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话,他们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连夺四宫、并掌五宫,近来风头无两的年轻帝王,会对夜鸣宫没有念想?
没念想你别来呀!
你这一来,谁不心虚,谁不害怕?
来都来了,你还想立个牌坊,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长老们一顿脑补,心中早把林玄骂了个痛快。
然而夜君却有不同的看法。
“君无戏言!”夜君看着林玄,笑容收敛,表情异常庄重。
“林皇陛下既然这么说,夜某自然是笃信不疑的,看来林皇是真的有事来寻,既然如此,夜某自当倾尽全力助你!”
这便是夜君的态度。
他没有去说什么质疑、反驳的话,更没有冷嘲热讽。
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于什么平分权柄一事只字不再提。
显然那并非出自他的本愿。
只是迫于林玄近来的疯狂势头,才不得不主动做出的牺牲。
但现在,这牺牲似乎用不着了,他的心中,自然是万分庆幸。
若能拒敌于外,谁又甘愿割让地盘、舍弃尊严呢?
夜鸣宫诚然有些倚仗,但无论是长老还是夜君本人,都不认为,那些手段能够挡住林玄。
夜鸣宫与天命、圣血、六合、七玄相比,孰强?
一对一,或许差不了多少。
但一对四,甚或一对五,必灭!
“既然如此,朕便提前感谢夜宫主的盛情!”
林玄也不说什么谦让的话,那显得太委屈了。
他来这里,就是要借助夜鸣宫的力量达成目的,其他无需多说。
“朕听闻,贵宫掌握着天域夜之意志,整个天域之内,无人能够在夜色下将击败夜鸣宫!”
林玄肃然道:“朕,便是为‘夜之意志’而来!”
此言一出,夜鸣殿内气氛立时不同!
长老们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夜君的脸上,似也有了一丝凝重。
夜之意志的确存在,它正是夜鸣宫最大的倚仗。
亦可视之为夜鸣宫的根基!
夜之意志笼罩之地,日光不侵,天光不入,且有神秘韵律时时飘荡。
这是对所有外来者最大的压制和警告。
作为夜鸣宫当代宫主,夜之意志的权柄,为他所掌!
如果是别的什么要求,哪怕是让他打开夜鸣宫宝库,他都不会眨一眨眼皮。
但事关夜鸣宫根基,却不得不谨慎!
因为一旦有失,他宫主之位将会不保,整个夜鸣宫也将面临倾覆之祸。
那是他无法承受的巨变。
“此事,”夜君终是没有迟疑太久,用前所未有的深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夜某愿意,帮助林皇,但……”
夜君眯了眯眼睛,眉宇间第一次有了隐约的锋芒:“不知林皇,要如何利用它?”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了,也是两人能否达成共识的重点。
林玄的要求若不太过分,夜君未必不能克制、忍让,成人之美。
但如果要掘夜鸣宫的根,那便没什么好谈了。
夜鸣宫虽然不强,夜君虽然和气,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
夜君可以给林玄最大的尊重和礼遇,但林玄,亦不能完全凌驾于夜鸣宫的根本利益之上!
“宫主!”
“宫主大人?”
长老们看向夜君,虽未直接拒绝和反驳,但此时发声,便已说明态度。
夜君挥了挥手。
“我与林皇议事,尔等岂敢妄言?”
长老们闻言,尽皆低头噤声。
他们知道,夜君这是在保护他们,把所有荣辱揽于一身。
成败,他一人担之!
林玄笑了笑,道:“夜君不必这般如临大敌,朕若对夜鸣宫有图谋,便不会来这里与你商谈。”
夜君挑了挑眉梢,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显然并不能认同这个说法。
林玄手中握着四宫半的权柄,说他对夜鸣宫没有图谋,谁敢信?
林玄淡淡道:“天命、圣血、六合、七玄,朕夺之皆事出有因,而你夜鸣,与朕素无恩怨纠葛,有什么理由让朕出手?”
这番话,倒让夜君怔了一怔。
这么说来,林玄倒也真不是惺惺作态,而是肺腑之言?
而最后这半句,却让他心头暗凛!
有什么理由,让他出手?
这句话,看似是林玄的自陈和反问,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目前来看,林玄的确没有出手的理由。
但有没有理由重要吗?
以林玄的手段,没有理由,难道就拿不下四宫之地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在林玄自称没有理由出手的情况下,夜鸣宫要不要给他一个出手的理由?
要不要?
要不要找死?
夜君心头大凛!
这话不好接,一个不谨慎,就等于是给了林玄理由啊!
那个时候,林玄就会说——你看,朕本不欲为难,奈何你们夜鸣宫非要逼朕出手,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长老们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个冷汗狂流。
凶险啊!
林玄与夜君的交谈看来风轻云淡,实则暗藏相锋,杀机藏于字里行间。
“哈哈哈哈,林皇若是看得起,这个朋友夜某交定了!”
夜君突然大笑。
他彻底打消了疑虑。
林玄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至少主观上没有强烈的意愿。
所以还能谈。
“作为我夜鸣宫最尊贵的客人,林皇有什么需求,我们自然倾尽全力满足!”
夜君再一次表态,看似同样的话,跟之前的却已经意义不同。
之前多少有些客气的成分,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表明态度。
因为他不能给林玄,出手的理由!
“朕要参悟‘夜之意志’,完满修行。”林玄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
“这厮……”
长老们脸色铁青。
绕来绕去,还是图谋“夜之意志”啊!
夜君却是半点也不再意外。
“没有问题!”夜君果断点头。
“不过‘夜之意志’对于夜鸣宫至关重要,还请林皇万万慎重!”
“夜宫主放心,朕若要夺你夜鸣宫,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说些废话。”
“大长老,带林皇去夜之禁地!”
“属下……遵命!”
大长老显然很是抗拒,但并不敢真的抗命。
一是宫主之命,一是倾覆之危,哪个都不是他能抵抗,只能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