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家主夏小星点了下头;“兵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时间节点要把握好,要在岨口屋的人冲进来的前一刻,才放人进楼。”
“嗨!”
夏小星又看了一眼吓得直抖的两个女人,温声安抚道;“你俩不需害怕,阿咲,一会你本间兄长回来了,就会带你俩下密道,回船上等待,呵呵呵,等着看一场焰火,哈哈!很热烈很壮观的---火焰烧烤。”
说话间,绘子突然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大人,天水姬姐姐很美丽的,大人不是想纳她为妾吗---奴婢想留下来,和她说几句话---让她明白一下局势,不那么抵触大人。”
“唔---呦西,”夏小星眼珠一转就同意了,顺口吩咐道;“这样也好,你现在就把外衣与阿咲夫人换了吧,哈亚库!”
“哈---依。”
绘子脸色惨白,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花魁出门会专门穿上华丽贵重的‘祢裆’,这种厚重的太夫礼服足有四五十斤重,再加上二十厘米高的木屐,行走极为缓慢。
待天水姬上得楼来,又需要她站在窗前,让街町上的人看到花魁,作为引人目标,等看到敌人们冲过来时,这位下间大人根本没时间带走天水姬,可能也没打算带走她,就是把她活色生香的当个诱饵立在楼中,一起付之一炬!
而现在要求自己调换咲鸭子的衣服,不,是换上玉子常穿的衣服,那么自己的下场不言而喻,也要陪着天水姬姐姐一起去死了。
一念及此,绘子不禁泪水涟涟,抬头就被夏小星望见了,他明显一愣,很快他就恍然一笑,上前捏了一把绘子小姑娘脸蛋,哈哈笑道;
“哈哈!你想多了,本家主还没用过你们,怎么舍得白白烧掉,多败家啊,放心,到时自有安排。”
绘子听他如此一说,方才些许心安,忙与咲鸭子去隔间更换衣服。
过了一会,本间幸之助回到裹茶屋,夏小星便让他带着咲鸭子离场,回到船上候命,本间幸之助看到两女更换了装束,便知道家主又犯了怜香惜玉的老毛病。
原来暗定的乙计划里,咲鸭子、绘子及后面来到的天水姬,都是不离场的,她们要一直留在楼上,等到颜役带人冲到楼上搭救之时,埋伏同时发动,大火焚楼,与之同殉。
本来注定要舍弃的牺牲品,结果好色家主见面当天,就收入房中------
唉,如今这般举动,也算疼爱家人吧,本间幸之助自然不能忤逆家主,况且咲鸭子还算是他妹妹,他也凭此成了下间家的一门众啊。
待到奸商本间领着咲鸭子下了楼,夏小星注意力又集中在妆容一新的绘子脸上,牵其小手,拉入怀中,细细嗅着小姑娘脖颈的处子气息,由衷赞叹道;
“哎呀呀,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绘子你果然是钻石无华,全靠底托啊,这一旦装扮起来,眉清目秀、清醇脱俗,不输哪个振衣新造么!”
绘子粉面羞红,在他怀中低低说道;“倘若少宰大人不弃,绘子今后愿意为婢为妾,忠心服侍大人。”
“哦?哈哈,真的么,小花痴?”夏小星不禁大笑,故意问道;“不想晏九郎了么?”
“九郎---晏九---啊!大人,我好恨呐---”
绘子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承受着肆无忌惮的揉搓,咬着牙幽幽道;
“那个负心贼,无赖汉,他数次弃我不顾,我岂会恕他!我要为大人多生几个儿女,让这厮每见到我一个孩子,就得趴在地上,一天十几回,每回像一条狗一样跪伏邀宠!”
