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画面再次出现,又再次消散。
……
当宴斐手里又多了三只铜铃和三面小铜镜后,他已经见到了他三叔、母亲和祖父,即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幻象,他还是下不了杀手,便选择自己死,经历一次次钻心的疼痛后清醒过来。
当再一次看到幻象时,他看到了他二叔宴城。
这次,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杀了面前的人。
宴城站在宴斐面前笑着告诉他是自己背叛了他父亲,说宴海死有余辜,说宴海一直看不起他这个庶子,他一直活在宴海的阴影中,不管他做的再好,在宴老将军眼中都比不上宴海,他心里早就恨透了宴海,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宴海身上。
宴斐怒吼着让他闭嘴,宴城笑得愈发高兴,说他母亲心里喜欢的是自己,是他父亲横刀夺爱,宴斐大吼着让他闭嘴,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瞳孔中煞气丛生,一刀刺向对面的人。宴城倒在地上,嘴边不断有鲜血涌出,还在笑着,笑声如魔障一样缠绕在他心里,那双眼睛里的煞气越来越浓……
……
她随手把书一扔,正好撞到了镜子。
镜面微微晃动
……
宛如当头一棒,宴斐挣脱心魔清醒过来,在原地驻足片刻,然后像之前一样去取铜铃和小铜镜。
这次的幻象消失后,宴斐再往前走没有再入幻境。
......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第一缕晨曦从地平线照过来时,宴斐看见了铠甲闪耀的亮光,杜良之前带来的五万大军都在这儿了。
却没有人醒来,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
他赶过去查看情况,看到的第一个将士面色灰白,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他伸手去探对方的脉搏时,神色一沉,皮肤都已经冰凉了,他一路查看过去,一路看见的都是一张张灰白的面孔,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当他看见杜良那张灰白色的面孔时,心登时往下又沉了一大截。
看着那一片片冷亮的铠甲,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沸腾的血液几乎要冲破血管奔涌出来,这时,有马蹄声跑过来。
他转过身,看见赤甲军鲜艳的红甲,艳如骄阳。
……
“人还活着。”
听见这四个字,众人松了一口气。经过白壶的诊断,杜良还有一线生机,并非完全是个死人了。白壶又挨个给将士们看诊,和杜良情况一样,尚有一线生机。
除了杜良带来的五万大军,还有两万赤甲军也中招了。
所幸平南王一家都还活着,平南王妃、孟静秀、夜玉瑶和团姐儿都无大碍,除团姐儿一点事也没有外,三人只是精神上有些不济,身上也并无外伤。但平南王却失踪了,孟天澜也受伤了,和暮启一样都是自己伤了自己,尚在昏迷中还未醒来,夜玉瑶守在床边,眼睛哭肿得如核桃一样,握着他的手祈求他能早点醒来。
孟静秀守在夜星野床边,后者的情况比孟天澜还严重一些,浑身是伤,连脸也不能幸免,都快被绷带缠成一个粽子了,右眼上一条口子从额头划下来,万幸之中没有划到眼球上。她握着他的手,眼泪要冒出来时就抬手擦干,眼睛已经被擦得通红,不仅仅是心疼他,还担忧她父兄,尤其是她父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
天快黑时,宴斐回来了。他带着龙影卫在外面搜寻了一天也没找到平南王的下落,推测人可能不在南境了,有可能和宴城被抓到了同一个地方。他来见平南王妃时,只说人还没有找到,没有说人可能已经不在南境了。
但聪慧如平南王妃也猜到了这个可能,还是保持着镇定,待宴斐离开后,人一下子就垮了,再也支撑不住,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掉在手背上,听见下人说方将军来了,平南王妃用帕子拭去眼泪,重新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方将军过来禀报了一遍军务安排,说平南王定会平安无事。
方将军和长子方棠次子方睿都无恙,但小儿子方昊却中招了。方将军虽然心里焦灼,还是有条不紊地安排军务,让方棠负责城墙上的巡逻,方睿负责城内巡逻。
宴老将军带来的五万精兵也在各处布防,刘烬在兖州城那边也做好准备,防止敌人声东击西。
……
天黑下来后,城外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气息,仿佛野兽发动进攻前的潜伏,等着最佳时节给与猎物致命一击。
宴斐站在城墙上,目光紧盯着前方越来越黑的夜色。
草丛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野兽在快速穿行。
宴斐第一个发现动静,挽弓先射一箭,箭头上燃烧的火焰如指示灯一样精准射中冲过来的第一个活死人,旋即一大片箭雨朝那个方向射过去,如漫天流火一样落向那群活死人,紧接着响起一声声野兽般的怒吼。
第一波箭雨并未阻挡对方狂奔过来的速度,当对方快到城墙下时,方棠一声令下,守在城楼上的赤甲军往下倾倒火油,紧接着投下火把,城墙下顿时烧起一个个火球,火球中发出一声声凄厉惊悚的吼叫,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第二波火攻虽然有效,但还是阻挡不住有活死人攀爬到了城墙上,城墙上立刻陷入一片混战。
方棠被一名活死人扑在地上,横剑抵挡着对方有毒的利爪,对方力大如牛,漆黑的指甲眼看就要刺进他脸上,被宴斐一脚踢开,方棠搭住他的手迅速起身,那名活死人再次猛扑过来,宴斐挥刀迎了上去,手起刀落就将人了结了。
一杆银枪刺来,吕炎现身,与宴斐交手,几招便落了下风,被宴斐一脚踹到墙边,吐了口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仰头将一颗药丸倒进嘴里吃了,下一刻瞳孔陡然缩紧,一股密密麻麻的黑点突然涌现在瞳孔中,瞳孔陡然放大,将眼白完全覆盖,成了一双诡异的黑瞳,旋即又向中心收紧,变成了正常的眼白和瞳孔。
吕炎踢起掉在脚边的银枪握在手里,狞笑着对宴斐道,“看你能陪我玩多久。”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宴斐身后,一击就将宴斐击退数米远。
开始宴斐不占上风,但都避开了对方的致命攻击,之后看出对方想速战速决的意图,推测药效维持不了多久,他就以防守为主,果然对方露出破绽,力量和速度上也逐渐衰退,他看准时机一招制敌。
吕炎再次被踢到墙边,趴在地上起不来,银枪也断成两截,口中不断有黑血涌出,瞳孔骤然缩紧放大,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没过几秒就没了动静。
宴斐本想抓活口,但人死了也无可奈何。他蹲下身把吕炎的脸扳起来看了一眼,瞳孔也成了灰白色,和之前那个活死人一样,推测瓶子里装的药便是炼制活死人的,但吕炎服下后并没有丧失心智,想到巫彭说的真正的活死人,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