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如同瘪掉的气球,刘桂英酝酿一日半的怒火,泄了。
在胡老太的凶残面前,甭管是啥妖魔鬼怪,统统蔫了。
一直等到傍晚,刘桂英才彻底反应过来,她从房间里跑出来。
“你们啥意思,以后家里要白养一个表亲侄子!我不同意!”
院子里,歇凉三人组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继而又转回去,接着聊天。
刘桂英彻底炸了,她跑到他们面前蹦跶。
“我不同意!听到没?我不同意!”
奈何,没人搭理她。
观众离席,无人再欣赏刘桂英的大戏。
这不,察觉到这一点的刘桂英跑回屋,给胡鹤天打电话。
那头一通。
她立马哭起来:“鹤天,你赶紧回来,要不然咱家就要被你爸给别人了,他和那老不死的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半大小子,说是啥表侄孙,以后就得住咱家里。”
她一股脑全说了。
那头半晌没声音。
噗!
不知谁没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
肆意的嘲笑声从听筒传过来,刘桂英脸白了,她咬牙:“你谁?干啥拿我儿子电话,赶紧还给我儿子,不然我报警!让警察抓你。”
哪曾想,那头笑声更大。
见此,刘桂英急坏了,她没啥文化,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丧良心的玩意儿,你们······呜呜~”
许是听到哭声,那头人良心作祟,没继续笑了。
“阿姨,我是胡鹤天的同学,他把手机输给我了,不是我拿的。”
这解释还不如不听,一听,刘桂英哭得更凶了。
不是因为胡鹤天把手机输掉了,而是,她觉得孩子在外边日子过得太苦了,都得拿手机抵债。
“你把手机还给鹤天成不?他欠你多少钱?我还你。”她抽抽搭搭说。
那头没犹豫,果断答应:“那敢情好,阿姨,胡鹤天差我两万块,您直接转给我就成。”
“什么!”
刘桂英捂着嘴尖叫。
“两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胡家卖菜,一年到头的收入勉强够开支,根本存不下钱。
两万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天文数字,费尽全力才能凑出的数额。
“欸,爱意,分明是您说要转给我,又不是我硬找您要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儿子差我的钱。”
“一共二万三,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还给他免了三千,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啪!
对方越说越生气,干脆直接挂断电话,懒得掰扯。
刘桂英哭声一顿,抱着听筒:“喂!喂!”
随后,哭声惨绝人寰,幽怨婉转,听得人背脊一凉。
屋外。
胡老太没好气的闭眼,深呼一口气,手里捏着戳毛线的签子狠狠颤抖,是快遏制不住的怒火。
“晦气!”
“您小心戳手上,咱去买一件不就成了,非得自己做吗?”长渊看的心惊胆颤,忍不住多嘴。
于是,他遭受到眼刀子攻击。
“呵。”戴上老花镜,老太太眼底的锐气丝毫未减,一如既往地杀气腾腾。
“你懂啥,咱们小正齐啊,穿奶奶亲手织得毛衣,一生无忧,一生平安。”
同一时间,两人的视线投向角落里的九池。
冷酷男人自从来到这方小世界,就格外沉默寡言,又因这具少年模样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孤僻的小孩,惹人怜爱。
许是很少得到这种关爱,所以,即便是冷静自持的九池,都略显无措,耳朵泛红,还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没有人会拒绝温暖,哪怕是一直生活在冰冷中的人。
就在这时,长渊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宿主注意!男主重生,已在回家途中。】
嘎吱!
和谐气氛瞬间被打破,晦气玩意儿即将抵达。
“怎么线不够。”胡老太拧眉,将织好的毛衣片放好,“我去孙贵家买团毛线。”
“我去吧。”长渊每每看见老太太生龙活虎的乱跑,就害怕。
这么大年纪的人,咋就不能消停点,老实待着不好吗。
顿时,胡老太满脸嫌弃:“你价都不会讲,回回被人坑,老婆子才不敢让你去。”
“噗。”九池捂嘴偷笑。
长渊惊奇,以至于忘了反驳,他瞳孔瞪圆,望向角落里清秀的少年。
“你笑了!”
少年收敛情绪,藏于矮柚子树下的脑袋猛地回首,树叶半遮,细碎的光线印在如黑曜石般的黑眸中,明亮、耀眼。
“你的任务,出现变动了。”
长渊眼底的惊奇一点点散去,沉默点头。
“习惯了。”
这破任务变数越来越多,机关算尽,却不知下一秒是结束,还是又出现了更大的麻烦。
九池清澈的眸子里划过讥讽,没半点掩饰:“还是那样无趣。”
“胡二山!咱儿子出事了!”
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将长渊拉回来,让他再度成为一位憨厚的老父亲。
只是,如今‘憨厚’二字需大打折扣。
刘桂英冲出来,扑到长渊跟前,神情慌乱:“二山,咱儿子出事了。”
“你又瞎咧咧啥,鹤天去读书,又不是去犯罪,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长渊推开她,义正言辞道。
“不!”刘桂英着急,“真出事了,咱儿子在外边遭老罪,到处欠钱,这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不然鹤天那么懂事的性子咋可能到处欠钱呢。”
听到这话,长渊瞬间绷不住了。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我知道的那个胡鹤天?”
刘桂英正着急,见他装疯卖傻,气得想捶人:“胡二山,鹤天是你亲儿子,你不能不管他!”
长渊不接茬:“这时候想我管了?以前我说啥算过数,你们母子俩主意大,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别指望我。”
“王八蛋,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刘桂英惯用手段威胁。
既如此,长渊也摊牌:“不过好啊,不过没麻烦。”
“你丧良心!”刘桂英一把鼻涕一把泪,推搡长渊,试图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
奈何,长渊的道德时有时无,时高时低,捉摸不定,全凭心情。
忽然,刘桂英哭声一顿,估计是脑子里水灌满了。
“你和你娘早看我不顺眼了,就想把我赶出你们老胡家,好把所有东西留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兔崽子,让我和鹤天啥也落不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