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听见那个屋子里面传来的几声惨叫。
叶韶华整个人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大脑被愤怒充斥。
他在心里面无比自责。
如果要是刚才的时候留下来一起陪着段天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没关系,
他来了。
就算冲进去是送人头又如何?最起码也可以证明,他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人。
是可以保护段天鸣的人。
叶韶华直接抬脚踹门而入,狠狠地扬起自己手上的棍子。
准备砸下去的时候。
看见段天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脚下还踩着一个人的脑袋。
看起来嚣张而又肆意。
这些人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几滴血,被打得连大气都不能喘出来一声。
“让你刚才砸我的吉他!我的琴弦断了一根,你们的肋骨也就被我砸断了一根!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们几个。”
段天鸣就好像天生的上位者。
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以及压迫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蛇是一种极其冷酷的生物,叶韶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这一句话。
如果要是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叶韶华大概会觉得对方不好惹而退避三舍。
可是如今,这件事发生在段天鸣身上。
叶韶华忽然之间就有一种,他真的很可爱的错觉。
那几个人痛哭流涕,疼得不明所以。
“一天之内把这里的东西都给我恢复成原状,如果要是明天晚上我再来检查,这些东西还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不介意直接剁了你们几个。”
蛇崽讨厌这种仗势欺人或者欺负弱小的类型。
这次的教训应该够他们吃一阵子了。
他一抬头,看见叶韶华愣愣地站在那。
“我刚才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回来了?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我让你喊人,你喊了吗?”
段天鸣一边询问一边走过去。
叶韶华下意识地摇头,“没找到人,我担心你,所以就直接拿着一个棍子过来帮忙。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被打了。”
叶韶华眼眶红了。
他低着头,那种满腔的担心终于如同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他怎么能不担心?
“你哭什么?怎么跟个哭包似的?好啦好啦,我这不没事吗?我可是遗传我爹妈的本事,他们都不会让人欺负了,我身为他们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认输?”
段天鸣气势汹汹,双手掐腰。
看着那个被砸坏的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被砸坏了。”
“你不是让他们修吗?没关系,等修好之后,我还能再弹歌曲给你听。”叶韶华走上前伸手紧紧的握住段天鸣的手。
这是他从来不敢有的冲动。
但是也是他小心翼翼,想要用心去守护的一个举动。
“段天鸣。”
“嗯?”
“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
“好家伙,好端端你在这里煽情什么?放心好啦,遇到危险,我可是你老大哎,我肯定要先保护你。你管不管无所谓了,反正这世界上没人能欺负的了我。”
段天鸣出乎意料的没有把手抽回去。
他看着面前这个哭的跟傻蛋一样的少年。
不免觉得好笑。
他还没哭呢,叶韶华在哭什么?
段天鸣忽然之间感觉自己有点带坏小孩的嫌疑。
叶韶华以前可是一个只会学的呆子。
现在好了,跟着他学会打架了。
“阿西,本来身上就难受的要死,打完之后更累了。”段天鸣坐在桌子上,压根就不想动。
他支撑着下巴,思索着该怎么回宿舍。
索性抬头心安理得的命令。
“那你干脆直接把我背回去吧!”
“啊?”叶韶华迟疑了半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嗯?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段天鸣跳下桌子。
“没……没有的事,愿意!我还是愿意的。”叶韶华慢慢背对着段天鸣。
蹲在他面前伸出手。
就像是骑士迎接自己的公主。
充满了敬畏以及小心。
叶韶华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压过来,他搂着少年的双腿缓缓站起。
也是幸好平常有锻炼。
所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段天鸣可能是真的累坏了。
只是这短短十分钟的路程。
竟然已经沉沉的睡过去。
“喂,殷玉轩!你为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叶韶华听见趴在自己背上的段天鸣嘀嘀咕咕的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是感情没想到却这么好。
叶韶华偷偷搂紧少年的腿。
眼神里面一划而过的嫉妒。
不过,殷玉轩现在也不在,他没有办法跟自己去争夺段天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叶韶华在回宿舍的这条路上,总是能想到一些很奇怪的画面。
段天鸣和他一起在游乐场里面玩。在坐过山车的时候,段天鸣吐的稀里哗啦。
还有买礼物的时候,精心挑选的画面。
还要去找那个企鹅的时候。
段天鸣站在大太阳底下,投了十几个球,就是为了拿到那个企鹅的画面。
叶韶华目光带着几分恍惚。
为什么他会看见这些东西?
他不应该看见的吧。
毕竟那天段天鸣和殷玉轩去游乐场的时候,自己可并没有跟着一起。
这些画面就好像他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叶韶华把人放在床上。
伸手摸了摸额头,接了一杯凉水,一口饮尽。
让自己竭尽全力清醒一下。
晚上睡觉躺在床上。
叶韶华忽然之间听见旁边有人宛如猫咪一般低吟。
意外的好听。
叶韶华一低头,看见的便是秀色可餐的段天鸣。
少年面颊通红,手心冒汗,呢喃求饶,真实到好像昨天才发生过的画面一样。
叶韶华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温度滚烫。
那种不可思议的真实感。
段天鸣平常都是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样子。
什么时候如此卑微的求人过?
这些都是假的吧?
叶韶华在心里面拼命的跟自己说。
他为什么会梦见这些画面?
