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目光里透出不加掩饰的怀疑。
庄择今脑子转的飞快。
“易隋没有生育能力,你为他学医,突然又对男科感兴趣,想也知道为啥。”
林烟脸上的怀疑更深,“他没有生育能力,你从哪儿知道的?”
“司寒告诉我的。”庄择今故意做出心虚的神态,声音也小了,支支吾吾说,“……就顺便替他做了个全方位体检。”
“顺便?”林烟反问。
庄择今双手捧着她的手,讨好地轻轻捏她手心,掀起眼皮觑着她的脸色,语速飞快说,“其实是司寒偷听到易隋母亲和妹妹谈话,所以我们就小小验证了下。”
林烟看着他,表情不冷不热,“现在打给司寒。”
“夫人,你不信我。”庄择今委屈了。
林烟也不避讳,直白地说,“你有前科。”
他当陈野时,最霸道的那几年,但凡向她示好的雄性生物,只要被他知道了,全都难逃被教训的命运。
整顿东南亚灰色产业的事情还有些收尾工作,他们乘上回国飞机的同一时间,徐壮壮和司寒带领的前往缅北的车队也同时出发。
电话接通。
手机摆在桌上,免提中。
庄择今被勒令不许出声。
简短的寒暄过后,司寒回答旁边没外人,林烟直接问,“给易隋做的全身体检,他身体有什么隐疾吗?你大胆说,手机是他的,我这么问也经过了他同意。”
凭借多年配合的高度默契和对风险的敏锐感知,司寒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压根不存在什么全身体检!
司寒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也点开免提,方便徐壮壮听清通话内容。
“隐疾?”他反问,“易隋身上毛病不少,要听哪方面?”
徐壮壮踩停刹车。
林烟朝坐在旁边,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脸受气小媳妇样的男人睨一眼,回答,“从你认为问题比较严重的说。”
一听这话,徐壮壮脑子灵光一闪,瞬间联想到易隋被注射药物的倒霉事。
不用猜,他野哥此刻的处境肯定不容乐观,随时会被打回原型当光棍,他暂存在野哥那儿的大红包也随时可能没了啊!
徐壮壮急得不行,两颗眼珠子四处扫荡。
司寒瞧他的表现也知道了林烟这是在套话,故意放慢语速,“严重的…”
徐壮壮抓过中控台上的口香糖纸,手指用力戳,一边疯狂做口型,“药!药!药!”
从陈家抢药的事儿司寒知情并参与了,但不知道易隋也是受害者。
“咳!”他咳嗽一声清嗓子,缓慢开口,“最严重的涉及男性尊严,你让陈野吱个声,我确定一下他确实没被绑架。”
庄择今在林烟面前承认了身份,林烟也接受了,司寒和徐壮壮对庄择今的称呼也改回了更顺口更习惯的陈野和野哥。
林烟看向男人,示意他出个声。
“嗯。”应要求,庄择今配合地应声,“我同意的。”
“那好说!易隋的脊柱神经只恢复七成,脊柱变形已经固化,五十岁以前基本不会恶化,五十岁以后加速发展,晚年大概率坐轮椅度过。”
司寒存心使坏,明知林烟和庄择今想听什么,偏不顺两人的意。
易隋五十天前刚取出后腰最后一颗钢钉,心脏手术前林烟有提醒,后来易母又拿来更准确的病例,心脏手术后也检查了易隋的脊柱情况,不过结果他只告诉了易母。
“他会瘫痪?”林烟吃惊。
司寒纠正说,“瘫痪不至于。”
“脊柱侧弯了嘛,高低肩、腰疼……甚至跛脚、压迫脏器都可能,坐轮椅会舒服点。”
林烟蹙眉,“可当时的主治医生说没问题,不影响后半生生活。”
易隋脊柱上的钢钉分批次取出的时间是两年前手术后定下的,主治大夫打包票保证会恢复至九成以上。
司寒:“这么说也成。”
“保护好的话,只要不是侧弯到压迫内脏器官,该活九十岁,活个八十八没问题,无非就是这儿疼一下,那儿酸一下,也算不影响。”
林烟眉头微跳。
这个司寒,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庄择今垮着脸用手指戳她的小臂,表示她的合法老公吃醋了。
林烟没理,又问,“还有呢?”
“还有?”司寒拉长尾音,“我想想…”
“心脏挨这一刀,八十八够呛了,七十岁后换颗二十岁年轻的心脏,勉强八十六吧。”
“还有呢?”林烟追问。
司寒:“脾胃太虚,得娇养。”
林烟继续问:“还有呢?”
“嘶~,我再想想…”司寒故意停顿几秒,“没了。”
林烟的音调拔高,“没了?”
司寒:“没了。”
林烟表情复杂看向庄择今,眼神染上冷色。
庄择今慌了,顾不得林烟不许他随便出声的叮嘱,大声对电话那头的司寒说:“你再说一遍没了?!”
从曼谷出发了四个小时,他推算这个时间司寒和徐壮壮多半在一辆越野车上,所以才敢让林烟打这通电话,可万一徐壮壮吃多了半路又钻野树林去了,或者抽风两人不在一辆车上……
司寒乐了。
隔着几千公里他都想象到某位内心万马奔腾,但媳妇儿在旁边,表面还得装问心无愧、装淡定的某恋爱脑的大黑脸。
啧,精彩极了。
可惜不能当面瞧一瞧。
司寒在兴头上,还想继续卖关子逗一逗庄择今,徐壮壮的大拳头抵住了他的脑门。
“噢,替易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易隋是完不成了。”
徐壮壮虎得很,司寒迫于拳头的淫威妥协了,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不孕不育。”
林烟依旧没有放下戒心,“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司寒语气随意,“那谁知道!”
“不过呢,我仔细研究研究了一番,mRNA变异可能性较大,也许服役期间接触过危险辐射源,或者可能引起基因序列改变的化学试剂。”
他的回答很巧妙。
那毒药一旦进入人体,伪装性极高,除非事先知道具体结构,否则很难捕捉分析,他抛出接触化学试剂或遭受放射性辐射的猜测,却不说出具体名称,符合他作为一名专业知识扎实医生的知识储备,能联想到,但短时间内又检测不到具体结果,把握的度刚刚好。
恰好让林烟消除疑虑。
挂断电话,林烟向委屈了半天的男人道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庄择今顺杆往上爬,“不关你的事,都怪我以前太混账,前科太多,让你对我的信任一少再少。”
他掌心包住林烟的手,“老婆,我们从现在开始,重新建立信任好不好?”
刚冤枉了人家,林烟自然好说话。
“嗯。”她先应了声嗯,觉得不够郑重,又说了声,“好。”
庄择今手指点自己唇角,“安慰。”
林烟凑上去朝他手指点的地方印上一吻,唇贴着,重复他的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