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的思路现实而客观,他首先判定,松永久秀这条求官之路是彻底走不通了,因为津屋奸商欲置他以死地,必定花费心思抹黑他,他可能连见堺町代官一面也不可得,一点机会也不会给他。
将军幕府那里更是无职无权,无法借力不说,强情公方自不量力触怒权臣,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自己避之不及,不能再去招惹。
花屋本间幸之助现与自己避不见面,说明在财力物力方面不会再支持自己,过几天津屋催债的登门一番羞辱,就是自己被扫地出门的时候。
而对豪商本间幸之助而言,单凭武力夏小星并没有多少利用价值,花屋家大业大,各处产业众多,手下豢养的保镖用心棒足有数百,兵器甲仗皆备不说,还备有百十挺铁炮。
在无坚不摧的铁炮射击下,豪勇冲锋的武士只能沦为靶子。
所以只要夏小星不能成为生意上的可靠助力,被抛弃就是迟早的事。
自古商战无朋友,夏小星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愁眉不展,而身边几个家人智商均不在线,呃,就是不够坏啊,帮忙想了好久,还是束手无策。
抱着双肘冥思苦想了好久,烦闷不堪的夏小星觉得换个方式开发思路,于是提议一起玩玩纸牌游戏。
>都是自家人,三个女人自然不会拒绝,也想让他放松心情,更好的思考对策,于是放松的玩起了纸牌游戏,夏小星以寡搏众,却也越战越勇,连桩到底,杀得三女输尽牌面,尚且鏖战不休。
结果是男人注定无法取胜的,无耻渣男虽然占尽上风,但也耗尽底牌,无意再战。
可是游女樱子好容易回到故里,兴致很高,玩心更浓,提议不如去郊外踏青,在风景怡人之处野炊露营,吃饱喝足之余,继续鏖战斗地主。
三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家主夏小星心绪不佳,当即拒绝了,理由是家中大事未平,怎可沉浸于游戏,玩物丧志---呃,好像当初提议玩游戏的不是他。
游女樱子头脑简单,一向有的吃有的玩,开心便好,崇尚简单快乐的生活,她见夫主夏小星表情厌烦,便嘟嘟囔囔的说;
“男人啊,就是吃惯了家里的免费饭菜,才没胃口吃二道熟菜,如果让你去游廊里找最上等的太夫过夜,保证一夜三四回也不会够,那可是口味最鲜艳的花魁,无与伦比!”
“对啊!我怎么这么笨呢,为什么不换换阵地,非得耗死在堺町呢!”
一语点醒了坏种夏小星,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拍着巴掌自语道;
“松永久秀不能见面进言,我可以找比他更厉害的权臣啊,甚至是他的主公三好长庆也不是不可以,对了,就这样,快给我更衣!”
在众女人服侍下,夏小星很快换好了出行的衣服,他也没有迟疑,随即吩咐由美子先去筹集金钱,作为拜访礼金。
他离开时给鸢千代和由美子留下十五贯零花,如今剩余不足十贯,当然远远不够,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卖马。
马厩里现在属于他的马共有六匹,一对高大的木曾马还得保留,剩余四匹矮小战马,鞍具齐全,大致能卖一百贯左右。
夏小星的计划是离开堺町,先前往不远处的山城胜龙寺城,在这里求见三好三人众的三好长逸、三好政康、岩成友通,他们都是三好家掌握重兵的实力派,与松永久秀是竞争对手,一直争夺三好家的领导权。
他们想必不介意在堺町安插一个耳目,那么,只要给上门投效的夏小星一个治安官名义,委派一个小小职司,惠而不费,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如果胜龙寺之行不顺遂,夏小星准备直接去往摄津的芥川城,登堡拜谒家督三好长庆不太可能,但是三好家重臣,讃岐的筱原长房一直是松永久秀的老对头,想必对自己的投效建议很有兴趣,能够动动嘴皮子,委派个祸害,给心腹大患添堵的事能不乐意吗?
