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大叫没个规矩!儿啊,你放心,待会儿我就让管家去教导他们,一定要波澜不惊,要从容,以此来彰显我章家的气度,就是天塌了!那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章父肥肉纵横的脸上透着嫌弃。
那小厮隔老远开始招手帕,喊的撕心裂肺:“二少爷,您让我盯的人不见了!”
啪!
花盆落地,几枝金梅摔在地上,沾了泥土,失了生气。
章父眼珠子一瞪,捂着胸口跑过去,一边跳脚一边骂人,视线就没离开过地上的金梅。
此时,那小厮跑近,一个滑行,直挺挺跪地上,哭声铺天盖地:“少爷,我对不起你啊!”
那日离开,长渊留下个小厮在村里盯着男主,他还是不相信男主真的愿意放弃。
哪曾想,年还没过完,真就出事了
“人怎么不见了?”长渊问。
小厮揪着手帕抹眼泪,一一道来。
“今日一早,我刚出门就听见吵闹声,顺着声音去看,就是您让我盯着的那家人,我瞅见他们一屋子妇孺哭嚎,几个男人打的可凶,问了村民才知,是那小子偷拿了家里全部的银钱跑了!”
如此听来,应是筹谋已久。
装沉默,装温顺,让魏家人放松警惕,再伺机而动。
不得不说,这一招釜底抽薪来的猝不及防,很漂亮。
见长渊木着脸不说话,小厮悄悄支头:“少爷,要我带人去找么?”
长渊睨他:“你去找魏家人,让他们去报官。”
“诶,我马上去。”小厮爬起来,话不多说扭头又原路朝回跑。
现如今,出行需‘过所’,也就是公凭,需当地官府盖章,若无这东西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黑户,被发现后一律按照流放罪处置。
不过,男主毕竟有气运加身,不论以常理一概而论。
为防有个意外,长渊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在章家小厮的‘帮助’下,魏家人成功报案。
若是寻常人来报这种案,县太爷当是敷衍了事,奈何随行的人有章家的,作为本县的纳税大户,县太爷不敢轻视,赶紧派人去查。
这大过年的,县衙们难得热闹了回。
只是,年过完,仍旧没有男主的消息传来。
长渊不得不跟家里请辞,理由是要远游一趟。
章父章母得知,立马双双卧床装病。
昨夜还在通宵打马吊的二人,今日就倒下了。
府中闹了半日。
章大哥怒了,责问他:“小弟,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愿科举家里依你,不愿做生意家里也依你,甚至你不想成婚爹娘也从未催过你,但你总该懂事了吧。”
长渊作揖,态度诚恳:“大哥,真有事需离开一趟,做完就回来。”
章大哥拧眉瞪他,神情严厉。
两兄弟站在院中对峙,良久,终是章大哥退让。
“要做什么去吧,爹娘那边我去解释。”
长渊笑:“多谢大哥。”
章大哥气不打一出来,冷道:“别谢,你让我省点心就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走了两步似乎还不放心,又折回来,板着脸叮嘱:“待会儿去账房多支点银两,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凡事多思虑。 ”
“好。”长渊笑意直达眼底。
……
…………
宁安县靠河近,路程两个时辰便能到码头。
次日晌午,长渊已坐上船,直奔朝都。
男主的去向,毋庸置疑,定是朝都,他不可能去其他地方。
长渊非常笃定,这可是他花灵魂碎片买的消息,能不笃定么。
男主不仅在朝都,还成了林府的幕僚,深得那位林尚书厚爱。
随行还有一小厮,活脱脱一戏精,名叫姚闯,是章家家生子。
人挺机灵,就是戏多。
生不逢时啊,但凡在二十一世纪,高低跑个龙套。
这会儿,船在河面上飘,晃的长渊想吐。
姚闯蹲着,不知从哪儿抓来的瓜子,边磕边问;“少爷,您为啥要去找那个魏随啊?”
长渊脸惨白,眉头紧锁,没心情搭茬。
奈何姚闯这人一个人也能聊,而且,他没那么强的尊卑,一点不怕长渊。
一路上,长渊从未如此期望过自己是个聋子。
真的太吵吵吵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章父派来折磨他的,以此来杜绝他乱跑的心思。
下船时,他恍惚了瞎,感觉太奶在前面跟他招手。
姚闯眼疾手快,人群之中准确扶住他的手肘:“少爷,小心!您要是掉一根汗毛,回去老爷和大少爷得扒了我的皮。”
长渊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呵,都是报应。
人生在世,起起伏伏,哪有不栽跟头的,他认栽。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抵达朝都,与宁安县那个小地方自是不同,繁花锦簇,热闹非凡。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倒映着权贵奢靡的缩影。
在此随便挑栋楼,扔块石头下去,能砸死十个,其中九个皇亲国戚,八个官宦子弟,还有七个朝廷官员。
反正一句话,谁都惹不起。
进城第一件事,先找个住的地方。
一看这次要待一段时间,长渊矫情,能住好的绝不住差的,他租了间三间宅院。
还未坐下,姚闯嘟嘟囔囔就来了。
“少爷,咱们拢共就那些银子,您租这院子花费一半,往后咱们可怎么过啊!”
再听他叨叨,长渊耳朵得长茧子,遂道:“钱不用担心,你先替我去办件事。”
原主读书时结交了几位大才子,有寒窗苦读者,也有世家子弟,旁的不说,品行皆是一等一的好。
当初原主放弃继续往上考,那几位可没有。多年过去,不说权倾朝野,至少在这偌大的京城内排的上号。
长渊找他们并非是想请他们帮忙对付男主,只是想向他们打听打听这京城的复杂关系。
尤其是那林家。
不管原剧情还是现在,林家那位尚书大人对男主都格外另眼相待。
长渊甚至怀疑,男主不会是他亲儿子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好歹一尚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当不至于将亲生儿子扔到偏僻村落不管不顾。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天道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