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去,漫天的海水成了黑色,挡住青天白日。
那一刻,所有的人视线都望向同一处。
一人自海上来,一袭黑衣,周身弥漫着黑雾,他眉眼稀疏,情绪寡淡,似对这方的不屑,又似对万物的无视。
但毋庸置疑,刚刚那道声音是他发出的。
顿时,这该死的压迫感驱赶走王三的胡思乱想,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扶着狐狸站起身。
“他很强,比我曾经见过的人都要强。”
狐狸毛发乱飞:“那现在怎么办?”
没等他俩商量出个所以然,另一边,王氏族人双手举过头顶,高喊:“恭迎国师——”
别说纯血生灵,就连其他州国也懵了。
王氏什么时候有国师的?
他们完全没得到消息好吧。
虽说打不赢,但知己知彼,也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免得挂了都不知道怎么挂的。
各州王当即陷入回忆,翻完之前的记忆,确定自己没得罪王洲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被恭称国师的男人并未搭理他们,反倒是看向众生灵,他眉心微微一皱,显然是对它们的顽劣抵抗很不满。
“尔等孽畜,还不速速归降!”
音传万里,连大海都沉默了。
“放你娘的狗屁,啊呸!归降不就是死,当老子傻啊。”狐狸第一个不服气,站出来叫嚣。
国师耐心告罄,大手一挥,苍穹巨变。
狐狸倒飞出去,口喷鲜血。
“死狐狸!”
银蛇跟着飞出去,拦截攻击。
只是,它们加起来都抵挡不住那一击,狐狸断了一臂,银蛇斩断尾巴。
其余纯血生灵也收到攻击,艰难抵挡,扛不住的,葬身于此。
“吼——”
就在此时,一条巨大的鱼撕扯开黑夜的序幕,它缓缓游进这方天地,带着光明。
“你终于来了,鲲鹏。”国师眉眼一松,对此很满意。
鱼驱散所有黑暗,口吐人言:“我不是鲲鹏,不过幸得一滴鲲鹏血脉罢了。”
仔细看,它身侧的两根翅膀刚刚冒头,似有生长的架势,但只有它自己知道,数万年了,再无变化。
国师笑着摆手:“无所谓,我要的就是那一滴鲲鹏血脉。”
若是真的鲲鹏在此,谁又敢打此处的主意呢?
“那是老大!”狐狸坐起来,没关心它断掉的一臂,而是指着天空的鱼说,“我去!我知道老大很叼,但没想到老大这么叼,鲲鹏血脉啊!”
“死狐狸,别感慨了,赶紧回船上!”瘫在地上的银蛇怒喝。
狐狸这才回神,察觉她的状况很糟糕,心慌意乱,周遭是小心翼翼包围过来的各州国将士,它龇牙咧嘴,露出凶相。
“这些家伙儿还真当狐狸我好欺负是吧!”
它捡起银蛇,将她盘在自己身上,浑身毛炸开,六条尾巴弹开,震慑住跃跃欲试的众人。
与此同时,空中荡开庞大的气息,是风轻和国师动手了。
此刻,不管天上地上,战斗的号角再次吹响。
轰!
下一刻,海水倒灌,不停拍击‘蜉蝣仙岛’。
风轻一尾扫过来,将几艘大船抛入海中,微风刮起狐狸和银蛇,将它俩带入海中,奈何它俩一个不会游泳,另一个重伤,差点没淹死。
王三费劲扒拉才将它俩捞上船,没歇口气,大船在惊涛之下摇荡起来。
“老大!”
“咱们怎么能就这样走掉,老大还在这里。”
“老大分神送咱们离开,现在回去岂不是辜负老大一番心意,况且咱们在也帮不了多少忙,还会让老大分心,不如先走吧。”
大家各有主见,但好在它们还尚存理智,没有傻乎乎跑回去添乱。
事实上,它们也没有这个机会。
就在它们飘荡没多久,各州国的船也追了上来,弓弩流火轮番上阵,即便纯血生灵体表强大,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
“咱们需要这海上漂多久?”狐狸焦急。
“十五日。”王三回答,“来的时候,我在这海上漂了十五日。”
遇到个人美蛇蝎的姑娘,送他去喂鱼,幸好他命大,没死成反而到了‘蜉蝣仙岛’,反倒是对方刚上岸就被发疯的纯血生灵宰了。
一听要十五日,船上纯血生灵沉默了。
第一日还没过完它们就损失掉十分之一的同伴,它们真的能熬过十五日吗?
这是一个未知的答案······
——
——
“后续呢?老头,讲故事到一半就停下,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容易挨打的。”长渊手边的酒壶早空了,周身被雪染白。
他在千源镇待得日子,酒楼内珍藏多年的酒都被他干没了。
商榷跪在雪地里,血液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染红地面,而他脸上一直带着恨意,刻入骨髓的那种。
此时,已是五日后的夜晚。
他不甘心抬起头,张开没有血色的嘴唇:“你们以为杀掉我就能无事吗?城外十万大军,国师不多时也到了,你们都得死!”
长渊坐在木凳上,打哈欠的动作微顿,眸色好奇:“国师?老头,你故事里貌似也有这个人,他很厉害吗?”
老者还未开口,商榷再次笑出声。
“当然厉害,当初那半血鲲鹏就是死在国师手中,若非他用五载寿命施展诛仙术,重伤国师,那群孽畜又怎能躲在这千源镇中苟活!”
听得出,恨意满满。
不过,在冰天雪地之中跪了五日还有这精气神,未免太倔强了吧。
联系上下文,长渊约莫能猜到故事的后续,无非就是青年王三带着那群纯血生灵艰难逃生,死伤无数,最终回到崂山,却发现崂山真的不见了。
他万分悲戚,此时国师解决了半血鲲鹏追来,欲要灭掉全部纯血生灵,青年王三用寿元为代价,击退国师,夺得十年平静。
只是,如今的国师伤势愈合,修为更加高深。
但老者王三已经无法施展第二次诛仙术了,千源镇危夷。
长渊叹息,不懂为何他总是遇到这种有情有义还过得悲惨的人,这不是非给他装逼的机会嘛。
一小世界的国师而已,他伸伸手指头的事情,不足挂齿。
又坐了五日,挺无聊的。
长渊倒是想四周溜达溜达,但千源镇安静的连蚊子都没有,大家寻了处地方各自屏息,仿佛在静静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