到时候,只要摆明厉害,巧舌如簧说动他,这位家中宿老以主君的名义给自己派个官职,安插在堺町附近,想必权柄还会大上许多。
在天生坏种看来,只要山城之行能够见到这些三好家重臣,以自己挑拨离间,唯恐人家不乱的一番忽悠,自己必有所获。
可现在窘迫的是,由美子就算卖掉四匹马所得不过百贯,而他想见的三好家重臣,每家不奉上价值百贯以上的重礼,是根本没有见面资格的。
现在花屋的本间幸之助避不见面,说明对他不抱希望了,指望他再次资助非常费事,而强迫见面会更糟,人家会借口彼此缘分已尽,应该分道扬镳了。
现在凭借自己巧思机变,自力更生也可以搞定送礼之事,那就是花少钱买稀罕物,让收礼人感觉物超百贯就可以了,自己必须得亲自出马采购。
所以安排停当以后,夏小星与由美子,樱子和古尺皂子同时出门上街,三个女子为伴,自去马市卖马,捎带逛街了,他则打听清楚路径,驱马直奔南蛮商人开设的‘兰馆’,就是传授医学、地理等兰学和售卖南蛮珍稀货物的洋人货栈。
到了兰馆之后,他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外语,和传教士们一顿侃大山,讲科学讲信仰,讲哲学讲人生,把几个见习传教士忽悠得晕头转向,最后成功的被他以感情价拿下了三只福州产泡菜坛子,每只三贯,总价九贯铜钱成交。
要说这三个坛子有何特别之处,呃---这个---知道柴烧么,知道窑变么?都是口活智商税,忽悠不死,还不忽悠不瘸您哪?
夏小星准备把这三个罐子当成上品茶壶,冠以菲律宾真壶的名义,搞个精致点的木盒或者漆盒包装,郑重送给三好三人众每人一只,礼品价值少标点,单只价值三百贯文而已。
舶来品都是稀罕物,只要他们没见过(见过也没关系),凭着自己这张嘴三忽悠两掰乎,怎么也能把三个半文盲,不,三个战国武将迷糊相信了。
然而,如果去摄津芥川城拜谒筱原长房,就不能送这么陋的东西啦。
一是礼品重复,如果被人事后查知,给地位略高的三好家宿老也送同样礼品,那么就会落下他怠慢不敬的口实,反而把四个人都得罪了,而且也容易被质疑价值---呃,要是大佬们派人认真调查一下,肯定穿帮完犊子。
坏种夏小星在西洋货柜前选来选去,最后选定一对上浦关流短火铳,原来他想问问有没有燧发枪款的,即使用扳机连同扳机里的燧石,一起撞击钢制火镰的方式来引燃火药,那是海盗接舷近战的必备武器---呃,可惜问得至少早了几十年。
上浦关流铁炮的新奇之处,就是短,家伙短射程也短,没有准星,也不须瞄准,五步之外打不中人也是特色,陆地实战也就是个发响的传令道具。
不过就算这么简陋原始的玩意儿,价格也贼贵,夏小星为此讲价良久,也是足足要了三十贯铜钱,才勉强拿下这对废物手枪。
两样礼品也不便宜,合计一共三十九贯,夏小星没有带钱,不过他也不急着付款,轻描淡写说了句不差钱,就吩咐兰馆多派些伙计,捧着这些礼品跟随自己,他要去堺町专门的手工业作坊区,给这些礼品物色包装,最后再回到花屋一总儿结账。
负责卖货的传教士已经被忽悠的五迷三道,完全被夏小星傲骄的神态镇住了,于是按照要求,让伙计们捧着东西,随行伺候夏小星,不得怠慢。
夏小星来到手工坊街区后,就在众家店铺逐家比较工艺,后来在一家首饰匠店里驻足,精选了三只描金画银的漆木盒,用丝绸作衬里,给三只菲律宾真壶订好了包装。
三只高档漆木盒,总共花费十二贯文,真特么比菲律宾真壶还贵,买椟还珠嘛,就靠盒子抬高壶价了,咬着后槽牙也要买!
