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见陈留将那鱼肉都吃了,心中十分高兴,挑起刺来更加卖力了,“王爷喜欢就多吃点。”
陈留眼看着自己碗里被细心挑过刺的鱼肉越来越多,陷入了沉思。
余笙原本食量小,但每顿饭多少都会吃一些,像今晚这样忙活了一整晚,却基本没吃进自己嘴里的事,还是第一次。
陈留被余笙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心里越发瘆得慌,总是有种囚犯行刑前吃断头饭的错觉。
他一边接受余笙不间断的投喂,一边细细思索着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余笙自己却不知道,思来想去,好像除了那件事,他也没有什么刻意瞒着她的了。
只是,若是因为那个,上次她从娘家回来就该来质问他了,然而事情都过了好几日了,一直风平浪静,怎么今日突然就……
陈留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坚持到吃完饭,丫鬟收拾碗碟的空隙,她顺势将余笙往窗边软榻旁拉,“你也辛苦一天了,过来歇会儿。”
余笙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辛苦的,虽然成亲了,但比在娘家的时候还自由。
王府里上就她和陈留两个主子,她每日只管吃吃喝喝,再忙活忙活自己的话本子,日常琐事都有专人负责,根本不需要她操一点儿心。
原本天生劳碌命,没想到一朝穿越进这剧本里,她倒是过上了不用为银钱发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妇生活。
除了可能会小命不保,其他的真是哪儿哪儿都满意。
余笙心里虽然不认同陈留说她辛苦的话,但到底依着他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反正她也正好有事要同陈留说。
软榻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壶冰镇过的山楂水,余笙提壶倒了一杯递给陈留,“这是山楂水,消食的。”
陈留双手捧着那茶杯,看着里面淡黄色的山楂水,沉吟良久,准备主动坦白,心中正打着腹稿措辞,就听余笙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今日婉莹来过了,我听说了最近的那些流言。”
陈留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因此并没听出来那话里带着的两分小心翼翼。
听见余笙说话,他瞬间抬眸看向她,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然而,一时间竟谁都没有主动避开。
陈留眼神深邃,那瞳孔好似一个黑洞,要将人给吸进去一般。被他这样看着,余笙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先前想好的说辞,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半张着嘴,半天没能再吐出一个字来。
等反应过来时,余笙才惊觉自己的心竟然在胸腔里毫无章法的乱蹦,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无比慌乱。
嫣红迅速爬上了她的双颊,也不知是因为忘词导致的羞窘,还是因为那莫名其妙乱了的心跳。
陈留不知道余笙的心路历程,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色不过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桃粉色。
这种变化,陈留之前从未见过,因而十分惊奇,顾不上其他,仍旧眼也不眨紧盯着余笙,好似这样就能看出个究竟来。
余笙轻轻垂下眼睑,盯紧了自己手中那杯微微漾着波纹的山楂水,想要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异样,但陈留的视线过于灼热,余笙即使不用看,也知道此时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那原本就红红的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烫了。
陈留这才反应过来余笙瞧着情形好像有些不对不对,他抬手就去探她的额头,语气中满是急切:“你是哪里不舒服?我让太医来瞧瞧。”
说着,就要唤人去请太医来。
余笙赶紧将陈留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摘下来,视线依旧凝在那杯山楂水上,“我,我没事,不用请太医。”
陈留狐疑,“真的没事?”
余笙点点头,肯定的道:“真的没事,我好得很。”
余笙话虽这样说,可是脸上那抹嫣红却越发惹眼了,陈留哪里肯信,只当她讳疾忌医,毫不留情的指出她“生病”的证据,“我瞧着你的脸色,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余笙更加羞窘了,此刻恨不能在地上刨个缝,当场钻进去。
“来人,去请太医过来。”陈留大声朝着外面吩咐。
等到人应声离去,陈留对着余笙又多解释了一句,“我这会儿有空,正好让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顺便也替你瞧瞧。”
陈留要让太医替他请平安脉,余笙自然不能拒绝,一想到待会儿太医来了,她还双颊红红却什么毛病都没有,余笙就觉得生无可恋。
她索性将胳膊交叉搭在了小几上,然后不管不顾地把整个脸都埋在了胳膊里,瓮声瓮气的说道:“既然太医要来,那我先歇会儿,先前的事儿过会儿再同你细说。”
余笙要说的事儿,原本就不打紧,陈留早几日便听说过了,此时余笙没再继续,他也不强求。
他此刻更关心的是,余笙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她到底怎么了?
没等陈留思索出个所以然来,今日在平西王府轮值的两位太医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问过安之后,两位太医就要上前为陈留诊脉,他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本王不急,你们先替王妃瞧瞧。”
余笙自知躲不过,只好乖乖配合着将手伸了出去。
好在先前的鸵鸟战术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此时,她的脸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爆红了,粉粉嫩嫩的,倒像是三月里开得正好的桃花。
两位太医先是瞧了瞧余笙的脸色,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后又轮流替余笙把了脉,再仔细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王妃很健康。
陈留心有疑惑,原本想向太医详细描述一下之前余笙的症状,让他们能做个参考,但记起先前余笙先前抗拒请医的模样,想来她是不愿让别人知道的。
现在既然两个太医都说她很健康,陈留便暂且信了这诊断结果。
两位太医替陈留诊过脉之后便告退了,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前后都没要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