但是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被吸引。
修长的腿,纤细的腰,曼妙的嗓音……
等人清醒过来的时候。
叶韶华第一次心里面生出几分不满。
他坐起来看了看时间。
第一次醒来,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在床上躺了很久。
“喂,还不走吗?又要迟到了。”段天鸣在旁边不满地晃着。
在手触碰到叶韶华衣服的一瞬间。
叶韶华宛如弹簧一般惊起,昨天晚上做的梦还历历在目,真实的不像话。
以至于再次抬头看到面前这个嚣张肆意的少年,叶韶华是浓浓的不适感。
感觉到床单脏了。
叶韶华站起来。
“唉??你耳朵怎么那么红?该不会生病了吧?要请假吗?”段天鸣有些担忧。
“不……!不用。”叶韶华站起来,把自己的被子被单扯出。
“没事,你先走吧,我待会就会跟上你。”
段天鸣不明所以地摸摸脑袋,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宿舍。
叶韶华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瘫坐在床上。
他微微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床单上的污渍。
叶韶华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
这让他怎么去面对段天鸣?
一整天,叶韶华感觉整个人心不在焉。
等到晚上独自走在操场上,段天鸣冲过去拦住了他。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躲着我,究竟发生什么事?”
“没,我没有躲着你。”叶韶华下意识地反驳。
“还说你没有?我才不相信呢!今天中午吃饭你都没有叫我。”
段天鸣也不太高兴,“是不是我昨天吓到你了?放心,我只会对坏人动手,不会欺负你这样老实人。”
叶韶华张嘴想解释。
可是相比较他心烦意乱的想法,段天鸣这个解释反而更能让人接受。
可是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咽回了肚里。
“我买的苹果,一起吃。”
段天鸣熟练地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丢给段天鸣。
“嗯。”
叶韶华拿着苹果。
“对了,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呆在这里了。”
段天鸣伸手抓了抓头发。
“为什么?”叶韶华拎着手上的东西,目光猛然一顿。
“爹咪想要退休,他名下那么多的财产都需要有人来经营,在这里玩的这段时间我很高兴,而且我也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耽误你。”
段天鸣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喜欢玩。
喜欢闹。
叶韶华明年正是紧张的时候,如果要是一直跟自己呆在一块,很难不受影响。
“……”叶韶华并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现在他想说的内容。
叶韶华很清楚他和段天鸣之间身份差距。
这段时间一起生活的日子,对于他而言,还宛若做梦一样。
“那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叶韶华忽然问。
“当然!”段天鸣点头,“等你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直接来我公司。到时候我还让你当我的小弟。”
“好。”叶韶华微微点头。
他率先走在前面。
眼泪划过。
他不想当着段天鸣的面哭。
可是他忍不住。
“你怎么跟哭包一样?”段天鸣无奈,比软软还能哭。
真的是。
“没有……就是,忍不住。”叶韶华眼眶有一点点红。
段天鸣出现的时间太短,冷不丁的说分别。
叶韶华怎么可能受得了?
更何况他想说的话都还没有说。
他和少年之间好像也只能到达这里。
“快期末了,到了期末过完应该就放假了,到时候你可以来我家玩。”
段天鸣安慰他。
叶韶华微微点头,只能竭尽全力的对他好。
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叶韶华已经决定好了,左右段天鸣都已经要走,倒不如在他走之前把自己的心意给表明。
不管是被拒绝还是被答应。
对于他而言,应该都是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段天鸣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叶韶华琢磨了很久,低头拿着一支笔,然后慢慢的写的写。
他知道这种方式可能会很老土。
但是在他眼里面却是最用心的,总比隔着电子屏幕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要强。
情书。
他第一次写。
叶韶华没什么经验,只能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全都写出来。
等到写完最后一笔落款的时候。
叶韶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写了一整面。
“叶韶华!!”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老班一脸着急地冲过来。
挥了挥手,就让他出去。
叶韶华有些茫然地站起,或许看着老师此时的表情过于严肃,他赶紧走过去,关上门没有打扰到其他人。
“你父亲刚才从高空坠落——”
“什么?!”
叶韶华脸色瞬间惨白,他直接转身,
“门口有司机接你,你别着急……”老班还没来得及说完,看见人已经跑远了,害怕他不知道去哪,索性直接先跟他说一声。
叶韶华浑身都冰冷。
他忽然之间想到那天在段家的时候。
段玉宸跟他说过的话。
他生命当中会有一个灾难,或许会分散给身边周围的人。
所以自己父亲这是……
没事在工地里面工作什么啊?万一要是出什么好歹来怎么办?
叶韶华根本没有拿手机,只能认命地跟着司机。
到了医院。
叶韶华着急地问了一下前台。
“刚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转出来,目前在302病房,病人现在应该还没醒。你过去的时候不要打扰。”前台小姐姐仔细的嘱咐。
叶韶华点头,直接冲过去。
叶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上缠着绷带。
“你别担心。”护士推着药走过来,安慰他说。
“韶华啊……”叶父说话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叶韶华握着他的手不住地点头,“你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呢,好端端的……”
“这两天一直在烦躁一些事情,所以工作的时候跑神了,和工地那边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受的伤也不是很重,顶多就是在医院里面躺几个月而已。”
叶父此时的样子更像是个在给人一种强撑的感觉,
叶韶华趴在他的身上,无助的像个小朋友。
“韶华啊……爸爸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骄傲。”叶父抬手,拍着少年的手。
叶韶华坐在旁边。
护士把门关上,给这对儿父子足够的时间。
伤的确实挺重,需要在医院里面好好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