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十几个客栈伙计跑上来,个个手持菜刀,袒胸露背,肌肉梆硬,凶神恶煞。
就凸显的为首掌柜,格外和蔼可亲,他眼睛一扫,抱着算盘开算:“损坏店内桌椅,赔十两银子;损坏店内碗筷,赔十两银子;无辜惊扰店内客人,赔二百三十两两银子,一共二百五十两银子,请问客人怎么支付?”
“友情提示,本店只收现银。”
天下人无关乎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爱凑热闹。
转眼间,门口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睁着铜大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细枝末节。
飞鹤山庄势大又如何,他们看看热闹又不犯法,大不了砍了他们。
混迹江湖第一条就是得想得开,人生得意须尽欢,眼下开心就好,之后飞鹤山庄会不会找他们算账之后再说。
这会儿,邓宗淮脑中就像是烧开的水,沸腾,咆哮。
“二百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飞鹤弟子急了。
掌柜温文尔雅:“客官消消气,本店门口挂着的那块牌子写的一清二楚,一直都是这个价。”
飞鹤弟子还愈争论,邓宗淮喝道:“给他!”
眼瞅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此刻,邓宗淮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掉。
掌柜收了银子,利落带人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江湖客就没那么干脆了,竟堵着门讨论起来。
“近日听闻贵山庄少主愈对归云剑谱图谋不轨,已被扣押,邓庄主,不知可有此事?”
“我七舅姥爷的三儿子的儿子近日去归云山庄逛了圈,确定归云山庄已封山门,估计八九不离十吧。”
“哦买噶!难道飞鹤山庄当真觊觎归云剑谱!”
门内的邓宗淮浑身发抖,眸色阴沉,怒吼:“胡言乱语!”
议论声一静,江湖客们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就走,边走边跟人议论,兴致勃勃。
邓宗淮恍惚一瞬,差点没站稳。
窗外的雨,更大了。
而这再也困不住飞鹤山庄等人,他们连夜启程,向刚刚走过的方向原路返回。
邓宗淮心乱如麻,当初他就不该傻乎乎将自家傻儿子独自留下,宋打铁那狐狸一看就没安好心,一肚子坏水。
他愤愤不平,在心底唾骂。
傻儿子要没了,他家香火可就断了啊。
结果,没等他赶到,江湖中又掀起一则新的八卦。
‘震惊!飞鹤山庄少主意图盗取归云剑谱,被当场抓获,因不服,竟玷污了归云山庄大小姐。’
爆!
得知消息的邓宗淮径直倒下,他愤恨不解,宋打铁是疯了吧!这种事不关上门捂严实,还传出来,不怕遭天下人耻笑么?
别说他想不通,参与作案的宋闻声也想不通。
小朋友挠破脑袋,问号还是问号。
是夜。
吵杂的雨声让本就气氛紧绷的归云山庄更为肃穆,一个个青衣弟子披着蓑衣坚守。
此刻,云霄阁灯火通明,喧闹不断,硬生生将雨声盖过。
今日,负责看守的弟子去地牢送饭,发现牢房内无人,赶紧禀报。
未等他们搜查,云霄阁的侍女大惊失色跑出来:“快快快,小姐上吊了!”
作为归云山庄的大小姐,自然比飞鹤少主要重要。
他们冲到时,宋洛灵上吊的绳结刚打好,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邓封天。
屋内凌乱,衣裳混着打碎的瓷器散落一地,扑面而来的淫秽气息叫他们脸红。
咳咳,战况激烈。
他们虽未身经百战,但也略微有些常识,一见便猜了个大概。
“啊!滚出去!”
宋洛灵跳下圆凳,抱住双肩尖叫。
“大小姐息怒,我们马上走。”为首之人反应迅速,朝身后两人示意,拖着邓封天就走。
至少上吊,那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事情,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们绝不瞎掺合。
该说不说,见他们那么利落,宋洛灵都愣了。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这个吊还上不上。
天空被乌云笼罩,以至于整片大地都变得昏暗。
宋洛灵跪坐在地上,阴测测望向门口局促的侍女:“我不是让你去叫我父亲么?你喊他们来作何?”
侍女赶忙跪下,惨白着一张脸:“小姐,奴婢先前慌了,就…弄错了。”
“滚!”宋洛灵移开视线。
侍女爬起来朝外跑,脚刚跨过门槛,忽的一顿,瞳孔突兀凸圆,脱口的声音戛然而止,直挺挺倒下。
‘砰’的声。
只见她肩背处插着一把利刃,昏暗室内泛着银光,隐隐有黑血渗出。
越过层层叠叠的光线,宋洛灵眼角仍然挂着泪,那之下的面容却平静极了,尤其那双眸冷冽淡漠。
大雨淋漓,劈下几道惊雷。
事情发生太突然,以至于除了几个亲眼看见的弟子,其余人压根不相信。
虽然他们归云山庄的地牢从未关过人,但也不至于如此不靠谱吧,门外还有人守着。
人就跑了?
还跑他们归云山庄大小姐屋里去了?
这不科学!
尤其是看守地牢两弟子,望天怀疑人生,他们两个人,四只眼,合着白长呢?
造成轰动的长渊这会儿正躲后山指挥宋闻声烤鸡,简陋草棚凑合挡雨,就是地太湿,火半天烧不起来。
宋闻声灰头土脸,双手作喇叭状鼓着脸吹地上枯叶,白烟徐徐,特冲眼。
“咳咳咳!”
好不容易弄着火,他搭好架子,将鸡烤上。
闲了,他问出心底疑惑:“师父,你为啥要那样对师姐啊?”
在他记忆里,师父对师姐可好了,要啥给啥,绝不会坑害师姐的。
而且,师父特别正直,经常说大丈夫存世间,应当顶天立地。但近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刷新了他对师父的认知,让他一时迷茫了。
长渊睁开一条眼缝,早猜到这小子会问,草稿他都打好了。
“你没瞧出来你师姐喜欢那个少主?”
宋闻声一门心思练剑,只要当事人没当他面说,那他绝对不知道,他眨着单纯的眼摇头:“没。”
“你师姐对人一见钟情,非他不嫁,现在这情况为师不得想个法子啊。”长渊闭眼假寐。
大多时候傻乎乎的宋闻声抖机灵:“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您造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