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严老爹领着严大江来到新宅,云清躲在厨房没出来,她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严大江,按照自己这嫉恶如仇的性子,直接找县令断了他的科举路,这种人将来做官也是没有原则的官,可是他毕竟是严大海的弟弟,古人的家族观念根深蒂固,真这样做恐怕严大海和村长都会有不同的想法。所以她就不露面,让严大海自己处理吧。
严大江本来不愿意来,他对这个老实的大哥没有什么敬意,这都是严婆子日积月累的教育的结果。但严老爹说:“老三,他是你亲哥,因为你受了伤,你不去道歉族里人会怎么议论你?况且你大嫂与县令大人家有交情,处理不好,县令以你德行有亏为理由,不允许你科考,你怎么办?”形势逼人,严大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进门后,严大江说:“大哥,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都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史家的人如此贪婪,害你受罪了,我给你道歉。”严老爹也帮腔:“老大,你受委屈了,这是二十两银子,给你治病的,你三弟知道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别跟他计较。”严大海板着脸,心中酸涩:他爹可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和自己交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严大江,这就是他多年以来辛苦劳作供他读书的三弟,在利益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利益。严大江被盯的发毛,心虚地低下了头。
严大海恨恨地说:“在你想用豆腐方子做聘礼的时候起,你就不配做我的弟弟。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我就新帐旧帐一起算,跟你断绝兄弟关系。”严大江忙表态:“不会有下次了,绝对不会。”见严大海无意与他们继续交谈,严老爹只好带着严大江尴尬地走了。
这天是约好的县令上门的日子,村长和高夫子早早来到村头等着,学堂今天也放假,云峰在池塘里下了两个地笼,里面放上蚯蚓做诱饵,立春收拾卫生,严大川去附近的镇子上买肉,严新生杀了一只公鸡和一只鸭子。严大海有伤,云清不让他干活。村长的大儿媳妇翟氏一早就来了,来帮云清做饭。有几个年轻的后生也在严家门口候着,这是村长安排的,等县令来了,去山头挖红薯。
巳时初,县令大人带着夫人冯文氏和小公子冯瑾言,身后跟着三个护卫到了。县令夫人还带了礼物,毕竟云清救了她儿子一命,她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跟要她的命没有区别。众人见了县令纷纷跪拜,县令很是和蔼可亲:“都起来,无须多礼。”村长和高夫子拥着县令进屋,云清热情地招呼县令夫人,看到小公子,她想招呼自家孩子来陪小公子,回头一看,立春、云峰、子浩、子瑜从高到矮规规矩矩地排着队,就像后世的歪泛信号,她笑着说:“云峰子浩过来陪小公子玩,一定要照顾好客人哈。”云峰这才上前:“走,小公子我带你去水塘起地笼。”于是一群孩子前呼后拥地出门去了。冯二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护自家少爷。
县令喝了口茶,也没久坐,就要去看红薯,于是严大海领着一行人去了山头。云清拿出空间里的桃子,这种桃子叫九宝,熟了后很轻松就可以扒皮,口感也很好,是这里的桃子没法比的,请县令夫人品尝,其他人也都分了一个,然后演示怎么扒皮,县令夫人是从京城来的,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大个,这么好吃的桃子,她问云清:“这桃子是你家种的?真好吃。”云清说:“是我爹在山上摘的,好吃走的时候带一筐回去。”
县令一行到了山上,先是丈量红薯地的面积大约6分地,然后用剪镰刀把红薯藤割下来堆在一边,严大海有伤没干活,在一边解释:“这红薯藤嫩的时候可以当菜吃,老了可以晒干剁碎喂猪,一点也不浪费。”县令默默点头。村长带的后生小心翼翼地刨红薯,生怕不小心刨坏了。每根藤下都长着四五个红薯,村长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县令大人,这产量真是不低啊,有了红薯,大齐朝挨饿的人就少了。”县令点头表示赞同,心里暗想:“自己把红薯报上去,也是不错的业绩。三年后升职应该没任何问题。”
家里,云峰在池塘边上收地笼,后面一群看热闹的萝卜头,拉上来第一个地笼,里面有一条大草鱼,约有四斤重,还有两条一斤左右的鲫鱼,剩下的都太小,又放回池塘。第二个地笼收上来,又收了一条草鱼和一条两斤重的鲤鱼,冯谨言长在深宅大院里,平时都是千娇百宠长大的,第一次看到捕鱼的场景很是好奇。
