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集到的残片里还真被他们找到两条消息。
第一条,老张之前的拼拼凑凑还原出来的做法没错,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丝分隔掩盖气运的手段。
第二条,百年前人界最后一位冥医,拜入东华泰府。
这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张九旭命不该绝啊!老张喜不自禁,宛如百多斤孩子,乐得手舞足蹈。
孙伯在一旁也跟着高兴,小九能活下 ,自己的兄弟也不用冒险提前去那一界域,这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也可以让小九好好体验一下正常的旅行了。
这次计划带张九旭出来目的是呼之欲出的。就是为了给张九旭根治这诅咒。
而且这次的路线可是老张一个人计划的,虽然这几天绕了不少路,但这都是靖州域内冥医们的故址。包括后面的云海港,和东华市也另有目的。
孙伯只是这几天才联系的,老张当真只是为了安全才带上的?
当然不单是,更是为了能让孙伯在必要时自愿提出将小九带入秘界。
因为在老张的情报里,秘界里有精通诅咒的种族,以孙伯的关系,还是能让对方自愿出手救治的。
还有老张真不愿意让张九旭参与修行者的世界么?
当然有保护的成分,老张请人看过,张九旭的修行路是全断的,起码目前没有。所以张九旭踏入他们的世界,就是雪上加霜。
但更多的是觉得时机不对,自家儿子未来是被上面的大能所忌惮的,那一定是会踏入修行,最终成为至强者。
现有的修行路全断又如何?难道没有新的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关键是时机。好的时机能让儿子的路好走一些。一般是比较难把握的,但——
当年小九五岁,盛夏,老张去上京的求方的时候,有位精通气运之道的夏二爷曾主动找过他,送给他一段有关张九旭的命运箴言:
从云而起,见门则兴;墨碑垂首,得见峥嵘。
并且点名了十年之期,游方显真。
如今张九旭十五,夏二爷说的时间要到了,除了自己的准备,也必须赌一波,万一自己的准备不成,这时机就在这次安排的旅途中,小九也有一线生机。
所幸,几手准备都有所成效。老张也没那么急着让其接触,一切顺其自然。不修行,平安一生,多好!
…………
“呼~这睡的踏实。”张九旭呢喃一句,微眯了一眼窗外透过的天光。
“我去!”张九旭大脑瞬间完成开机。
自己这是在哪?不是在房间么?这铁栅栏小窗户是什么鬼!监狱?我又特么穿越了?
这是闹啥?搁我这穿越小说套娃呢!难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
“你这臭小子瞎叫唤什么?”老张直接一个给张九旭脑袋上一个栗凿,“你睡糊涂啦!”
张九旭吃痛得缩了缩脑袋,见自己是在车里,长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一句“幸好不是又没了……”
老张闻言眼睛狠狠一瞪,“臭小子胡诌个什么,等下上了轮渡可把嘴关严实了,别犯了忌讳被船家抛河里喂鱼。”
张九旭急忙点头,“晓得晓得,我不会乱说的。对了老爹,现在什么时候了?”
老张转过身,斜靠在副驾驶位上,“现在才四点,离他们五点开船还早呢?”
张九旭摇下车窗,“看着没啥人排队啊。”
老张嗤笑一句,“那肯定没啥人排队,我们要带车上船的。”
张九旭一愣,“带车上船?直接开车船上一起走的?那放得下么?”
“当然放的下。”孙伯开门上车,“轮渡的船可没你想的那么小,最起码普通的小汽车能上个三四辆。”
张九旭立马抓住重点,“但我们的车不小,要是开船前带车走的人一多,船家为了这算人头的生意,可不一定会愿意让我们上船。”
老张听了眼前一亮,“聪明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所以啊~”
老张笑兮兮得凑过来,小声说道,“我们就先赶过来,和船家说道说道,你看这船票。”说罢,看了眼老孙,朝他竖个大拇指,“要不是你孙伯出马,我可不一定办不到。”
张九旭哪能不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孙伯那块头,往那一站,就说你能不能好好谈吧!狮子大开口?谈不好,你虚不虚?
孙伯也不在意,“能坐上就好,待会船一到我们就直接上船。别人?管他的。
但上了船,我们就要守船家的规矩,有些不该说不该做的,还是要和小九你说清楚点。”
…………
上船之前,张九旭被三申五令得耳朵起茧。什么不要说不吉利,冲撞水神,涉及翻覆的字等等。
子不语怪力乱神,张九旭自然是不会如此迷信的。或许正因为怕这点,两个跑过江湖的人才叮嘱得更凶。
其实大家心理都清楚,天灾不是人控的,暗礁不是说没就没有的,无非是心理作祟图个吉利而已。
这趟是满客,带船家五人是十五人。很显然这船没有想象得来的大,就只才上了两辆车,要不是他们赶早抢个先机,还真就上不了船。
同船异客,都是各自抱团,互相少有接触。就算船家供的饭,老张他们也是婉拒了下来。
不吃归不吃,但老张这人比较会混关系,发烟,邀酒,还是要的。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便和船家一伙搞好了关系。回来就将了解到的事和大家说了一遍。
船老大也是姓张,家里排老二,人称张二船,是个看着老实,实际上更“老实”的中年人,几根烟,两杯酒一下肚,三言两语便把船上其他两波人也介绍了一遍。
另一辆车的则是两对小情侣,都是大学同学,一起出来旅游;罗姓夫妇一家三口是本地人,回家乡省亲的。
这些老张也是饭余茶后随口一说,倒是接下来说的故事有点儿渗人。
据船家说,大概半个月前,这分流的连峦峭为了通桥开始改造施工,就在开工两天后,这往下游去的河段就时长发生事故。
多数玄了的,是运沙石建材的船只。
老船把子都在传,说是因为这连峦峭被削峰改造破了水龙脉,冲了凶煞,这才出的事。不然也不会盯上建材船只。
施工方自然不信这些,当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自然是不肯停。
可水上事故不断,跑船的大部分都怂了,不光漕运锐减,就连轮渡也就剩了早晚两趟。
船家还好心提醒他们,太阳落了就少到水边去耍子,别被啥勾了去喂了鱼。
张九旭听了眉头紧皱连水都不喝了。
孙伯拍了拍张九旭的肩膀,“小九你别听老张捡点什么破事就编故事吓人。”
张九旭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人家老船把子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张九旭此话一出倒是把老张和孙伯两人唬住了。
老张:难道张九旭已经在冥冥中接触到崛起的机会了?
