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哥！”
阿宇脸色一变，上前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滚！”
许傲声音染着痛意的哑：“全都给我回去！”
被旁边的人拉回稳住身形，阿宇顾不得其他，只是面露担忧：“可是你的状态看着——”
只可惜没说完就被许傲打断。
“我说，回去，”他偏头看他，表情发狠，没了手的遮挡，一双眼已经泛起红血丝：“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回去！”
他已经没有办法控制那些在体内流窜的暗黑气息了，等他最后一丝神识被暗黑蚕食殆尽，这片天地，会见血的。
实在是他现在的气势太过骇人，在场的人均是心上狠狠一跳，脑中又浮出第一次见许傲这个状态的场景。
这个样子的许傲，是嗜杀的。
阿宇自然也想到了，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再三权衡后一咬牙，将人全部带走。
既然许傲让他们走，他应该会应对自己的身体问题，他们留下来帮不上任何的忙。
“傲哥，我们在路口等你。”
他们不可能真的将现在这个状态的许傲丢下不管，不让留下来，那就远离距离等着。
人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耳边安静下来，许傲猛地跌落跪在地上，眼眶里的疼是让人难以承受的目眦欲裂。
仿佛眼睛周围的血管神经被放大无数倍，同感也变得清晰可见。
“还……还是想完、完全控制我吗？”他垂着的脸狰狞却咬牙切齿：“我不会让你那么早如意的……”
哪怕你帮了我，拿到了我想要的。
可这不是你将我发展成为傀儡的把柄。
许傲知道，从他选择与鬼族做交易，任由鬼瞳钻进自己的眼睛主导控制自己的身躯开始，他就病了。
嗜杀，喜怒，尤爱制造人的负面情绪来吞噬……他开始越来越不像自己。
身体也渐渐的不受自己控制。
现在这个偶然清明的自己也会在黑暗日复一日的侵染下，彻底沦为鬼瞳的容器傀儡。
可他还是想要反抗。
他不想成为一个傀儡。
尤其是那日褚妮问他，是不是执着于为骄傲而活的时候，他心里头的这种不甘就越来越强烈。
他大仇得报了，那些把他踩在脚底侮辱、让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的人，都被他送进了人间地狱。
可他也把自己的灵魂献祭了，他弄丢了许傲，弄丢了那个承诺会成为母亲骄傲的赤诚少年。
那最初抱着的一丝的侥幸，还是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他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开始，他的手上，就已经沾了不少血了。
有许多，都原本不是他该沾染的。
可他无能为力。
他试图求救过，在接近那个明艳少女的时候，他向她发出过求救信号，可是后来他贪心的一次利用，让她对他产生了厌恶。
他唯一的一次机会，被自己的虚荣葬送了。
少年捂着眼，忽然悲悸起来。
夜间彻底降临，有冷冷的夜风吹过，卷起凉意。
跪着蜷缩身体的人，有浓郁的浑浊之气从他的指腹间不断的弥漫出来，好像还染着血。
然后一点一点的将他的身躯包裹，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不知名的洗礼。
飒——
强劲浑厚的内息在空气中化作利刃的扇形，打在他的身上，那些黑色的气息便如同受了惊般在短暂的散乱后疯狂的往他的眼里钻。
“啧，这才两天不见，你身上的暗黑气息就已经浓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远处，褚妮手在胸前，咂了咂嘴：“这是夺了多少人性负欲，没想到啊，这鬼瞳好生厉害！”
原本她以为，许傲这样的人，还能在坚持个几天的。
她扭头看身后的人：“阿笙，我真该夸你一句神预算家，这时机挑的可真准。”
不早不晚。
恰好在鬼瞳控制不住最后的杀意，要将这具活人的躯体据为己有的时候。
“哪里来的神预算，只不过是恰好撞到了而已。”
不紧不慢走上前来，姒笙对上不远处抬起的黑色眼睛，嘶了一声：“鬼瞳这次挑选的宿主，怎的这么草率。”
鬼瞳作为魔得第二双眼睛，剜落后尽管生出了灵识，可要想长久存活还是要寄居在人体内，靠盛装它的宿主汲取世间万恶，也就是负面情绪来滋养它的强盛。
但它一般会选择骨相比较阴暗，天生带有反社会人格的人寄存，那样会更利于滋养一点。
可许傲的身上除了强烈的厌恶社会情绪外，似乎并没有过于反社会的表现。
褚妮点头：“确实是草率了一点。”
有点蹊跷的成分在的。
她看过去，原本跪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了身，抬起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经是浓郁的黑。
这一幕姒笙也看见了，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看见鬼瞳的画面，那个时候，它的宿主还是一个孩子。
此刻‘许傲’的周身，聚集着肉眼可见的黑气，褚妮的手腕被人拉住，有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褚一白看着不远处的人，眼底漆黑一片：“鬼瞳擅长精神控制，尤喜幻境制造，别看他的眼睛。”
褚妮歪了歪脑袋，看着他的侧脸，笑：“真不愧是鬼族人士，对自己的东西就是了解啊～”
她也只知道鬼瞳擅长精神控制，却不知道它还能制造幻境。
褚一白抿了抿唇：“以前听族里兄长说的。”
褚妮再抬眼，不远处的人影已经分散，变成了多个许傲，她嘶了一声：“哟，挺厉害，还会分身呢？”
她话音才落下，就见那数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四散袭来，裹着浓郁的黑压。
掌心聚集鬼息迎上朝他们涌来的人影，褚一白将其中一个幻形打散：“不是分身，这些人里，只有一个是真的许傲。”
捏碎了朝自己攻击而来的黑影，褚妮眼底浮上一抹诧异，看着源源不断分离成形越来越多的‘许傲’，后知后觉：“所以，它这是幻化一群假的，来消耗我们的能力？”
卧槽，是真tm狗啊！
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只有灵识的器官而已，想不到还会这种弯弯绕绕，就他妈离谱。
被数道鬼息缠绕，褚妮看着眼前好几张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感觉这人长得也不是那么好看了，虽然他们不是真的许傲。
毕竟，任谁被这么多一模一样的麻木的眼睛盯着，多少都会有点瘆得慌。
耳边传来少年低醇的声音：“别看眼睛，即使是幻形他们也有鬼瞳分散的精神力。”
褚妮撇开，将视线全部聚集在人影的下巴一下，挥手回击，内息扫过之处，斩散了一地的黑暗气息。
她啧了一声：“想不到短短两日，他身上聚集的暗黑气息就已经这样浑厚了，竟然能支撑鬼瞳如此庞大的幻形攻击！”
要知道，她与许傲走进的那些时间，都还没感受到这种磅礴的黑压。
或者说，是许傲这个人太会掩藏了？连她都没察觉？
将不断涌来困住她的幻影打灭，姒笙垂手看着人影深处。
“你们先对付着，我去找主体，还有背后控制它的人。”
褚妮想错了，鬼瞳可不会这么多弯弯绕绕，会的，只能是人。
不过，那又如何。
鬼瞳，她今晚势在必得。
那些洗涤鬼瞳的东西都她都准备好了，又怎么会让自己空后而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