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屹瞳眸微缩,耳朵像有阵阵的嗡鸣,拉扯着脑海中一根神经的鼓动。
掌心无意识的揉捏出了细腻的汗。
半天嘴唇艰难地动了动,“你在说什么鬼话?”
柳绪宁讥讽地勾唇,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扬,“贺屹,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你既然不了解祈绥就别妄想和他会有什么结果。”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内收了避息镯离开这儿。不然我一定会向师尊他老人家说明,衡阳宗弟子竟然和妖纠缠在一起。”
柳绪宁已经将话搬到了台面上,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屋内烛火缭绕,荡起飘飘渺渺的白雾,响起滋滋啦啦的很轻的声响。
还有窗外三两抹降下的月色。
贺屹冷淡地别开视线,眸色浓稠晦暗。
哑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小师弟,别执迷不悟啊。”
柳绪宁声线骤沉,阴沉的脸上升起几分戾色。
手掌落在男生肩膀的瞬间。
贺屹的骨头仿佛嵌入贯穿般的疼痛,摩擦着血肉的酸涩,对上那双染着猩红的眸。
“别怪我这做师兄的没提醒你,到时候祈绥身边发生些什么,赔上你自己的小命。到时,你向师兄求饶,可别怪师兄不近人情。”
屋门突然被推开,少年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
木盘上面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拿来处理伤口的。
祈绥看了眼他俩,顺手搁在了桌上,“你们站着干什么?等会儿送酒菜的就上来了。”
柳绪宁微愣,随即笑了笑,搭在贺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
“跟我小师弟聊聊感情呢,没别的事儿。”
话音一转。
他又问:“少侠,我听小师弟说,你来这柳乡镇也有段时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啊?”
祈绥瞄他一眼,“你在赶我走?我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轮不到柳兄你在这儿指指点点吧。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
“少侠这是哪里的话。”
恰好客栈的店小二端着酒菜走进来,客客气气地放在了桌上。
柳绪宁端起桌上的酒壶,在酒杯里浅浅倒了半杯,放在唇边轻抿,轻呵道:
“小师弟下山历练,可没太多的时间陪少侠在这柳乡镇兜兜转转。天下这么大,历练的地方多了。”
“闭嘴。”
贺屹一伸腿,脚边的凳子一下子飞出去,毫无征兆地砸中了青年的小腿!
那一声,清脆又悦耳,像是骨裂。
柳绪宁低呼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下去,唇瓣微微颤抖。
祈绥看着都替他感到疼,好心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柳绪宁闭了闭眼,浅浅吸了一口气。
放下酒杯,摆摆手,面上不动声色地走出了门。
“?”祈绥问,“他不吃饭了?”
“不吃了。”
贺屹扯着祈绥的衣服把他拉过来坐下,把面前的一小碟牛肉推到了少年那边。
“他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吃两人份,开心吗?”
“……”神经。
有被侮辱到。
用完了晚饭,祈绥帮贺屹重新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为什么放你走?”贺屹反问。
角落里的蜡烛燃得差不多了,屋里昏昏暗暗的,身侧的人紧挨着自己。
贺屹一低眸,便能看见少年对着他的半张侧脸。
祈绥声线微低,“他不是让你赶我走吗?你要去历练,不可能一直带着我一起吧。”
“为什么不能一起?”贺屹还是这样反问。
“你们衡阳宗不允许弟子和妖邪一起啊……”
祈绥是有点私心在身上的。
首先是自己的头发还没染回来,其次是柳绪宁这个厚脸皮的一直在他俩身边晃悠,真是看一眼就想揍一拳的冲动。
留在这儿实在糟心。
等到时候避避风头,小半个月的样子,他再来找贺屹,他俩收拾收拾离开柳乡镇,浪迹天涯!
他目前的想法是这样的,并且觉得自己想的十分美好。
结果贺屹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找什么借口?谁说我和你在一起了,做梦。你是我抓的妖,本来就该归我。”
“……”
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祈绥被他兜兜圈圈的差点儿给绕晕,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把我放了还不是可以能抓第二只妖,把时间耗我身上干嘛?”
“又要给我吃,又要给我穿,多亏本的买卖啊。不如早点放我走,这样……”
这样可以晚点做这桩亏本买卖。
贺屹手一收,从祈绥那里缩了回来,自己把剩下的半截纱布缠好。
喉咙里漫出一声嗤笑。
“不可能,休想找借口为你的自由谋权益。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没自由了。迟早把你装进我的葫芦里。”
6,葫芦哥。
张口闭口葫芦,还有完没完了。
祈绥真受不了这家伙脑子里想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纯纯就一个连瓢都没开的榆木脑袋。
叹了口气,站起来就要走。
贺屹突然扯住了他衣摆,拽住他的步伐。
“祈绥,这两天你别跟柳绪宁走得太近。等过两天我找个机会,我俩离开这儿。”
默了默,他又补充道:“你俩还是别说话吧。我不喜欢他,也烦你,你俩在一起说半句话我都烦。”
瞧瞧,这说的什么非人的话。
传说中的,平等的憎恨每一个人?
祈绥张了张口,正想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