孙伯:难道有别人敲打过小九了?
但张九旭接下来的言论让他们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我觉得这种起到天然分江堰作用的孤石峭壁,在一定意义上是大自然给我们的馈赠,让下游百姓能够安心度日耕耘。
听现在这施工的苗头,肆意破坏其结构,实在损坏其分流引洪的作用,那一旦汛期将至,洪水爆发的几率会很大。
到时候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孙伯虽然一时间没听明白这“分江堰”和老船把子的话有啥关系,但是听明白了这施工是会造成水灾的。
这孩子是咋上的学?怎么这么神,还能预知未来?
不明觉厉,竖拇指。
但老张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可是听明白了,也是眉头不展,灌篮了一口酒,骂到,“这帮狗东西!定是又要业绩又要省钱财,偷工减料,简直不顾老百姓死活!这么明白的事情,小九都能想到,他们有专业水利的会不知道?狗东西,迟早遭雷劈!”
说罢老张气愤得一口气干完了易拉罐里的酒,“罢了,不想这些了,我去抽根烟透透气。”
孙伯看老张的样子,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小九我去陪陪他,喝多了怕出事。”
张九旭点了点头,“老爹偶尔就会这样上头,那麻烦孙伯了。”
等孙伯下了车,张九旭坐到副驾驶,看着夜幕缓缓降临,算算往年汛期的时间,不免感叹,“有些事,明白人终究是力单势薄,利欲迷人眼,财帛动人心……真是到哪个世界都一样~”
……
……
“老张,你说你生什么气。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一副游侠性子!”孙伯看着依在栏杆上抽烟的老张,叹了口气。
他望着这一江水,也学着老张点上烟,默默得抽了起来。
船只朝西北方向缓行,孤舟在江,西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在水面上,将水面映照成了好看的琥珀色。
沿岸嘻嘻嚷嚷的土屋里散着炊烟袅袅,船上清灯渐起,倒影在水中宛如星座一般。
这景色让车里的张九旭,忍不住想要拍照留念。
老张一根烟抽完,眼里若有精光,“要不是有小九的事,这帮囊虫硕鼠,以前的我会留他们到现在?”
孙伯将手里的烟扔了,缓缓坐下,
“不会。照当年,这些人可是要按军法处置的。但我们毕竟都从那上面退下了。
而且这会儿这不是刚结束战争的时候。如今最多是动用些关系钳制一二,有什么用?还是要看那位打不打算收网。
我们在这急啥,都早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了。”
孙伯说罢,拿出一根漆黑八角的“牙签”在手里垫了一下,然后抛给老张。
老张接过一看,自嘲一笑,感激得看了一眼孙伯。
“老张,我知道你的脾气,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要是不做些补救,你心里不痛快。这就是个仿制的……你咋又还给我了?”孙伯看着重新回到手里的“牙签”一愣。
老张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被我骗到了!哈哈哈!”
孙伯一愣一愣得,“啥?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老张顿了顿,解释道,“之前有句话是我骗你们的,就是施工已经被水利局的叫停了,现在整改。哈哈哈哈!”
孙伯听了顿时站了起来,给老张肩头一拳,“你这不是挑事么?亏我们还担心你!”
老张讪笑,“这不是编故事么?本来想说的,但小九把话都烘托到那气氛了,我不演一下,他不尴尬么?”
孙伯无语,“你啊,现在小九的事有眉目了,你就开始皮了,让你不早说。我去告诉他,看你等下怎么和小九解释。”
就在这时,老张看着船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老孙,看来那些老船把子说的不错,小九的话搞不好说中了!”
孙伯脸一黑,“你还在耍我!看我不给你爱的铁……老张什么味道!”
孙伯下意识得回头,望向江面,一时间也愣住了,“这……”
老张一脸严肃,“看来今晚不好过啊!”
残阳没入江面,江红如血,水中更是传出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散逸在江面,刺激着二人的脑门。
这时溅起的水花,老张和孙伯看得真切,已是一粒粒充满阴气的血珠模样。
太阳彻底落下,天光昏暗,远处似有寒雾微起,江中孤舟忽然轻微的左右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