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一旦有一日王洲遭逢大难,崂山一脉绝对是死在最前面的。
为维护两支族的关系,晚辈之间的矛盾长辈一向不参与,任由他们自行解决。即便是王洲下一任继承人,同样如此。
可谁也没想到,王帝元会因此记恨上自己的父王,并且下毒手。
“事已至此,我无需明白。”他不再掩饰心底的狂妄。
王后心惊:“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帝元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语气还算温和:“母亲,操劳半辈子您也累了,往后好好休息,其余事情别过问了。”
显然,他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王后咽下嘴里的话,偏过头无声哭泣。
她做不到苟同,那便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殿外。
王帝元出来,宁远候立即迎上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各位大臣以及各位掌事人此刻都在前殿等你,虽说王去世突然,没来得及立遗诏,但你自幼便是继承人,继承王位理所应当。”
倏然,王帝元停下脚步,盯着喋喋不休的宁远候打量。
察觉到不对劲时,宁远候已走出几步,声音戛然而止,他慢慢回过头,扯起笑脸:“怎不走了?大侄子,我知道你父王去世你心里不好受,但继承王位是正事,你别嫌舅舅说话不好听。”
“他是我杀的。”王帝元自爆。
宁远候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屏住呼吸,试图用‘憋死自己’这一招来验证此刻是否是梦。
事实上,很有用。
不过,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他差点哭出来。
自从成为侯爷,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万万没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晃晃告诉他,那都算个屁!
他没有见识,呜呜~
此刻,他更恨不得没有耳朵。
凉风嗖嗖,吹得他后背发凉,鬼知道他多艰难才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别,别开玩笑了,咱们赶紧过去,免得那些家伙儿等着急了,待会儿又得发牢骚。”
“舅舅。”
王帝元唤住他。
宁远候抬起的脚默默放下,他心尖一颤,突然觉得这声音比风还凉,刺得他头皮发麻。
“崂山势大,且性子古怪,恐难和咱们一心,还是尽快除掉为好。”
宁远候垂下脑袋,默念: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啪!
这静谧夜里,任何一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魄人心魂。
王帝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迫使他精神一抖:“舅舅,你会帮我的对吧?”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
宁远候欲哭无泪,他压低声音:“大侄子,崂山存活时间比王氏的王位还久,咱们凭啥除掉他们?”
哪知,王帝元轻笑出声,淡淡月光打在他脸上,能看到的全是志在必得。
“崂山最看重传承,他们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家伙儿在我手里,崂山那些老家伙儿就得任我摆布。”
对此,宁远候持不同意见,但他不敢说。
王帝元不知想到什么,情绪忽然低迷,隐隐透着愤怒:“父王这些年对崂山太过仁慈,以至于令他们气焰愈盛。”
“偏偏无人谏言,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然事到如今,早没了回头路可走。舅舅,你必须帮我。”
宁远候听见‘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
哦,是他的心。
“大侄子,这件事并非我不帮你,实在是······”
触及到王帝元愈发冰冷的眼神,宁远候僵硬的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他眼神飘忽:“你说,怎么帮?”
半刻钟后。
王帝元抵达前殿,夜半三更,此处却仍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大殿内,数百位大臣及各支掌事人纷纷在此议论,商讨接下来该如何的事宜。
见他进来,众人敛起声音,规矩站好。
王帝元走到最前边,打量起那把椅子,从懂事起,他似乎就知道这把椅早晚是他的,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王遭逢刺杀,不幸离世,恐怕此时消息已经传到各州国了,为安抚民心与震慑各州国还望王子早日继位。”
有人开头,后边跟着赞成的不计其数。
待他们表态完,王帝元转身回头,先是双手作揖朝众人鞠躬,弄得这群老家伙儿一脸疑惑。
继而,他才开口:“诸位,如今我想先替父王报仇,再论其他事;如若凶手一日不伏法,这王位我不坐也罢!”
众人哗然,齐齐跪下。
“王子三思啊~”
王帝元傲然站在中心,目视前方,态度坚决,他挥开衣袖:“我心意已定,诸位无需再劝,一日不为父王报仇,我便一日不继位。”
见他不似作假,众人更慌了。
“这怎么能行?”
“天一亮,王薨了的消息便会传出去,届时周围州国都会得到消息,若王子不继位,恐怕他们会蠢蠢欲动,趁乱攻占我王洲领地。”
咋咋呼呼,全是担忧。
宁远候也急了。
他早忘记先前说好的计划,此刻跟着劝:“帝元,你必须马上继位,安抚王洲境内的诸位和百姓,不然到时内忧外患,咱们麻烦就大了。”
就在此时。
太医院的赶来,一行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汗水从额间滚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汇聚成一摊。
王帝元眼神微眯,绕开碍事的宁远候,疾步走过去。
“可查明死因了?”
仵作惨白着脸,瞳孔失神。
王帝元愤然拽起他胳膊:“告诉我!”
“是···是···铜钱印。”
众人哑然。
铜钱引,是崂山一脉特有术法,中术法者,体表会留下铜钱般大小的印子,死相平静。
现如今,能使用这术法的只有崂山几个老家伙儿。
“竟是如此!”
王帝元怒火冲天,松开仵作的胳膊,任由他跌倒在地。
“那群恶毒的老东西,敢谋害父王,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大殿内安静极了,无人敢说话,那可是崂山,不是普通支族,更不是任何一个州国。
自他们有记忆起崂山的传说便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管平日里嘴上如何说,心底总归是带着敬畏之心的。
见此,左尚书站出来:“铜钱印存世已久,被人偷学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此事还需调查清楚后,再做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