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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毅的大嗓门好比敲锣打鼓,原本还在位置上说说笑笑的大人们顿时鸦雀无声。

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

“这不是祈家老二吗,他回来了?旁边那个…陈妄?陈妄?他俩怎么混在一起的?”

“我以为他爹死了,他都不回来看一眼呢。”

“害,祈厚玉那老东西对他不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先前还把老二赶出去了呢,换谁心里没个疙瘩啊。”

村民们个个捂嘴,抱着吃瓜的心态,议论纷纷。

祈家不和睦,父亲偏爱长子,次子常常遭受苛责虐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据说前阵子祈厚玉还去城里找祈绥要了一万八的礼金,大家都以为父子间算是彻底闹掰了。

没想过祈绥居然还会惦记着回来一趟。

倒是祈毅,脸上一坨肥肉显得横冲直撞,铆着劲儿噔噔噔地冲下了斜坡。

竹林地里顿时响起他震耳欲聋的怒斥。

“祈绥,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个没良心的,爸都下葬了,你才想着回来,你个白眼狼!”

陈妄往前走了一步,死死地将男生挡在身后。

冷风里,他声音透着沁骨的凉,满满的压迫性,“毅哥,路上堵车回来晚了,这是送的礼金。”

说着,陈妄腾出一只手,往兜里摸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想把两箱牛奶跟着一起。

祈毅脸色忽然一变,手举到半空砰的声打在了他的胳膊!

陈妄没戒备,两箱牛奶脱了手,咚的声掉进脚下的田坎,瞬间被淤泥脏得一塌糊涂。

“祈毅!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癫,作贱谁呢!”

祈绥气不过,冲上去要跟他理论。

陈妄及时把人拽了回来,藏在身后。

随即扬起笑脸,无辜道:

“毅哥,我们回来你不高兴,不回来你也不高兴,给伯父的礼你也不接,有点为难人了吧。”

“我呸!谁他妈缺你这两箱牛奶!”

祈毅怒气冲冲,眉眼间戾色十足,指着后面藏着的人就开始唾沫星子满天飞地开骂。

“祈绥!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爸死了这么多天你才想着回来看看,家里葬礼都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爸真是白生白养你了!”

最重要的是。

一场葬礼办下来,花费的数字可不小!

虽然也有宾客送来的礼金,但左算右算还是亏本,他把那一万八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贴补了!

越想越觉得肉疼。

祈毅看向男生的眼神中又多出几分仇视。

“祈绥,老子今天把话放这儿!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忙前忙后,你不去爸的坟前尽孝就算了,这丧礼费你总得出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爸的丧礼费……”

祈绥抬腿就是一脚!

祈毅哀嚎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往后飞出去几米远,顿时挺着胸膛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瞎叫。

以为他会有所收敛。

结果,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地上无赖疯狂地撒泼打滚,声音凄厉刺耳。

“叔啊婶啊你们都快来看看啊!祈绥他没及时赶上爸的葬礼尽孝道就算了,我现在让他帮衬点,都不愿意啊!”

“爸,你命咋这么苦啊,我还没让你看到我娶妻生子,你怎么就去了啊!爸,你尸骨未寒,可好好看看啊!”

村里年轻一辈的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和襁褓中的儿童。

他们没有主见,只听风是风,见雨是雨。

很快,原本还向着祈绥说话的老人们瞬间一边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嗑着瓜子。

站在斜坡上对下面的人指指点点。

“我也觉着祈老二做事不厚道,老大出钱又出力的,怎么也算不上公平。他总得弥补点吧。”

“生养之恩大于天,他爸平时对他再怎么不好,人都死了哪有再埋怨的道理。唉。”

“确实哈,不应该。这次老大有理。”

祈绥冷眼看着,压根不想跟这群人讲道理。

上前就要把祈毅揪起来打一顿,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有理!

谁料,刚迈出脚。

陈妄又揪着他的领子拽了回去,声线冷冰冰,“在这儿待着,我去解决。”

“陈妄……”

陈妄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朝前走去。

长腿迈的步子极大,每一步都踩得稳当,整个人在萧瑟的冷风里像一棵挺拔的松竹。

祈毅就无赖地瘫在地上,哭闹得像村口榕树下那个疯子,那架势叫一个惊天动地。

陈妄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没两分钟他就拍拍屁股站起来,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隔得太远,祈绥听不清。

每次想要上前偷听两人对话。

陈妄立刻像有所察觉似的,回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

交谈了快有十分钟左右,祈绥都等无聊了,两人这才停止对话,陈妄回身朝他走来。

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半点生气的征兆。

祈绥拿捏不准,有些着急。

回头看了好几眼祈毅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更是急火攻心!

“你俩说什么了?那崽种没为难你吧?你跟他讲什么道理啊,这种人就是欠揍!他是不是又跟你提要求了?”

“没什么。”陈妄说。

他俯身,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惋惜,“吃不到席了,我回家给你做饭吃吧。想吃什么?”

“别转移话题,问你话呢!”

两人走向回陈家必经的竹林地,身后的村民见没热闹看,也跟着散开继续玩自己的去了。

陈妄沉吟两秒,忽然低身,蹲在了祈绥面前。

“腿还软不软,我背你走。估计还得走十来分钟的路。”

看吧。

妥妥的转移话题!

祈绥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背上锤了一拳。

转瞬,倾身一弯,趴在了他背上。

又觉得憋屈,愤愤不甘摸他的脸。

“跟我说实话!不许打哑谜!”

陈妄冷淡地嗯了声,拖着人臀部往上颠了颠,迈着步子往前走。

“我跟他说了,这次你爸的丧葬费我出。”

“你出?你出多少?”

“一万。他说他这几天忙前忙后,不可能当怨种。你不出力总得出钱……”

祈绥听不下去了,揪着他的耳垂使劲儿捏了捏,立马泛起烫人的红。

“大傻春,一万!一万啊!他那整场办下来不超过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