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公输仇：墨家也在，那不如指点指点老夫？
听到白渊都这么说了，六指黑侠才放心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暂时在咸阳附近定居下来，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秦国的情况。”
“但是墨家在咸阳附近的据点前段时间遭到了其他势力的突袭，已经彻底暴露了无法使用，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找个地方，用来安置墨家弟子。”
昨晚墨家众人可是包了好几个客栈才勉强住下。
而天天住客栈，不说咸阳的客栈够不够用，就是这个持续性的花费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为了长远考虑，他们肯定是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里。
从机关城出来，这一路上的花费都已经不小了
既然决定来咸阳待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就此定居，不走了，自然是有个属于墨家的据点更好。
白渊听到六指黑侠的话之后还有些疑惑。
但是看到墨家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之后，白渊就明白了什么。
其实昨天嬴政就已经给墨家抛出了非常好的待遇，只要六指黑侠同意入朝为官，别说是找个地方安置墨家弟子了，就算是批块地给他们重新建立一个墨家机关城也未尝不可。
就像阴阳家本来驻地是在巫山的神都九宫，并不在大秦境内，而在他们决定支援秦国之后，也得到了太白山作为新的门派驻地。
可见嬴政对于盟友还是很大方的。
但是墨家这些人现在显然是还没有考虑好，所以不想白白接受嬴政的好意。
白渊一时间也有些犯难了。
“墨家弟子众多，我们也知道这的确是一个难题，我们也没想着一下子就将所有人安顿好，只要能让那些老幼妇孺能够先安定下来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们也会再想办法。”
六指黑侠也是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好办。
墨家并不像是道家，有着很高的收徒门槛，只要是符合墨家理念的人，都可以加入墨家。
因此墨家弟子游侠的数量在鼎盛时期可是遍布天下，让诸侯都感到无比忌惮的。
如今墨家即便是没有之前那么强盛了，可也依旧是一个人口大派，从机关城带出来的弟子也有着足足上千人。
加上六指黑侠为了安全起见，还给各地墨家据点发了消息，让他们转移，因此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墨家弟子前来秦国，到时候就更难安置了。
这人数，都能直接建个大型的村子了。
白渊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最好还是让秦王帮你们解决，我们知道你们可能还在犹豫和担心，这样吧，不如我先带伱们去一个地方看看，之后你们再做决定。”
六只黑侠等人互相看了看，随后点点头。
白渊和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带着六指黑侠等人出门，赶往了蓝田县。
在嬴政正式开始采纳和实行白渊提出的计划之后，蓝田县已然成为了大秦的一道标杆。
大秦在此设立了一座工坊，给公输仇发明和制造机关器械用的。
不论是用于改善民生的机关，还是用来加强军事实力的机关，都是从这里出来。
也正因如此，许多新型机关器械都会先在此进行实验推广，若是效果好才会扩大生产。
而这里除了驻扎着拱卫咸阳的蓝田大营之外，还有着一支三万人的常备禁卫军，他们的职责不是守护咸阳，而是单纯的保护蓝田县。
正是因为如此，这里守卫之森严，没有嬴政的命令，就算是丞相来了都进不去。
好在白渊是个例外。
他是计划的提出者，深受嬴政信任，因此他要进出也没人敢拦，只是该有的通报还是会有。
嬴政那边也会知道白渊何时进出过蓝田县。
六指黑侠等人跟着白渊，经过了重重检查，才终于通过这里的守卫，来到了蓝田县。
因为这严密的守卫，六指黑侠等人也对这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坐在马车上，盗跖和荆轲这两个比较好动的家伙就已经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这……这真的是蓝田县？”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幅幅安静祥和的景象。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军事重地，可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
白渊笑了笑，简单和他们解释了一下。
“蓝田县是高产水稻的第一个试推点，不过如今已经入冬，因此水稻也早就收割完了，如果你们早几个月来，说不定还能看到当时的景象。”
“高产水稻？什么意思？难道是产量很高么？”
荆轲转过头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地问道。
白渊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之前这里的土地亩产量在一石半左右，但是在种植新的高产水稻之后，亩产量都在15石以上，最高的达到了23石。”
白渊的话音一落，马车内瞬间就安静了，只能听到外面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荆轲才瞪大了眼睛叫出声来？
“你刚刚说夺少？”
白渊眉毛轻轻挑起，倒是很满意荆轲的这个表情。
“也就是15石而已。”
“15石！还而已？”
盗跖也忍不住出声吐槽。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数据好吧！
就连一向冷静的六指黑侠在听到这个数据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倘若真是如此，那秦王会在蓝田县设下如此森严的守卫也就能够理解了。”
一个普通的蓝田县并不值得秦王这么做。
但是拥有亩产15石以上的水稻的蓝田县就非常值得了。
甚至这样可能都还不够。
要知道这么高产的作物，若是有足够的种植面积，就算是养活全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如今大秦已经在逐步向全国推广这种水稻，准备在适合种植的地方全给他种上，所以其实更关键的并不是水稻，而是蓝田县之后都会作为新事物的实验田。”
“新的高产作物，新的机关技术，乃至新的制度都会先在这里实验，在效果达到预期之后，才会向全国进行推广。”
“这让蓝田县成为了一个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存在。”