“额呵呵呵---女人啊,真是奇葩的报复啊,唔,本钱不错---爱了爱了---哦呵呵---”
夏小星拥着娇羞的绘子,刚刚透衣把玩了一会,便听到般若三郎在楼梯口汇报道;“主公!主公且看窗外,花魁的轿子到了。”
“哦,我瞧瞧。”
无耻渣男放开已经半瘫软的绘子,移步窗前,往裹茶屋正门楼下望去,就见一名身材高挑的华服女子,正出了轿厢,满头金花银籫,脚踏三枚齿下駄,划着金鱼步,一步一摇的走进茶屋呢。
这个气质冷艳的花魁,无疑就是玉子的姐姐天水姬了,先不说她相貌如何,这几步金鱼步真不便宜,破费夏小星整整三百贯啊,而且按岛原规矩,第一次见面,不说话不应酬,连小手都不能摸,得甘当冤大头。
不过,夏小星看到花魁上楼的时候,第一反应倒不是惊艳,而是掐指在计算时间,他估算约瑟夫教士坐轿绕行到岨口屋告密,大概要十五分钟,而他等候花魁天水姬,大概已经十分钟,等她拿腔拿调上得三楼,至少三四分钟啊。
时间冲抵之下,到岨口颜役作出反应,召集众手下杀到裹茶屋,恐怕就在十分钟后了---
他表面上越加放荡不羁,肆无忌惮,心里越是紧张的要命,急色撩妹也只是他刻意放松的手段罢了。
思虑至此,唯恐不周,夏小星随即吩咐道;“三郎!下去传令,让花魁带来的见番(男仆)全部在门外等候,另外指派一队你麾下的用心棒,把守正门和前庭!另一队看护院落。”
“嗨!”般若三郎迅速下去传令,他麾下除了十六名囚徒兵,还有两队用心棒,共有二十二人,这下全用上了。
‘嘎达,嘎达------’
随着楼板的响动,花魁天水姬终于走上了三楼,姿态盈盈的向夏小星下拜行礼。
呃---虽然夏小星一身素麻狩衣,腰佩双刀,内套腹卷,不像个豪客,倒像个豪强,但是满楼层也就他一个男人,气势逼人,异常牛叉。
夏小星手拍折扇,坐在房屋中间,不拘礼节的直接叫道;“免礼,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姿色。”
花魁天水姬应声扬首,显出一张莹白如冰的瓜子脸,凤眉狐瞳,纤鼻丹唇,真是未语七分傲,一笑百媚生,好一张祸国殃民的妲己相。
她只是含嗔似怨的看了夏小星一眼,就差点让无耻渣男立杆扯旗了。
按说面临生死攸关的大战,每个男子都会阳缩如豆,异常紧张,夏小星作为老司机,一般走肾不走心,比如说刚才美人在怀,绘子虽然清醇娇媚,却并不能让老司机动心。
然而这个女人实在特别,是他见过的最会蛊惑男人的尤物,可以说一眼直击男人的心底,哪怕你只有一丝欲望也会引燃整座炉子,烧光你的全部柴火---嗯,还有全部的钱财。
这让夏小星下意识产生一种强烈冲动,那就是赶紧把这个女人隐藏起来,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一丝伤损,哪怕影响了自己诱敌大计也在所不惜!
只想把战事应付过去,赶紧找个隐秘所在,细细把玩,肆意享用这个人间尤物。
不过他马上一激灵,立即想到岛原游郭一个严重诟病,那就是从业游女得花柳病的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而面前这个尤物至少当了三年花魁,接触的嫖客没有一百也有三五十个,那么她患上梅毒的几率,至少也有百分之六七十!
这种顽疾在这个时代是不治之症,得之软组织慢慢溃烂,不但塌鼻烂脸极为痛苦,而且全身器官会慢慢衰竭而死---眼前这花魁可能早就感染,只是没显露在脸上而已!
