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和夏常在白日里偶遇皇上,当晚夏常在侍寝,隔日赐号“芙”。
这一串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个主子那里,皇后云淡风轻,华妃大骂“贱人”,在碧桐书院里,小允子正跟甄嬛汇报昨日的事,浣碧听了撇撇嘴,“富察贵人倒是好心,巴巴地送人去皇上身边伺候。”
浣碧话没说完,就被甄嬛打断,“小允子,你去告诉槿汐,给芙常在备下贺礼,一会儿陪我去天然图画。”
小允子领命下去,屋里只剩甄嬛和浣碧二人。
“小主,不过是个常在,您何必要亲自去一趟呢?”
“浣碧,芙常在是皇上的妃嫔,正六品常在,你如何敢这样瞧不起她呢?”
浣碧一时语塞,甄嬛是要压一压她的浮躁了,“芙常在是从四品包衣佐领家的嫡出小姐,她父亲如今得用,芙常在早晚是要得宠的,此次我和眉姐姐一起帮富察贵人推她一把,也是结个善缘,以后我们之间互相帮助,也好和华妃抗衡。”
“小主若是需要助力……”
浣碧的声音逐渐变小,甄嬛没有听清她后头的话,“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
甄嬛见她有些晃神,皱了皱眉,“好了,你今日就休息一日吧,回去好生想想,从前你行事妥帖,我希望你一如往昔,不要被浮躁冲昏了头脑。”
芙常在当日直接留在了勤政殿,皇帝当晚又翻了她的牌子,隔日才把人送了回去。
这下没人敢小觑她,只是隐隐有了许多针对她的敌意。
接下来几日皇帝都没再召幸妃嫔,倒是有一天来了碧桐书院,正好赶上甄嬛不在里面,她一早就去了闲月阁看望沈眉庄。
苏培盛赶紧着人去请,皇帝就先进去坐下歇着,槿汐赶忙领人给皇帝上茶。
浣碧抱着一捧荷花回碧桐书院时,就见流朱拿着长长一根竹竿在粘鸣蝉。
“你急吼吼地粘它们干什么呀,这时候日头正烈,仔细晒黑了!”
“皇上在里头呢,这些蝉吵得人心烦,槿汐姑姑让我赶紧把它们粘了。”
浣碧又惊又喜,“皇上在里头?”
“是啊,苏公公说皇上路过咱们这儿,就来看看小主。”
“我先去把荷花放起来,回头出来帮你。”
“哎!”
流朱笑着应了,没见到浣碧眼中隐藏的激动。
浣碧把怀里的荷花整理好,抚了抚发髻,小跑着进了殿内。
皇帝正在榻上看书,就听见女子急匆匆的脚步,转头一看,一个俏生生的宫女捧着荷花进来,那荷花映衬着青春的面庞,格外好看。
浣碧装作惊讶的样子,停下脚步,愣了一下才过去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不知皇上在此,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心情不错,挥手让她起来,“无妨,起来吧。朕记得你叫浣碧?”
浣碧惊喜道,“是,皇上竟还记得,实在是奴婢的荣幸。”
“你摘这荷花是要插瓶用?”
浣碧抿嘴一笑,“皇上稍候,请容奴婢去把花放好,再呈给皇上瞧。”
皇上起了一丝玩心,这婢子倒是有趣,不妨看看。
浣碧转身去拿了一个宽口瓶,把荷花摘了下来,放到水面上轻轻飘动着,又洒了些水在花瓣上。
皇帝瞧着新奇,“你把这花放在这里,倒像是开在水面上一般,不错。”
“是,皇上瞧着好就是这花的福气了。”
“嗯,花好看,人亦好看。你心思细巧,也是你们小主教得好。”
浣碧羞涩一笑,“奴婢当不得皇上这样夸赞,奴婢只是一个宫女,比不得小主才貌双全。”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去瞧瞧你家小主回来没有,朕可等不及了。”
甄嬛得了通报,很快就往回赶,到了碧桐书院正好看到浣碧给皇帝递上点心,二人有说有笑,浣碧脸上的欢喜扎在甄嬛眼中,她直接愣在原地。
最要紧的是,皇帝没有斥责浣碧逾矩,而是笑着和她说话。
皇帝见到门口的甄嬛,招手让她过来,“你回来了,快,给你家小主拿茶来。”
浣碧避开甄嬛的眼睛,福了个礼就出去了。
甄嬛自然不会主动提及皇帝和浣碧之事,二人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浣碧上茶后也规矩地退了下去。
整个碎玉轩除了浣碧和甄嬛,无人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当晚,皇帝走后,甄嬛叫浣碧单独进了内室,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浣碧开始还能好好站着,随着时间流逝,她愈发心虚,最终低下头去。
“浣碧,你当真有心伺候皇上吗?”
沉默许久,甄嬛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浣碧猛地抬头,似乎在判断她的态度,随即跪了下去,“小主,奴婢不敢背叛小主!”
“浣碧,你和流朱自小就在我身边,咱们自小一起长大,就如姐妹一般,何况,你是我的亲妹妹。”
浣碧不可置信地看向甄嬛,“你,你都知道了?”
“是,入宫前夜,父亲他亲口告诉我此事,他让我好好待你。”
“爹爹……”
“我带你入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你找个好人家,为人正室。若你留在府里,将来顶多配个小厮嫁了,岂非耽误你一世!”
“小主……”
“浣碧,你该唤我一声长姐才是。”
浣碧眼中泪水盈盈,却未开口唤她,甄嬛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中不甘,虽然你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族谱上没有你的名字,取名也不能行玉字一辈,甚至你娘的牌位也不能进祠堂供奉香火。可是浣碧,父亲心里是有你的,我这个长姐心里也是有你的!”
“不管你待我如何的好,我若不能出人头地,又怎么能拿回我的身份呢!”
“如今你虽然不能认祖归宗,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让你认父亲为义父,你娘的牌位自然也可以入甄氏祠堂了。”
浣碧有些动摇,可她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长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若是我能伺候皇上,在后宫之中有了位份,那我认祖归宗也有了底气,我娘才能风风光光入甄氏祠堂。”
“浣碧,我已命定,不得不认命,可你不同,你还有机会寻一个好男儿,与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何必在这深宫之中苦苦挣扎呢?”
“长姐,我明白你心中的苦,我也想替你分忧。富察贵人都能举荐芙常在,为何我不可以呢?”
“芙常在本就是皇上的妃嫔,你……”
浣碧坚定地看向甄嬛,“长姐,我不想出宫嫁人,只想替我娘,替我自己争一口气,若能留在长姐身边,为长姐分忧,浣碧一定尽心竭力!”
甄嬛定定地看着她,这次浣碧眼神毫不躲闪。
“罢了罢了,”甄嬛无奈地叹气,“若这是你真心想要的,我也拦不住你。但是你要想好,这后宫深似海,后宫中的女子没有几个好相与的。”
“是,我想好了,请长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