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顺着这个思路再往下想,「开源」内部唯一的变数黄克铮,他是「清源基地」派来搅浑水的内奸。
而「清源基地」,在杜知冬的情报册中可压根就没有!
「清源基地」大概率是这一世刚刚出现的变数,故而没有被陈东耳算计在内。
如此看来,陈东耳与楚轩轩和杜知冬一样,也是恢复了一部分不属于这一世记忆的‘觉醒者’了。
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所恢复的‘记忆’,在时间线上有所偏差。
这更加论证了秦妙的猜想:‘末世’不仅仅是她经历过的这两世,而是已经很多次轮回。而她们这些人,记得的分别是不同轮回中发生的事。
所以那场在秦妙看来提前了很多天的大雨,在杜知冬眼中是正常时间落下的。
......
秦妙四散的思绪比疾驰在国道上的车还要快。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通了许多先前想不通的事。
陈东耳就像是一条鱼线,看似透明、毫无存在感,但实际却无比坚韧、不可或缺。
它无声无息就将很多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形成一条虽然有缺口 但已经初具雏形的套链。
更令秦妙感到松快的是,像这样的‘鱼线’,似乎还有很多条?
可即便知道这些,秦妙也仅仅是感到‘松快’而已,她心中再无其他波澜。
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哪怕这个人带着她记忆碎片中屡次出现的‘数字排行型’名字。
或许,这些人都曾经是那名为‘秦筝’的执棋者最信赖的人。
可她是秦妙。
秦妙就是秦妙,她对自己的定位认知非常清晰。
现阶段,她或许是这精密又庞大的棋盘上,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
但她并不是‘执棋人’。
‘执棋人’可以随意放置这些棋子到任何她想要或是需要的位置,这些棋子不会反抗、不会背叛,会乖乖的、自愿的听从调遣。
可同为棋子的她不行。
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任何棋子身上;胜利的筹码,她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她不会等待那些‘引路者’慢慢向她聚拢。她会不断变得更加强大,站到更高的、更容易被看到的位置。
这是对自己负责,亦是对那些赌上性命跟随她的人负责。
即使身为‘棋子’,处身于一张无比庞杂的棋盘之上,也并不耽误她自己作为‘棋手’的布局。
谁说‘棋子’不能布下自己的棋局了?
正如此刻,她亦是将目光落着在自己精心布下的棋盘之上,像是一个磨尖了利爪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
吱————
急刹车的声响划破午后的苍穹,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尤为刺耳。
在正常情况下,寻常人的肉眼可视距离为300-500米,车上众人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秦妙有『详视』和『弓神』的视力加成,能够轻松看到更远的距离———
两千米开外,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正静静站在那里。
她一动不动,傲立于风雪之中,宛如一尊神秘又高贵的神女雕塑。
“陈东耳!”秦妙大喝一声,陈东耳什么都没问,毫不犹豫就一头扎进身旁那幅早已经摊开的画卷当中。
画卷光芒一闪,郑婷婷眼疾手快,将之向前一推就卷成一个画轴。
“记着我说的!”秦妙朝着车上剩余三人吩咐一句,随后挥手将她们全部收入空间。
当秦妙再回过头时,黑袍女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靠近。
然而,她的动作虽然缓慢,前行的距离却非常远,仅是这三五秒的时间,竟已经向秦妙这边靠近了二三百米!
比起『瞬移』、『传送』,或者『疾速』这些异能,那黑袍女人的移动方式更像是......缩地成寸!
是的,缩地成寸。像是一个人在等比例缩小的地图上行走,而地图上的路线又映射到现实;明明是迈出了最寻常的一步,实际上却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
曜日当空,午后的光芒投射下来,竟莫名有些灼人。
这一次,秦妙‘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了能够被伤害到的队友,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
她并不打算等待着黑袍女人过来,畏畏缩缩不是她的性格。
秦妙一个闪身从黑色迈腾车内‘跃’出,先在自己身上套了7级『守护』盾,同时发动『速度』、『直行』、『神速』三个异能,从空间取出长刀握在手中,朝着黑袍女人疾速奔去。
凌冽寒风呼啸而过,将堆积在地上的落雪吹得狂乱飞舞,那当然不是碰巧吹来的风,而是秦妙刻意发动的7级『劲风』和『疾风』。
西北风烈,西北方的雪也较东北的雪更硬一些。
它们细细碎碎铺叠在已经无人清扫的道路上,颗粒分明,只等一阵风席卷而过,等待多时的残雪就会搭乘着这趟‘风之列车’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疾舞。
纷纷扬扬的人造‘暴雪’下,二人的身影在对方眼中越发模糊,直至与暴雪融为一体,仿若被虚化处理过的空白背景。
秦妙干脆闭上眼,任由身体向前奔行。7级『感知』之下,她与黑袍女人的距离在快速缩短。
一千五百米、一千三百米、一千米、八百米......
就是现在!
“呜——————”
一圈白色能量涟漪涤荡而开。
这熟悉的手段令秦妙的身影骤然一顿,停驻在原地。
她丝毫没有慌乱,没有畏惧。既然所有防御手段都是徒劳,秦妙干脆不躲不闪地正面迎接。
那圈能量与上次一样,不疾不徐地、轻轻地,从她身上柔柔掠过。如温柔的安抚,似轻声的问候。像洗净一切污浊的浪,像净化一切苦难的光。
所有异能消失不见,秦妙立在原地,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