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了段距离。
祈绥扬扬下巴,冷笑,“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说话不算话,玩我呢。”
“我说了过两天啊。”
褚辞调子还有点委屈。
握住少年的脚腕,温热的体温在上面摩挲。
“等外头风雪再小点,我保证带你下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到时候身子病了,又该不舒服。”
又是这句话!
都说了多少遍了!
祈绥真想一拳挥他脑门上,问他是不是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
脚腕被人握着放下。
褚辞上床把人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盯着少年的神情,语气软了又软。
“真的,这次保证不哄你。再过两天……”
“今晚不许上床。”祈绥冷漠。
褚辞:“……”
没关系。
作为一个合格的爱人,他会自己打地铺。
虽然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打地铺了。
到了晚上,褚辞眼睁睁地看着祈绥从柜子里帮他把垫被褥那些全拿出来,放在地上一层层地铺好。
然后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冲他笑,“不用谢。”
褚辞:“……”
他快消沉了。
真的。
比起祈绥,他更想发疯,捶胸顿足,大哭大闹地问他。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再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悬梁自尽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想了想,褚辞放弃了。
因为祈绥会比他更疯。
他面对不了这疾风。
但今晚褚辞确实有点不守规矩,祈绥在床上正思考着明天该怎么作他,身侧突然凹陷。
褚辞钻进被窝,二话不说把人搂进了怀里。
像是小心机得逞,薄唇轻轻贴了贴少年的颈侧,压着笑,“抱抱。”
祈绥思绪被打断,脸色冷下来,“你……”
“我有点冷,可能是刚刚开窗冻着了。抱抱你都不行吗,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
哎哟这话说的。
祈绥鄙视他。
“好好说话。”
褚辞憋着笑嗯了声,知道他不生气了。
把人翻过身,鼻尖对着鼻尖,唇角弯起清浅的一抹弧。
“这次不是哄你,保证这两日风雪过去我就带你下山,我们去山下的城镇逛逛,我们玩几天再回来。”
“你说的一百年……”
“少一年,九十九年。”
“你把我想得太弱了吧,我才没那么娇气。”
褚辞嗯了声,夜里长睫低垂,抱着少年的手轻微地发着抖,“我只是有点怕,怕又是做梦。”
他这千年间,做了无数个梦。
每个梦都是那么真实,他沉浸其中不想醒来。
但是一睁眼,空无一人的小木屋,还有外面一波波的风雪又告诉他,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他怕。
很怕。
怕极了现在所拥有的人和物只是一场分币不值的虚无缥缈。
“褚辞……”
祈绥缓慢地眨了眨眼,脸颊贴近男人怀里,单手搂住了对方脖子,哑着喉咙道:“你别害怕,这次我不会走的。”
“我不信你,你会骗人。”
他说过很多很多遍的不会走,会留在他身边,还说他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但是呢…
祈绥莫名恼羞成怒,示好地亲亲人的下巴,眯着眼睛笑。
“别成天到晚没事想东想西啊。真的,你怎么不信呢,不信你亲亲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哦。”
褚辞一点儿不客气,得到允许低头就去亲人。
抵着人后脑勺,在祈绥又受不住要逃走时,加深了这个吻。
被窝暖和,很快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潮。
屋外漫天瓢泼的风雪敲打门窗,和着融化的雪水一同陷在这热烈的深沉与爱中。
“行了……”
祈绥眼角生绯,被惹得喘息连连,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推开了对方这个餍不知足的吻。
埋进人怀里一高一低地喘息。
还不忘挖苦,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呵,故意的吧。蹬鼻子上脸。”
“是你让我亲的。”褚辞又开始装可怜,抱着人轻嗅颈间的软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亲都亲完了,你还反悔不成……”
“反什么悔,我当然不会反悔。”
祈绥哼了声,信誓旦旦道:“所以你凭什么说我会骗你,你不是也骗我了那么多回,扯平了啊。”
“哦…”不是很情愿。
“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听到没。”
要是褚辞真的算账,就他从小到大干的那些窝囊事,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被掰扯好久。
实在是——
褚辞突然笑,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以后不提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祈绥心虚了,不会又是些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吧。
就在他想入非非时,脸颊猝不及防被人捏了捏,褚辞蹭蹭他的鼻尖,笑意从喉咙里溢出。
“绥绥,我们成亲吧。”
祈绥一愣。
大脑刹那间轰的一声。
像是打了雷,接着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如同雨后春笋,所有的绿意新苗都在此刻发了芽,疯狂往上生长,最后长成苍天大树。
虽然这句话他听过两遍,但每次听到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每次听到,心跳都如擂鼓敲捶。
震耳欲聋。
祈绥没有像上次在下界民居时那般回避他,眼睛在黑暗中眨了又眨。
随后很小声很小声地应了句。
“嗯…”
“嗯什么?”褚辞似笑非笑,故意逗他。
祈绥嗤笑,一个翻身起来,把原本在身边好好躺着的人瞬间压下面,跨坐在男人身上。
勾着笑,手心捂住褚辞的眼睛。
灼热的吻落下。
声音带着难言情欲的沙哑,一字一顿道:“当然是,跟你成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