云峰回家送鱼去了,冯谨言的目光又被菜园里水嫩嫩的黄瓜吸引住目光,心里想着:“看着很好吃的样子!”这黄瓜当初种时是云清在空间提前育好的苗,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第一茬黄瓜就能吃了,子瑜看冯谨言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上去摘了两个,递给谨言一个:“你尝尝,我家的黄瓜可好吃了。”谨言有点不好意思,实际上他就是看着什么都好奇,接过黄瓜就吃起来,一根小黄瓜下肚还有点不过瘾,在黄瓜架子下转悠了一圈,自己摘了一根,又咔吃咔吃地吃起来。这时忽然有只青蛙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吓了谨言一跳,子浩见状说:“小公子,我给你说个谜语,如果你猜对了,我就送个礼物给你,如果你猜错了,你就送个礼物给我,如何?”冯谨言点头答应。子浩摇头晃脑地说: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这是后世伟人的诗《咏蛙》,自然是云清教给他们的,这会可把谨言难住了,他一个7岁的孩子,又不常去乡下,怎么能猜出来?只好认栽:“我猜不到,你告诉我是什么吧。”子浩得意洋洋:“是青蛙,就是刚才跳入水中的那个。咕嘎咕嘎叫的那个。”谨言伸手从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递给子浩:“我今天没带礼物,这块碎银子送给你吧。”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出手大方,吓地子浩忙摆手:“我是闹着玩的,别当真。走,我带你去看我们养的兔子。”子浩很有小主人的自觉,热情地接待客人。
于是几个孩子又蹦蹦跳跳地来到兔子窝前,里面的兔子已经习惯了被围观,也不害怕,三瓣嘴快速地吃着青菜,逗的谨言哈哈大笑,“三半嘴,三半嘴。”子浩在旁边科普:“你看那只母的已经怀上小兔子了,过几天就能生七八个小兔,你要不要养两只?”谨言很为难:“我不会养。”
他又看到狗窝里的闪电躺在那里,四只小狗挤来挤去,抢着吃奶,眼神一亮:“小狗长大了能给我一只吗?我喜欢小狗。”子浩说:“威风已经被我预订了,你从剩下的三只里选一只吧。我跟你说,闪电可聪明了,还能抓兔子抓野鸡。”
这时,一只母鸡刚下完蛋,咯咯哒,咯咯哒地叫着,好像在炫耀自己下蛋的本领。子瑜忙招呼:“小哥哥,我带你去捡鸡蛋,刚才的母鸡下蛋啦。”谨言好奇地跟过来,鸡窝里果然有两个鸡蛋,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还有点温热,,看着鸡蛋上有块黑乎乎的东西问:“这块黑色的是什么?”子浩大笑:“那是鸡屎,蛋是从鸡屁股里拉出来的,当然是鸡屎啦。”谨言一听吓了一跳,忙松开手,于是鸡蛋啪地掉到地上打碎了,旁边溜达的鸡马上跑过来你啄一口,我啄一下,把碎鸡蛋连同鸡蛋壳都吃了,子瑜不干了,哭唧唧地说:“你赔我的鸡蛋,呜呜我的鸡蛋。”咱穷人家的孩子,以前都吃不上鸡蛋,好不容易分家后才鸡蛋自由了,可对鸡蛋的珍惜是刻在骨子里的。
谨言是家里的独子,也没有跟小孩相处的经验,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又掏出那块碎银子,递过去:“别哭了,我赔还不行吗?这块银子能买好多鸡蛋呢。”子瑜一听,银子可是好东西,我还不曾拥有过,不客气地接过来:“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去立春姑姑那里买几个咸鸭蛋给你。”立春最近在卖咸鸭蛋,她是知道的,既然这银子能买好多蛋,那就多给他几个呗。
立春看到碎银子下了一跳,子瑜你胆子真肥,敢挣县令公子的小钱钱,可是到手的银子不舍得让它飞了,她从小家里穷,最爱财了,她的钱袋子里只有铜钱,可还没有银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去拿了个咸鸭蛋,从中间一切两半,金灿灿的蛋黄流着油,看着就诱人。立春像狼外婆一样哄骗孩子:“小公子,你尝尝,咸鸭蛋可好吃了。”谨言没吃过咸鸭蛋,很是渴望,拿过来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确实好吃。立春又说:“你的银子赔了子瑜的鸡蛋还有剩余,我再给你一篮子咸鸭蛋,你走的时候带着,咱们就两清了如何?”谨言点头,他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立春又忽悠小公子:“咱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孩子间的事情,你可不要告诉你家大人奥?”谨言点头:“嗯,不告诉。不过咸鸭蛋有点咸,给我点东西就着吃吧。”立春正在烤红薯,拿了几个过来,每人分了一个:“小公子,就着烤红薯吃吧,很美味的。”谨言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家稀罕的吃食真不少,考红薯闻着味就香,都是我没吃过的,今天来的不亏。甜丝丝的红薯刚下肚,云峰端着桃子来了,桃子的个头很大,有普通桃子的两倍大,于是小公子又拿了个桃子,咬一口,嗯,他家的桃子又大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