随后,他对上浦短火铳粗糙的外观很不满意,就找到加工首饰盒的工匠,提出了改良外观的要求;
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短手枪的木质托柄上,用烧灼烫炭的方式,刨挖出几何花纹凹糟来,然后嵌入牡蛎壳磨成的廉价亮片,最后再整体涂上亮丽的金漆,做成外表华贵的仿玳瑁工艺手铳。
这对手铳装饰好之后,是不能实战开枪的,一开枪---呃,亮片和金漆就全部震碎脱落了,所以夏小星起名为‘不射之枪’,因为一射就废啊。
这一对西贝宝货作价八百贯,夏小星觉得自己还是太谦虚了,须知越不能使用的装饰品,价格越昂贵,要特别强调,这枪最好不用,破坏艺术么。
不用才能留存到后世啊,到时也是岛国国宝级文物,夏小星有种创造历史文化的小得意,结果首饰匠给他报了个五十贯的加工费,还要他等待七天之后再取。
其实这时候岛国已经有了银象嵌贴付工艺,可以制出精美细致的银象嵌図鉄瓶,首饰匠不敢糊弄武士,打算发挥工匠精神,认真细致的作出精品。
天生坏种夏小星却觉得被讹了,这哪能认受啊,立即拔出刀来,架在首饰匠脖子上,定下一个立等可取的时间期限,加工费也从五十贯降到了二十贯,不过夏小星也没有昧着良心,主要怕被敷衍了事,提出再付十贯的加急加斑费。
就这样说定了三十贯的加工费,立等可取,然而这一等又有了故事。
无聊的等待过程中,无耻渣男夏小星发现给自己斟茶的女孩清秀可人,当面询问之下,得知是首饰匠的独生女儿,芳龄刚满十五岁,不由雅兴勃发,拉住小姑娘的手,摩挲着非要问人家名字。
首饰匠女儿战战兢兢说自己叫绘子,无耻渣男便要给人家唱歌听,说完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啊,含情脉脉瞅着快要吓哭的绘子就唱了起来;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想认识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绘子你的那一刻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不管你在不在乎我,就想和你做游戏,
又怎会让世俗的阻碍,阻止我得到你?
看来你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
不管你真是否在乎我,
我就喜欢得到你,
不管你紧握我的小手在风中颤抖------
随着色中饿狼不停摩挲,不停低嚎,小姑娘绘子终于吓得“哇的”哭出声来,首饰匠在炉作间一边劳作,一面高声哀求;
“武士大人,万万不可啊,小女已有婚约,不能给大人做妾了啊。”
“没关系的,老伯,在下可以先认识一下贤婿吗?”夏小星态度和蔼,态度亲切的说;“我不介意绘子先遵守婚约成婚,然后噶了老公,成为寡妇再嫁的。”
首饰匠老汉被这极度无耻的表态惊呆了,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提议道;
“武士老爷,放过小女吧,这次的首饰盒和加工费全部免费如何?”
“八嘎!我是拿金钱交换感情的人吗?”天生坏种义正词严的斥道;
“身为武士,当视金钱为粪土!绘子从今天算起,就被在下预定了!十日之内,我必然带着二十贯聘礼登门求娶,为了防止你反悔,我先暂扣你二十贯工钱,不是我不给啊,这是必要的措施,你的明白!”
“武士大人!呜呜呜---饶了小女吧,饶了小的一家人吧---”
“丫嘛爹, 打麦!”无耻渣男摇着头,指着跟着捧东西的南蛮馆伙计说;
“这怎么可以呢!看到这些兰馆伙计了吧,都是跟着拿钱的,一会你东西加工得了,就派绘子跟我一起回去拿钱吧。”
首饰匠连忙道;“这就不必了吧,武士大人,这点款子不算啥,您哪天顺路送来就行,不必着急。”
“唉---真是个实诚人啊,实诚人家,实诚的好姑娘。”
天生坏种夏小星接着发表感慨道;“既然你家如此实诚,我就却之不恭了,那么,说定了,加工费用改天送来,你女儿还是正常嫁人,高兴嫁人就嫁人么,呵呵,别担心,我是不会介意的,哈哈哈---”
天生坏种就这样缺德节省了预算,克扣了首饰匠三十贯辛苦钱。
可怜的绘子姑娘,到底能不能逃脱魔爪呢,尚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