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周遭变得雾茫茫。
长渊当然没那么好哄,冷声回了句:“不用。”
下一秒,肚子里传出‘咕~’
江渝乐了,拽着人朝客卧走:“别磨叽了,哥不会坑你。”
十分钟后。
长渊端着桶康师傅泡面蹲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瞥了眼旁边快要把脸埋进桶里的江渝,咬着后槽牙问。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
江渝抬头,有点无措:“是啊,三叔晚上不吃东西,我只会做这个。”
长渊听完认命的拿起塑料勺,总不能饿死吧。
见他吃了,江渝又一副哥俩好的揽住他肩膀,大言不惭:“哥以后请你吃山珍海味。”
“呵。”长渊睨了他一眼,故意挑起一勺泡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意思明显。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受不得激,江渝哼了声,也不高兴了。
“别人找我要,我都不愿意给,你个小鬼还嫌弃,白眼狼!”
一直到睡觉,江渝都憋着不搭理他,长渊也乐得自在,毫不在意。
月上柳梢,周围静悄悄。
躺在软和的棉被里,长渊舒服的吁了一口气,很快就睡熟了。
隔壁。
山上没有通电,照明靠油灯。
此时,屋内两男子对立而坐,中间隔着案桌,桌上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子交缠不休,已落下大半。
一旁的油灯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啪嗒!
一子落下,白衣男子叹了口气,道:“祈蒙,你还是太心软。”
棋盘上,白子被黑子包围,已无路可逃。
祈蒙山人倒不在意,摸着手里温润的棋子,笑道:“心软也无妨。”
窗外拂过一阵风,掀起院中池塘内淡淡涟漪。
“你先前捡回来那孩子资质不错,你可收徒。”
祈蒙山人摇头,语气不明:“那孩子有些可怜,父母双亡,不知怎么走到这里,若……诶,明天我请人去查查,如果真是无父无母,养着也无妨。”
白衣男子扯了下嘴角,露出讥讽。
“什么都无妨,祈蒙,你究竟对什么有何妨?”
祈蒙山人把玩着棋子的手一顿,眉眼处染上了几分郁色。
一夜无话。
长渊是被鸟鸣声吵醒的。
床边放着一套和他身材差不多的道袍,也是灰色,他拿起往身上套,穿上俨然成了一个小道士。
出门便见江渝正逮着一条小黄狗欺负,那狗‘嗷嗷’乱叫,烦的炸毛。
偏偏江渝恶劣,两指捏着一块肉,见小黄狗不耐要跑,就将肉在它面前晃一圈,勾的小黄狗直流口水,又不跑了。
余光瞥见长渊,江渝猛的偏头,眸子发亮,小黄狗趁机抢了肉就跑。
江渝也不恼,挥了挥爪子跟长渊打招呼:“小鬼,醒了啊,快去吃饭,吃完哥带你去玩。”
“山人呢?”
自昨日回来后,长渊便没见过人了。
江渝耸肩,老实说:“不知道,三叔他经常失踪,你习惯就好。对了,小鬼,你叫什么?”
“我叫长渊。”
接下来,一连几天,长渊都没见过祈蒙山人,倒是跟着江渝把道观附近跑遍了。
半个月后。
江渝要走了。
学校即将开学,他得回去读书。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的跟长渊‘促膝长谈’,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说,一个人睡。
等江渝一走,长渊也结束了快乐时光,日日跟着祈蒙山人读书。
山中寂寥,少了个人感觉很明显,长渊也不是话多的人,常常和祈蒙山人面面相觑,一坐就是一天。
待久了,长渊得知,长潍道观这一代一共三人,除祈蒙山人外,其余两人已下山。
山中无岁月,一晃,过去了十年。
长渊从个小豆丁长成了翩翩如玉的少年,外表温润,让人忍不住靠近,可一旦靠近便能感觉到他的冷漠。
这日,长渊砍树回来,刚进门就被祈蒙山人喊住。
“长渊,你不能一直待在山上。”
十年过去,当年儒雅的祈蒙山人蓄起了胡须,悠悠道。
长渊不语,静等着下文。
半晌,祈蒙山人才开口:“未入道家前,我姓江,家在宁市,我已将你挂在我名下,你去宁市读书吧。”
“您不打算收我为徒?”长渊直言。
“你知道啊。”祈蒙山人温和一笑,目光悠远,似在回忆。
“当初,我一念起,将你带回来,查到你确实无父无母,有过收你为徒的想法,毕竟你根骨绝佳,适合走这条路。”
“但你太小了,还未出去看过这繁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不该草率做决定。”
长渊垂下眼睑,他是遇到好人了吧。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可当初的事情本就是他一手策划。
通过系统,他知道这里有个道观,也知道道主心善,无路可走,他厚着脸皮赖下也不是不行。
但后面,一切都比他想的顺利。
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长渊应下。
“好。”
显然,这事祈蒙山人琢磨了很久,他一答应,隔天就安排他走。
长潍山下是个镇子,从镇上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高铁到宁市。
出高铁站,江渝老早在这等着了,一身西装,收敛了骨子里的恶劣,配上那张脸,挺人模狗样的。
一见面,江渝攀住长渊肩膀,话痨体质尽显。
“小鬼,想哥哥没?”
长渊推开他的手,严肃警告:“江渝,收敛点。”
“啧。”江渝撇嘴,犯剑揉了一把长渊的脑袋,得逞扬眉。
长渊蹙眉,横了他一眼,懒得计较。
在宁市,江家算是老牌豪门。
用江渝的话说,他爷爷的爷爷就是有钱人。
江家老宅位于郊外,傍山而建,中古结合,别有一番滋味,就是太大了,占据半座山,一眼望不到头。
进了江家大门,车子还得顺着公路绕两圈。
江渝将车速放慢,一一介绍道:“那是健身室,那边可以打高尔夫,还有,那边是个赛车场,你要是想学车哥教你。”
作为江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江渝可是很受宠的。
来之前,长渊特地了解了下江家的情况,不得不说,都很有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