六指黑侠和班大师等人在听到白渊的描述之后还有些迷糊，
但是他们也能够大概猜到到这个“实验田”对于大秦来说肯定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白渊也没有去和他们解释那么多，有的时候说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
因此白渊便直接带着墨家众人前往了蓝田县最重要的机关工坊。
而在前往机关工坊的路上，六指黑侠等人便理所当然地看到了各种由公输家族制造的机关器械。
其中就包括了曲辕犁、机关收割机等能够提高耕种和收割效率的机关设施。
这些看上去极其陌生的机关造物对于班大师六指黑侠等人来说可是充满了诱惑力。
“这些都是公输家族制造的机关器械？”
“没错。”
白渊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机关器械有他给予的灵感，但是制造起来基本都是公输家自己出力，白渊很少参与其中。
六指黑侠不禁在心里高看了公输仇一眼。
“虽然我早就对此有所耳闻，但是亲眼看到这些并非是用于战争杀伐的机关造物，还是会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和公输家霸道机关术的理念完全是背道而驰，很难想象会是公输家族的杰作。”
墨家其他人也是如此。
白渊倒是笑了笑。
“公输仇其实并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又不是什么战争狂人。”
“况且在我看来，机关就是机关，用于改善民生也好，用于攻城破寨也罢，其实都殊途同归，也不能因此就判定这机关的好坏，最终还是要看它们被什么人使用，被用来干嘛。”
“毕竟机关术终究是为人服务的一种技术。”
六指黑侠在听到白渊对机关术的这番见解，也不禁陷入了深思。
他的思想其实和墨家的想法也有些相似。
墨家批判的从来不是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反而对他们的技术非常认可和欣赏。
他们批判的从来都是公输家族那将机关兽运用在战争之中，帮助那些野心家侵略他国的行为。
机关术是死的，但用机关术的人是活的。
一项技术的出现并无什么对错可言。
但人有。
在看到这些机关造物之后，六指黑侠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没多久功夫，众人来到机关工坊。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里居然也有禁卫把守，而且看上去好像更加精锐。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感觉多意外。
这里显然才是蓝田县最重要的地方。
要是没人把守，那他们才会感到意外。
公输仇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特地出来迎接白渊。
不过在看到六指黑侠和班大师等人的时候，公输仇脸上的笑容就凝滞了。
“白渊大师，他们怎么也来了？”
公输仇根本就不掩饰自己对墨家的厌恶，反正他们公输家和墨家不对付也是世人皆知的。
要不是白渊在这儿，公输仇甚至都要直接叫人赶他们出去了。
白渊也知道双方见面肯定会有矛盾，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对公输仇说道：
“我带他们过来看看公输先生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
公输仇盯着六指黑侠和班大师看了半天，最终还是点头让出来一条路。
他也知道嬴政打算拉拢墨家，虽然有些不爽，但公输仇还是看得清自己的位置的，不会去阻挠此事。
六指黑侠和班大师等人其实也有些尴尬，所以为了减少矛盾，一直都没有开过口。
进入机关工坊，众人就能看到许多各式各样的机关造物。
而最吸引众人目光的是一台巨型的机关器械，看它的样子并不像是战争机关，而是一种……耕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公输仇向白渊介绍起这台机关造物。
“之前受到曲辕犁和机关收割机的启发，我就想着既然用机关术来收割作物能够如此快速，那种植的时候是否也能通过设计一种新的机关，达到极大的提升种植效率的效果。”
“而这台机关就是我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我在曲辕犁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制造了这台机关播种机。”
“它结合犁地和播种两种功能为一身，在我的设计中，能够同时完成耕地和播种两项工作，大大提升百姓的种植速度。”
公输仇说着自己的杰作之时，还特意瞄了一眼六指黑侠和班大师，语气中不自觉地就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可这时，一名公输家的弟子确实有些老实巴交地挠了挠头。
“师父，你刚刚不是还跟我们说，这台机关播种机还有些问题么？它的耕地功能和播种功能会混乱，可能会把刚刚播种下去的稻苗给碾碎，现阶段这机关播种机根本用不了。”
公输仇那骄傲的小表情顿时僵住了，脖子有些僵硬地转了转，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子一眼。
而墨家那群人本来还在惊讶于公输仇的机关术又进步了，突然来这么一遭，一个个都绷不住笑了出来。
也就六指黑侠没笑，但是看他那颤抖的肩膀，也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白渊轻咳两声，将笑意压了下去。
“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还是要一步一步来，我相信你肯下功夫，迟早能够将这个机关播种机给弄出来的。”
公输仇也知道自己的作品还有缺陷，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又将矛头指向了墨家。
“白渊大师说的极是，老夫也知道有些地方老夫还是不太擅长，正巧今日墨家的诸位也在，不如帮老夫看看，指点指点？”
白渊见到公输仇这么说，也看向了六指黑侠等人。
他并未出声阻止公输仇向墨家挑衅。
而六指黑侠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班大师。
班大师对着他点了点头。
“指点不敢当，不过既然都是机关之术，我们墨家倒是也有自己的见解。”
班大师走上前，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凸形水晶，当做放大镜，认认真真地检查起这台机关播种机来。
其他人也没有去打扰他，就是公输仇眯着眼睛，手背在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墨家能不能提出什么有效的意见，他虽然和墨家不对付，但也清楚墨家的机关术绝非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