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们的确比不过那些最纯正、最虔诚的意志。
那些力量纯正高贵,与生俱来带着华丽之气,如同高高在上的武道贵族,所到之处便是主角。
当两种力量共处之时,这些纯正高贵的部分,便会升腾而起,居高临下。
而那些驳杂低贱的力量,便自无可避免地被压制。
所以,它们的再怎么躁动,也没办法再挤进六欲之神的神躯里,再也不能成为神躯的一部分。
但它们仍有自己的骄傲!
毕竟在这些纯正、高贵的力量到来之前,它们的确曾是六欲之神神躯的一部分,它们也曾经高贵过!
哪怕如今已被释放,仍不是寻常的力量可比,仍然自命不凡,以伟大自居。
广阔的六欲之海,占据六欲天将近一半的地域,使得范围更大的陆地,仿佛成了一座无边的海岛。
在六欲天,六欲之海是永恒的主题。
因为这是诞生奇迹的地方,这也是六欲之神的圣地,更是所有信众的朝圣之地。
在六欲天,陆地上的一切注定是平凡的。
尽管陆地上也有天材地宝诞生,也有灵草异果在生长,但相比六欲之海里的一切,似乎都太平凡普通。
六欲天宫,便建造在六欲海海边的崖岸上。
这座天宫的主人,尊号六欲天人。
历代六欲天人皆以六欲之海的弟子自居,称六欲之海深处那位神秘伟大的存在为尊师。
所以,弟子的异常是不能建立在师尊所居的欲海之上,只能退而求其次。
但也不能建得太远,须得执弟子之礼,履行弟子的义务,为尊师护道,时刻听从尊师召唤,为尊师效力。
六欲海海边这座唯一的崖岸,便是六欲天宫的不二选址。
此时。
六欲天人正端坐在他那极致辉煌的宝座上,聆听座下长老们的禀报。
“尊上,六欲海的波涛,越发猛烈了!”
“上次的供奉和祭拜,似乎没能安抚六欲海深处的躁动,属下有理由怀疑,欲海深处正在酝酿某种异动。”
“也不知是谁冒犯了尊神大人,属下已经献祭了上千名可疑之人,血水都染红了临海祭台下方的海面,他们的血肉也被欲海中的欲兽争吃,但欲海的波涛,依旧没有回落的迹象。”
“尊上,或许是时候开启海神大祭,向尊神大人叩问缘由,伏乞神谕了!”
长老们一个个心怀惴惴,言语间有着毫不掩饰的恐惧。
在漫长的岁月里,六欲之海经常兴风作浪。
那位号为六欲之神的尊神大人,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但只要按时进献祭礼,便都能安抚尊神大人的情绪,平息祂的怒火,消除欲海的躁动。
可现在,这行之有效的做法,却突然不管用了。
这实在没办法不让他们感到惶恐。
“尊神大人的意志高渺玄奇,实非我等能够妄自揣测。”
六欲天人抚摸着辉煌宝座的华丽扶手。
就连上面最细微的铭纹,都是用此界之内青史载名的天才武者的欲念之力所编织。
这是整个六欲天内,极致华丽的造物。
整尊宝座的价值,几乎无法估量。
但据说跟六欲海深处那位海神的宝座相比,九牛不及一毛!
于是,但凡有幸见过这尊宝座的武者,都对那位尊神怀有最大的敬畏。
因为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尊神的神座,又将是何等宏伟、壮丽、雄阔、玄奇!
“说起来,有多久没有开启过海神大祭了?”六欲天人俯视众长老,沉声问道。
“禀报尊上,算下来,上一次海神大祭已有千年之久,此时举办大祭,正是时候。”
六欲天宫大长老罗霄,如是说道。
“时隔千年,重启海祭,倒也算是恰逢其时。”
六欲天人拍了拍座椅扶手,感受着那一道道精美铭纹上传递而来的欲念之力。
这亦是一种修行的方式。
以全天下最天才的欲修的欲念之力编织而成的辉煌宝座,能时刻为他提供这世间最纯粹、最强大的回馈,时刻打磨他的力量,精益他的修为。
自上一次海神大祭之后的每一年,六欲天宫都会在临海祭台上献祭一名年轻武者,以此来敬奉尊神。
次年为两人,然后是三人、四人……今年刚才满一千年,献祭的人数达到一千人。
而从第一次献祭开始,填进去的总人数,已达五十万零五百人!
这绝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数字,哪怕六欲天的武者超亿亿计之众。
但作为六欲天宫里高高在上的大能强者,谁又会在乎那些祭品的感受呢?
那些人是否真的可疑没人会去探究,也许那根本只是一个借口。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被献祭的人,甚至会获得一种荣耀。
当然,这种荣耀本人是无法享用的,只能归于它所在的家族或宗门。
但这实在是一种残酷的光环,在献祭刚开始的几年里,被视为一种神圣。
但随着时间推移和人数的增多,这种光环越发染上了血腥的色泽,从而越发被人抗拒。
重启海神大祭,已是六欲天宫上下的共识。
但对于献祭的人数,却还需要商议。
刚刚过去的献祭里,一千名祭品未能平息欲海的躁动,那么在即将开始的海神大祭里,又要献祭多少?
一千?
恐怕没用!
两千、三千?
恐怕不够!
“千年大祭重开,此次献祭的人数,绝不应少于三千之数。”
大长老罗霄神色凝重。
旋即又补充道:“但三千,亦只是最低数量,太少的话恐怕不能获得尊神的谅解。”
六欲天宫有罪吗?
似乎应是无罪的。
因为在过往的漫长岁月里,六欲天宫上下一直以最大的恭敬和谨慎供奉着六欲之神。
实在不知,究竟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对方。
但六欲天宫似乎也不敢说完全清白,否则六欲之海为何还会掀起令人不安的波涛?
所以,罪过应该也是有的。
也许真正的罪人,并不在天宫内部,亦未必是天宫分支的边缘武者,可能只是六欲天里的某个该死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