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鲜血顺着长矛流下,感受到手上传来黏糊糊的手感,张士心脸色一白,还未来得及感受太多,又是一头赤鬼出现在视野中
长矛刺出,贯穿赤鬼的喉咙,再拔出,棍上又是一阵潮湿。
“啊!”
忽然,身旁一声惨叫,一名站在他旁边士兵的长矛被抓住,还不及放手之下,身体猛然撞向墙壁,紧接着一根带着绒毛的尾巴透过他的身体,带出一捧鲜血后,又缩了回去。
士兵脸上的光芒顿时黯淡下去,整个人如同脊梁骨被抽离了,直接软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张士心瞳孔放大,嘴巴微张,脸上挂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不自觉用力的握着长矛,仿佛手中的长矛能够给予自己勇气。
只是越是握紧,他的手却是越抖。
太真实,张士心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一片刀光闪过,他抬眼望去,眼睛顿时血红一片,脸上被淋上了一层湿湿热热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双腿一软,竟一把将长矛丢掉,开始用手胡乱的抓着自己的脸。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钻心的疼痛使得他的意识清醒了不少,同时也将糊了他一脸的异物打飞了一些,让他能够看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什么愣,还不快站起来。”
当他看到一旁的大叔一手绑着一根长矛,一手握着一把弯刀。
不仅守着他自己的那道洞口,还帮张士心守着他的洞口,一旦出现尾巴或者其他东西,大叔手上的弯刀便会在第一时间将其斩断。
只是兼顾两处洞口的大叔却是异常凶险,若非他经验丰富,怕不是早就没了。
胡乱的摸了一把眼睛上的鲜血,张士心一咬牙,瞥了一眼四周,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顺起旁边的长矛,将上面的丝带往手上一缠。
大叔看了一眼他,没有开口,只是将弯刀收回腰间,又改成双手持矛。
“吼!”
咚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兽吼声响起,过了几秒后,两声鼓声响起。
听到了声音的众人微微一愣,更有甚者还将其长矛丢掉,放声大哭起来。
“六子,看来今天是熬过去了。”
手持长矛的大叔往后面退了一些,远离了洞口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张坤笑道。
看着那个洞口,张士心也是朝着后面退了一些后,撑着长矛左右环视一周后,不由得一愣,同时一股难言的恐惧在他心头出现。
眼前的一幕超过了他先前对于战争的理解,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害怕鲜血和死人的,但是当看到满地残肢断臂后,他这才明白,自己并非是不害怕,只是自己从未见过。
初生牛犊不怕虎,并非是胆气,而是无知,而无知者无畏。
房间里面死亡的人很多,基本上一半的人都没了,各种死相都有,张坤当初看到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看着张士心一脸恐惧的表情,大叔没有说话,只是拿出自己的烟枪来,在裤腿上面一抹,一团黑泥就被他拿了出来,塞进了烟枪里面,然后掏出火折子,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后,露出了一个神仙难换后的笑容,便退到了墙角处站立。
很快,还没等张士心缓过劲来,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穿着破烂衣裳的汉子从他们身旁路过。
只见盔甲男子先是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后在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面前蹲下,伸手在他脖子处一摸,随后站起,抬了抬手,顿时就有一名汉子将地上的人扛起,沿着他们来时的路离去。
循环往复之间,张士心注意到,盔甲男子每次抬手,所比的手指数是不同的,上来的人手臂上绑着也不一样。
当他竖起食指和中指时,便有绑着蓝色丝带的上来抬人,但他抬起除大拇指外的四指时,便有绑着红色丝带的上来抬人。
不到一会儿,基本上躺下的人都被抬下去了,盔甲男子离开前又是扫视了一片四周后,留下了两个背着一口箱子的人后便离开了。
剩下站着的人有几个身上有伤的举着长矛走到两人面前,将长矛立在地上后,在他们两人面前裸露出伤口来。
“大叔,他们是医师?”
闻着刺鼻的烟味,张士心有些不确定道。
“嗯!刚刚受伤了?”大叔看着墙壁的洞口,那双浑浊血红的眼睛里面仿佛倒映出外面的世界来。
听了张士心吐了口烟圈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痕后,有些不理解他问这个干嘛。
“没有,刚刚谢谢大叔了。”
想起刚刚的事情,张士心就有些后怕,声音带着些哭腔,要不是有大叔帮他挡了一下,估计自己现在就没了。
大叔听了他的话,裂开一口黄牙的嘴笑了起来:
“也是你小子运气好,刚刚好我当时打马虎眼了,看到你那边一根猴尾巴伸过来,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救下你。”
借着这个话题,张坤和大叔终于有机会聊起来。
不聊不知道,一聊起来张坤才明白自己发现了宝藏,这个大叔基本上什么都知道,借着他的嘴,张士心也终于搞懂该怎么打这份工了。
时间在闲谈中过去,等到太阳西斜,张士心便看到了一大群人从上面下来,穿着和他们一样参差不齐的军装。
“走吧,换岗了。”
大叔提起长矛,带着张士心迎向那群人。
“哟,老王,还没死呢。”
一名身材约莫190,胳膊约有张坤大腿粗的中年男子走来,身上穿着一件轻铠,上面坑坑洼洼的。
他一见到大叔,那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你个傻大个都没死,我这么舍得死呀。”
大叔也是友好的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友好,随后便带着张坤走上了城墙。
城墙上,已然是满目疮痍,各种残肢断臂将宽阔的城墙上都塞满了。
一队队人马上下城楼搬运着尸体,张士心他们与他们穿插而过,缓缓的下到了城内。
直到走下最后一槛台阶,脚踏在坚实的泥土上时,他回望过去,已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下来的了。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