想到那些恐怖场景,夏小星再看天水姬,就如看一条美女蛇,立时灵台清明,理智恢复,便冷哼了一声,直白的说道;
“天水姬,想必令弟也给你说过,我与岨口颜役有些恩怨瓜葛,所以借你移驾莲步,引他到此一叙,怠慢之处,请多理解吧。”
天水姬以袖掩口,以廓词软腔低低回答道;“御前様蒙召,深感荣幸之至,弟晏九郎仅曾提及大人一句,赞誉乃真豪客也,今得见贵様之面,果然贵不可言,奴家喜甚幸甚之至---”
辩听游女廓词虽然吃力,夏小星也大概听懂她的意思,就是说她弟弟晏九郎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告诉她即将约见的是个有钱大佬,不得怠慢。
想来岨口屋人多眼杂,晏九郎只敢例行叮嘱一句,眼色没有看懂,等于什么也没说,天水姬还是蒙在鼓里面,对即将发生的战事,竟然毫不知情。
不过夏小星再没耐心跟天水姬解释半句,因为她既然来了,约瑟夫教士那边也应该走完了告密步骤,她就已经无足轻重了,下一步夏小星只管临机判断,应对来敌才是主要工作。
所以他只是向天水姬身后简单扫了一眼,看到她身后侍立着两名八九岁的女童‘秃’,还有一位年约五十的老女人‘遣手’,大概就是特意派来监视的女管事,便手一指吩咐道;
“三郎,带这老女人下楼,好好赏一贯!”
“哈!”
般若三郎应诺着上前一伸手,对‘遣手’道;“请吧,请随在下到楼下去领赏。”
“呀,这可不符合规矩啊,再说裹茶屋的平次---唔---”
老女人的话没说完,她的喉咙就被从背后般若三郎挟住,嘴巴咿唔一下封住,人就被拖到了楼下,再无声息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小侍女吓得战战兢兢,天水姬却是处变不惊,她先是看看一旁侍坐的绘子,与她对了一下眼色,又瞥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夏小星,便又拜道;
“下人无礼,触怒了大人,真是十分抱歉------”
“无妨,无妨,保持安静!”夏小星无所谓的回答道;“你且稍微等待一会儿吧,稍安勿躁,我喜欢安静。”
“好的,大人,奴家也喜安宁------”
夏小星却不再说话,不再看她,坐在那里闭上眼睛,用扇子敲着膝盖,似乎在那里闭目养神。
一旁的绘子很想与天水姬说话,但是她又怕说话声惹怒了夏小星,招来杀身之祸,无奈只能以眉目和表情向天水姬传递信息,两个女人互相作着动作,开始频频猜起了哑谜。
夏小星并不在意她俩的小动作,其实他在等待岨口屋作出的反应,有时候千种谋划,万般机心都会破绽百出,但是他把对手的两株摇钱树都弄到了裹茶屋,利益殊关,时间有限,上万贯的损失就在眼前,他不信老流氓不立即前来争夺。
天水姬见神秘豪商坐在那里不理自己,她倒是有个沟通的有效方法,就是传小纸条,这也是游女私下交流的方式。
就见她示意身后女童给她炭笔和纸条,迅速写上几句问话,便让女童传递给绘子,绘子经常帮首饰匠父亲收账,粗通文墨,收到字条便写几句答复,再把字条传递回去。
一来二去,天水姬神色便凝重起来,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她脸色未见慌乱,反而笑容越加甜美,姿态越加贤淑了,有道是美丽是女人最佳的保护色,更何况她这样的人间尤物,估计男人很难下得了杀手吧。
时间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突然远处好像传来嘈杂声,般若三郎奔到窗边,很快接收到晶片讯号,确认后回身禀报道;
“主公,他们来了,至少一百多人!”
“呦西,吆西!哈哈哈哈------”
夏小星爆发出一阵狂笑,猛然站起,几步走到天水姬面前,一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说了一句话;
“得罪了!今日就要以你为饵,将颜役这老龟钓上来呢!”
说着,不再怜香惜玉,拉扯着这艳压京堺的尤物,迈步走向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