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感叹了一番,汪轶鸣已经随着大队人马进了城门;
过了甬道没多久,汪轶航便驾马赶了上来;
向着汪正海一抱拳,道;
“二伯,小侄已将剿灭马栏铺贼匪之事报于知府大人知晓;知府大人说今日天色已晚,二伯与众将士过于疲累;明日再与二伯商议善后与上奏表功之事。”
听到禀报,汪正海不禁眉头一皱;
“正海,现在人困马乏,明日就明日吧;有哥哥我在,你无需担忧报功的事。”
杨崭自是听到了汪轶航的话,便打马上前劝说道;
“嗯,三哥,我倒不担心报功还能有什么猫腻;只是马栏铺乡亲惨遭洗劫,如何安顿,善后这知府大人却只字未提;兄弟我心中不安啊。”
杨崭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又劝道;
“这本就是他身为一府主官分内之事,他主民政,你主军务,互不隶属,没必要为此事闹的不愉快,得不偿失;或许就因她正忙着处理马栏铺善后的事才如此的呢。”
“哎,希望如此吧。”
汪正海深深叹了口气,又看向汪轶航,问道;
“饭食准备的如何了?伤兵可都已得到了医治和安顿?”
“回二伯,已经回营通知到了,大军回营不用半个时辰便可吃上热饭;伤兵已经全部得到救治,现都在营中歇息,并有专人照料。”
顿了顿,汪轶航低头对着汪正海又是一抱拳,请罪道;
“二伯,轶航擅作主张,让伙头军给将士们加了菜;还请二伯责罚。”
令众人意外的是,汪正海并未责罚或出言训斥,却只一挥手道;
“无碍,你做的很好,都饿了半日了,又经历了场厮杀,将士们甚是辛苦,加个菜而已,也属应当。”
汪正海正了正身子,又向汪轶航下令道;
“你再去通知回来的各部吃完饭早些歇息,并让你那些叔伯安顿好了兵马就来府上喝酒。”
“是,二伯,我这便去通知他们。”
各部回营,汪正海领着汪轶鸣一行四十多人向着城内府宅而去;
开始,一路无话,只闻阵阵马蹄踩在青石板街道上的“哒哒”声;
夜已深,街道两侧沿街的店铺早已闭门落板,偶有挂在大门牌坊下的纸灯笼还亮着光;
回身看了眼随行的一众兄弟和校尉们,便低头撸起袖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汪轶鸣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鸣儿,在想什么呢?”
老爹似乎看出了些什么,问道;
“爹,我这一众随行的兄弟该如何安排?咱家府上可有足够供他们居住的地方?”
“他们?”
汪正海扭头回身看了眼跟在其后的这一众四十多人,道;
“咱府上地方虽不小,可一下安排住进几十个人那肯定是不行的,若只是十几人兴许勉强可以。”
“啊?这…这总不能让他们住客栈吧?天都这么晚了。”
汪轶鸣此前把这事给忽略了,总觉得回到自己家了,还能有什么事是办不了的;
没曾想就这住宿的事便已经将自己给难住了。
“那倒是不用;咱家另有一处别院,地方不大,三进的院子,让他们住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离的远吗?”
汪轶鸣刚一挠头,不曾想这反转来的就如此之快;
“不远,就隔着条街巷;几步路而已。”
“是嘛,咱家何时有了这么处别院?”
“你娘早几年前置办下的;这些年也就门房的一对老夫妻照看着;我与你娘只去看过两次,根本没去住过;不过家私生活用品什么的倒是都挺齐全;稍后安排些下人去打扫收拾一番,看看还缺些什么,再添置即可。”
“嗯嗯…好的,爹。”
汪轶鸣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顿时情绪也跟着转好了些。
“也就是你回来的早,若是再晚些时候,我和你娘可能便已经将它给卖掉了。”
“卖掉?这是为啥?”
汪轶鸣听此甚是不解,这好好的宅子,卖了它做什么?
汪正海无奈摇头苦笑两声,接着叹了口气,道;
“迟些再与你细细分说;”
抬手指了指前方,说道:“瞧,前面就快到家了。”
顺着其所指的方向,汪轶鸣举目眺望;
一偌大的宅院大门前,已有七八人提着灯笼在外候着;
离的还有段距离,便见一人向着府内跑去,其余几人则是立马分列两排快步迎了上来;
“老爷,您回来了。”
“嗯。”
将手中缰绳甩给一笑脸迎上来的小厮,汪正海直接翻身下了马;
“老爷旗开得胜,今日可是要多喝几杯。”
那下人小厮满脸堆笑的奉承道;
“嗯嗯,今日是要多喝两杯才是。”
瞥了一眼这小厮,汪正海莞尔一笑,接着说道;
“不过今日可不光是为了顺利剿灭贼匪。”
汪正海挥手指了指还跨坐马上的汪轶鸣接着说道;
“呵呵呵…胡岐,你好好瞧瞧那是谁?”
“谁?”
叫胡岐的小厮一脸茫然忙仰头朝着汪正海所指的方向望去;
正是盯着府宅牌匾愣愣出神的汪轶鸣;
“游击将军府”
“呀!是少爷回来了!”
胡岐一眼便认出了马上坐着的正是自家少爷;
“小的胡岐拜见少爷!”
“拜见少爷!”
