在急救室外 ,不仅有程守一和家属在这儿着急的等待。
另外,还有医院里很多的患者,包括已经到了饭点,正准备休息的医生都纷纷跑来。
他们很想看看 ,就连神经系统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人,让患者的所有家属都下跪求医治的陈平,到底能不能救活。
“老程,别担心,陈先生应该可以的。”比程守一稍微年轻一点,但长得颇有韵味的妻子紧张的握住了丈夫的手,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