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
突然听到周扬这句话。
柴文进跟孙磊也是浑身一震。
去豫南？
柴文进尚且比较安静。
毕竟他继续跟着领导的可能性很大。
在这个问题上面，周扬早就跟他有过交流。
但是孙磊心底却忍不住大为震动。
担任了将近四年的书记秘书。
他自然知道领导如今在甘南的威望已经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如果这个时候去甘南，那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不过听到后座上周扬嘿嘿笑两声，孙磊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领导，确实是我误会了。”
话筒里。
林建永冷哼了一声。
随即便开口道：
“这一次让你带队去豫南，主要的目的有两个，你自己一定要做到心里有数。”
“一是要深入去谈心谈话，了解豫南的症结所在。”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的话，我相信你周扬有自己的办法能达到这个目的。”
“豫南你不陌生，怎么开展工作不用我教你吧？”
“至于第二个目的，目前任务只到你这个考察组的组长这里。”
“重点考察一下豫南的人员配置和干部工作问题。”
说完林建永没有给周扬太多的时间就直接挂了电话。
而车子里周扬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确实没料到。
最终豫南的问题竟然会通过这么一种方式来试图解决。
以这一次培训班的学员为基础，组建一个临时的考察组深入豫南考察经济工作。
这么安排从规定上来讲确实行得通。
周扬分管过学校的工作。
当然知道培训是理论学习和实践相结合，往往会安排一些实地走访的日程。
但是培训班的学员集体去豫南考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动作。
所幸时间不长，一共就四天的时间。
实际上。
周扬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考察组其实只是一个噱头。
上面真正的意图恐怕是林建永说的第二个目的。
也就是摸清楚豫南的人员配备和干部问题。
豫南的问题说白了还是用人。
跟甘南不同。
甘南这些年最大的问题是腐败。
腐败现象的大量存在，可以说是彻底搞坏了甘南的生态。
不拿掉这个毒瘤，甘南就不谈发展。
豫南这边同样存在腐败的问题，但是不是根本问题。
根本问题是人事复杂。
凝聚力不够，在发展上存在不同的思想，甚至起到反作用。
萧万年虽然是班长。
但是他这个班长羊显然没有发挥到应有的作用。
当然。
这不是因为萧万年自身的能力不够，而是有大量的客观阻力存在。
不要说他萧万年。
就是换做其他人，同样会面临这个情况。
但是接到这么一个任务，老实说周扬也有不小的压力。
豫南的问题结解决在即。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一次的考察行动结束，恐怕就是豫南人事变动的开始。
也就是说。
考察组最后的工作报告将会极大地影响到决策。
第二天一早。
中组负责日常工作的全向杰果然到这边召集会议下达了正式的通知。
按照通知内容。
这次去豫南将由周扬带队担任考察组组长一职。
而副组长则由夏景言和李洁担任。
考察活动的工作时间扣除路途上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两三天。
其中还安排了一次工作交流会。
所以任务确实很重。
当天下午。
周扬作为组长第一次召集了成员开会。
并且在会上确定了考察的基本方案。
按照周扬的意思，整个考察活动将会分成三个小组。
两个副组长夏景言和李洁分别带队进行谈话考察。
而周扬自己则带人直接去地方。
豫南省。
豫州市。
会议室里。
对于周扬一行，豫南是高度重视的。
几乎是全体领导一起亲自到机场迎接众人。
不过周扬也知道，豫南摆出这么一副姿态也是必然。
上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之后。
萧万年可是被林建永狠狠地痛骂了一番。
而且其他领导也受到了上级的斥责。
再加上目前豫南面临的情况和问题。
规模这么大，而且级别又是这么高的一个考察组过来。
众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说得夸张一点。
除了萧万年和路文秀。
豫南这边的其他领导。
甚至都没有资格跟考察团的任何一名成员直接对话。
……
“老周，这一次上面弄得我们压力很大啊。”
考察团入驻豫南的当天晚上。
周扬并没有跟萧万年在私底下接触，不过却接到了路文秀的电话。
只不过一开口，这位就开门见山地抱怨了一通。
周扬也不以为意。
但是心底却在暗暗叹气。
路文秀跟他的私交其实是很不错的，并不下于萧万年。
当年路文秀担任副主任的时候对他一直多有照顾。
这些年两人的联系也从来没有中断过。
路文秀打这个电话。
周扬多少能听出一点路文秀的意思。
站在路文秀的角度，把萧万年挤出豫南当然无可厚非，毕竟意见不同。
但是站在周扬的角度，萧万年现在不能动。
然而怎么压住这一位，他恐怕也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所以沉吟了半晌之后。
周扬直接就开口道：
“老路，老萧目前还不宜离开豫南。”
“这一点我就交心直接跟你说了，豫南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来之前，领导亲自跟我说过，豫南的问题首在干部。”
果不其然。
话筒里。
听到周扬如此直接。
路文秀一时间也语塞住了。
其实周扬猜的很对。
路文秀跟萧万年确实很不对付。
这几年没少在决策方面扯皮。
背靠学院这棵大树，萧万年很多时候确实容易被掣肘，好在路文秀也知道底线。
然而对于路文秀而言。
这一次考察组到来，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人不清楚周扬跟学院的联系。
但是路文秀很清楚。
这一位虽然是东海干部。
但是不管是何铭泽还是林建永对他都极为重视。
现在学院那边的赵红军更是周扬一手推上去的。
有这种关系，他自然会想着借周扬的手把萧万年礼送出豫。
只不过路文秀也没想到，周扬竟然如此直接。
一时间他恼火自然是有些恼火。
但是心里也明白现在得罪周扬并不理智。
而且出于私交，两人也不宜结怨。
“我知道了。”
“不过我也说句掏心窝的话。”
“如果是你来豫南我老路一百个赞成和支持，其他人嘛……”
闻言周扬也没说什么。
这个老路。
真是越走越回去了。
他周扬来豫南？
那就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周扬甚至怀疑。
学院那边内部的意见恐怕本身也不统一。
这一点从路文秀的反应就看得出来。
林建永毕竟不比何铭泽经营多年。
最重要的是。
如今萧林升势头凶猛。
怕是有不少人也动了歪心思，想去争一争萧林升的位置。
……
考察组抵达豫南。
这么重大的消息自然瞒不住。
当天晚上。
电视台就花了足足近5分钟的时间播报这个消息。
很快整个网络舆论上面就变得一片喧嚣。
可以说是各种牛鬼蛇神全部都冒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
考察组正式同豫南开展了经济工作交流。
交流会结束之后。
周扬作为考察组的组长出席了新闻发布会。
然而令众人意料之外的是。
在新闻发布会上。
一名闻讯连夜从南方赶回来的记者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周书记，这一次考察组到豫南，作为组长，请问您下一步是否会到豫南任职？”
发布会大厅里。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而周扬的嘴角也是微微有些抽搐。
尽管今天的新闻发布会，豫南那边因为工作的考虑，萧万年跟路文秀都没有出席。
但是很显然。
这个问题问出来，萧万年的脸色恐怕会很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