有了胡岐的带头,其他几个门前小厮也跟着纷纷朝汪轶鸣叩拜;
回过神来的汪轶鸣低头看向面前这几个朝自己叩拜的小厮;
银光字体闪过,记忆信息涌入;
还好并不是太多,对自己没什么影响;
“是胡岐啊,呵呵…还有你们几个。”
汪轶鸣抬手示意几人起身,“都起来吧。”
“是,少爷。”
汪轶鸣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另一迎上前来的小厮;
扭头又瞧了瞧眼胡岐,上下打量了一番;根据信息记忆这小子是自己家账房的儿子,年纪与自己同岁,打小就是个机灵鬼,可惜武艺不行,写写算算什么的倒是能顶个事,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没被自己老爹带入到军中效命;
“几年不见,你小子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些;不知武艺可有长进?”
汪轶鸣故作调笑的问道;
“嘿嘿…少爷说笑了,胡岐哪有什么武艺,小的就不是那练武的料。”
汪轶鸣笑笑,又拍了拍其肩膀;
“后面都是我麾下兄弟,三个表少爷和我师兄师弟你自是认识的;都帮我招呼好了。”
随手便是二两碎银抛了过去;
胡岐忙躬身双手接住,一脸谄媚的连连作揖;
“谢少爷赏!您放心,小的定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嗯嗯…”
“行了,赶紧入府吧;你娘还等着咱们呢。”
汪正海招了招手催促道;
“好嘞,爹。”
回身对着一众跟随而来的兄弟们同样一招手,高声喊道;
“弟兄们,下马!随我入府!”
“是!大人!”
众人齐声应诺,纷纷翻身下马,跟随汪轶鸣进了游击将军府。
原本汪轶鸣还有些不解,为何对这府邸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通过自己老爹的只言片语,汪轶鸣才得知这府邸其实搬过来没几天;是在汪正海受封游击将军后,夫妻二人一合计才决定买了下来;
五进的府邸宅院,地方非常的宽敞;庭院、楼阁、假山、池塘一应俱全;
地方大了,住的人也就多了;
本来汪轶鸣这一行四十几人都住进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奈何家里新添了不少丫鬟、仆役,再加上亲兵护卫,属实是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地方一下子让他们这四十几人都住进来。
刚进前院走了没多久,又一小厮领着几名仆役迎面而来;
这小厮汪轶鸣也是认识的;
裴林,老管家的儿子;是个能说会道,也算机灵的人,为人要比胡岐稳重些。
“恭贺老爷旗开得胜!”
裴林先向着汪正海躬身一礼,又转向汪轶鸣施了一礼;
“裴林拜见少爷,恭迎少爷回家!”
“是裴林啊,哈哈…几年不见,差点儿没认出来。”
汪轶鸣简单的冲其点头笑了笑。
“今日来府上吃饭的人多,夫人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汪正海驻足问道;
“回禀老爷,夫人得知少爷回来了,便亲自张罗了饭菜;灶房那边还在准备,待老爷、少爷洗漱更衣后,便可准备妥当。”
“嗯,如此便好。”
走了两步,汪正海又回身叫住了裴林,道;
“等人到齐,就立马开席;再者,你到时多带些人去临巷的别院一趟,将那里打扫收拾一番;你们少爷这些麾下兄弟要过去住上些时日。”
“是,老爷;小的明白。”
汪轶鸣见老爹已经做了吩咐,可又担心裴林他们安排的不够周到,再怠慢了自己这帮兄弟们,便接着又立马上前提醒道;
“裴林,他们可是少爷我的生死兄弟,来了便是贵客,你等定要安排周到,绝不可怠慢了,缺什么都要及时补齐;若是需要置办些什么,你尽可随时来知会于我,银钱花销也是由少爷我来出;明白了吗?”
“是,少爷,裴林明白;请少爷放心,定不会怠慢了诸位客人。”
“好,这个你拿着。”
汪轶鸣甩手便给其抛去了五两银子;
“谢少爷赏!”
裴林心中自是欢喜,双手接过银子,立马拜谢道。
身后跟进来的兄弟和校尉们听了汪轶鸣对裴林的嘱咐后,也是感动不已,个个脸上带着喜色。
跟着老爹继续向着内院走去;过垂花门,入内院,又顺着游廊向着西跨院而去;
一路下来,汪轶鸣不禁感叹这五进的府宅果然就是不一样;
一进西跨院,就看到来来往往忙碌的丫鬟仆役小厮们,这里里外外差不多得有二十来人,不是抬桌搬椅,掌灯照亮,就是酒菜摆盘;七八桌的席面,弄的整个西跨院菜香四溢;
腹中原本就有些饥饿,这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别说兄弟和校尉们了,就连汪轶鸣自己也是被馋的直咽口水;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有些不听使唤了,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大口朵颐。
瞧了眼自己儿子,和他那麾下这几十号小子们直勾勾盯着饭菜的样子,汪正海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等你三叔、舅舅和几个叔伯来了在上桌;饭菜又不会长腿跑了,放心,足够你们这帮小子们吃的。”
“嘿嘿…知道知道,儿子还能连这点儿礼数都不懂吗?”
说着又扭头冲着身后几十号人挤眉弄眼儿的打信号;
收到信号的众人也纷纷忙朝着汪正海拱手行礼致谢。
正当众人还没从一桌桌佳肴散发出的香气中回过神来之时,只听一柔声询问传来;
“老爷回来了?”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一中年贵妇人领着四名侍女丫鬟款款而来;
见其一身素色宽袖竖领对襟衫搭配着比甲,身材高挑气质不俗;
“嗯,有劳夫人操持了。”
汪正海见了立马微笑相迎;
“这不分内的事嘛。”
妇人轻轻回了一句,接着便不由的扭头向着四处张望了起来;
“鸣儿呢?不是说鸣儿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
汪轶鸣再次直接跪倒在地;
无因有他,只因这贵妇人便是汪轶鸣的亲娘生母—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