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末世第87天。
晚上9点。
客厅里黑暗一片、寂静无声。
楚轩轩的双眼被遮住,秦妙带着她走向餐桌前。
“啪”
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微弱的暖光将餐桌中央照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回荡中,楚轩轩面上的纱带散开,她睁开眼,入目便是一个十分精美的蛋糕。
纯白色的蛋糕上系着浅粉色的纱,一只可爱的奶油小兔子正蹲在两朵蘑菇旁。
糯米纸雕刻的镂空蝴蝶栩栩如生,停落在兔子的鼻尖,振翅欲飞。
那镂空的蝴蝶图案正是楚轩轩肩头的纹身。
是前些年,秦妙专门为她遮挡伤疤设计的。
“妙妙......”楚轩轩一时失语,还未等开口,眼泪便先滴落下来。
她知道,这个蛋糕并不是末世之前在营地帐篷里囤的那批中的任何一个。
风格如此熟悉,只看一眼便知是出自秦妙之手。
末世之中,还愿意花费心思亲手做生日蛋糕。
这世上,大抵只有妙妙能如此待她。
“别愣着啊,许愿吹蜡烛啦。”
见楚轩轩愣在原地,秦妙拍着她的肩膀催促。
“啊,好。”楚轩轩回神,连忙将双手于面前叠握:“那我许......”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秦妙轻声提醒。
楚轩轩立刻将双唇紧抿,许久后,她睁开眼,无比虔诚的吹熄了蜡烛。
“蛋糕~”小墨将双手紧攥成拳高高举起,虽然语气兴奋,但表情还是呆呆的。
秦爸站起身去开灯,可开关来回打了几下,屋子里依然昏暗一片。
“咋回事?灯坏了?”秦爸疑惑着向屋内走去,想要尝试其他屋子的灯能不能亮。
秦妙也跟着走进屋内。
“这灯不亮啊,停电了吗?”卧室的灯也无法打开,秦爸有些焦灼的来回按着开关。
“咔嗒”
随着开关被再次按下,灯光骤然亮起,将晃得秦妙微微闭目。
再睁开眼睛时,屋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爸?”
秦妙疑惑的在屋内扫视一圈,确定屋里没人之后连忙向客厅走去。
“奇怪,明明刚刚还在......”
“爸?妈?”
“轩子?小墨?”
待看清楚客厅的场景,秦妙险些被惊得尖叫出声。
血,到处都是血。
秦爸、秦妈、楚轩轩、小墨,四人有的趴在桌上,有的仰面倒在椅子上。
他们身上尽是鲜红,血液从他们的身上流淌下来,蔓延至秦妙脚下。
血液粘稠的触感从鞋底爬上她的脚面,悚得秦妙寒毛直立。
“怎么会......”秦妙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嘴:“不对,这不对!”
......
“这不对!”
秦妙大喊着,猛地从床上坐起。
头痛欲裂,汗如雨下。
她如同溺水的野兽刚被拖拽上岸一般,双目猩红,浑身湿透,大头大头的喘着气。
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她抬手抹了抹,沾了一手背的汗。
“怎么了妙妙?”旁边的楚轩轩也被秦妙这一声惊醒,连忙撑着身子挪向离秦妙更近的地方。
秦妙抬头看向楚轩轩,却见到她满脸都是血。
鲜血不断从她的眼睛、耳朵、嘴角向下流淌着,染红了身上盖着的毯子。
本该被夏凉毯盖住的双腿处空空荡荡,只有像是永远都流不尽的血从腰腹的断口处渗出。
“啊!!!”
眼前的画面如同锋锐的刀芒般刺激着秦妙的神经,她终于忍受不住,抱着头大声尖叫起来。
脑仁像是同时被上亿根针刺入,极致的痛觉令她的身体都不停战栗。
“不对,这不对.......”
秦妙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咬到有血从下巴处滴落下来,滴在夏凉毯上,很快渗入到交织的丝线纹路中去。
似乎只有舌尖上的疼痛,才能短暂的将那刀砍斧凿般的头痛压制一二。
“妙妙,你怎么了妙妙?”楚轩轩慌了神,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坐到秦妙身边。
“妙妙,你做噩梦了吗?”楚轩轩伸出手,却忽然有些不敢触碰她。
她朝夕相处的妙妙,此刻陌生极了。
像是深渊恶鬼,像是囚笼凶兽,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令楚轩轩精神和头皮都跟着紧绷起来。
她咬了咬牙,终究是担忧胜过恐惧,一把将秦妙用力拥在怀里。
“没事,没事,都是噩梦,没事的妙妙。”她轻轻拍着秦妙仍在颤抖的背,尽量用最轻最柔的声音安慰着。
半晌过后,终于从巨大的疼痛中挣脱出来的秦妙浑身脱力,软软倒在了楚轩轩怀中。
双眸中的猩红逐渐褪去,视线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秦妙愣愣低头看着。
楚轩轩的双腿完好无损,此刻正跪坐在她的旁边,而她则将半个身子都倚靠在那双腿上。
毯子上也并没有大瘫的鲜血,唯有她刚才咬破舌尖落下的几滴。
秦妙抬起仍在颤抖的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双唇张开,半晌后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做了噩梦......”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同楚轩轩描述那可怕的一幕幕画面。
“没事的妙妙,我在这里,大家都好好的。”楚轩轩依然轻声安慰着。
虽然她不知晓妙妙究竟梦到了什么,可只看妙妙的表现和反应,就知道她一定是梦到家人出了什么危险。
以秦妙的性格,便是梦见她自己死了,都断然不会被吓成这样。
更不用说什么妖魔鬼怪,妙妙是从来不怕的。
在这世上,能让她惊惧至此的,唯有家人陷入危险。
“嗯......那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到楚轩轩的安慰,秦妙反复呢喃回应着,像是失了魂一般。
头痛过后的脱力感依然没有消散,又因出了太多的汗,秦妙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
“水......喝水......”她沙哑着嗓子,将头扭像床边。
此刻的秦妙,连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