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脸送走医生,林烟合上门转过身,尴尬地走回病床前。
拿出未来医生的姿态,硬着头皮安慰说:“毒素没有清除干净有反应很正常,不、不用回避……”
易隋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低声嗯了声。
内里早就乱成一团。
在她欺身靠近,细致温柔一口口喂他吃饭时他就起了反应,强烈的冲动说来就来。
触手可及她灵动的眉眼、红润的唇,尤其是她掀他的领子近距离贴近,温凉的手背贴上来时,他能嗅见她一呼一吸间的温软香甜,他差点把持不住。
“需,需……”视线往下飘,林烟吞了口口水,“需要我帮忙吗?”
易隋刹那间惊住。
林烟自己也呆住,顿时无比的慌乱。
她在说什么,隋哥又不是庄择今那样乱七八糟的人。
“我、我不是,那个,你那里,我、我……”她语无伦次的,“憋着不、不好,很容易出、出问题,我想帮你,不是想摸你,那,那……”
她手足无措解释,越解释越乱。
惊惶焦急之下,“林医生”三个字浮现出脑海,她忽然提高音量半吼了句,“医生帮助病人很正常,真的!”
吼完更乱了。
医生也没有帮这个的啊。
“隋哥……”林烟绝望了,泄气地低下头,化身犯错的小学生站得乖乖的。
“呵~”易隋低笑出声。
林烟更不敢抬头了。隋哥一定觉得她不够矜持。
“原来烟烟知道。”易隋轻声说,一字一词都能听出他的愉悦。
林烟心虚地“嗯”了声。
脑子慢了几秒,赶忙替自己辩解,“学医肯定要知道的,而且我二十岁了……”
她下巴快埋进了胸膛里。
易隋盯着她圆圆的头顶思索,意味不明咀嚼着她的话,“嗯,二十岁……”
他思考了很久。
左等右等等不来下一句,林烟犹疑着偷偷将头抬起很小的幅度,掀起眼皮用余光乜他,只瞄到一点点下巴圆润的尖儿,视线收回时却不期然落在了易隋凸起喉结。
突然就想舔一下尝尝味儿。
情不自禁咂吧了下嘴,下一刻林烟羞愧地将头垂得更低。
她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以前她认为自己和林软歆没有半点相似,这一瞬间不那么确定了。
还有上一次,她对着庄择今的后腰看愣了眼。
易隋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今天第至少一百次扫过她的装素,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二十岁了,是大人了,真好。”
林烟还穿的昨天那身轻熟风性感小裙子,鞋也还是那双鹿明娇扬言能迷死全天下足控的绑带凉鞋,她自己以为熬了一夜肯定很丑,其实不然。
很美。
眼眶处微微的绯红、神色间淡淡的倦色……
使她在魅惑、清纯和野性间多出一丝娇弱的破碎美感,美的惊心动魄,令人忍不住想施.暴,从看见她的第一眼易隋就被惊艳了。
人呐,真是奇怪。
当你忽视一件事的时候,纵使千般好万般好你都看不见,而当你用心看的时候,会发现纵使一无是处那也是千般好万般好,何况她不是一无是处,而是本就千般好万般好。
这样的女孩,怎能不让人迷恋。
“烟烟……”易隋沉醉其中,差一点脱口而出表明心意。
幸亏及时清醒了。
她值得更好的,应该郑重对待,他不能如此随意。
“是特意穿给我看的吗?”
见林烟轻轻点了下头,易隋柔情止不住往外散。
“很美。”他说,“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林烟尝试着抬头。
先见到他性感的喉结皮肤变淡了,整条脖颈的红潮都在消退,往上,脸颊的红潮也在快速淡化,压抑欲望的浑浊目光也已恢复清明。
林烟暗暗惊叹。
这也太厉害了。
收放自如啊。
也许实在太过叹服,林烟由衷赞了句,“隋哥,你好强。”
然后她就看见易隋的眼睛、脸、脖子、露出的半截锁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股潮热通过按在她头上一直未收回的掌心传到头皮,她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林烟咻地低下头龟缩起来,抿紧唇瓣生怕再说错话。
看来还是药更强一些。
久到一个世纪般漫长,林烟有些不耐烦了,听见易隋哑着嗓子说:“烟烟,你先去客厅待会儿。”
病房是套房,有客厅,有厨房,有两个陪床次卧,还有健身室和茶室。
迅速瞟了眼他的脸,林烟有多快溜多快。
【隋哥,你不用克制,我在隔着三道门二十米外的封闭健身室,绝对听不见。】易隋正掀被子准备去卫生间,看见消息直接炸了。
他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丫头对男女距离感的把控果然很糊涂。
两个小时后。
天色擦黑时,易隋走进健身室。
林烟正趴在瑜伽垫,翘起两条腿,捧着手机吱吱笑。
头是对着门口的。
看见易隋进来了,立马坐起来,夸张的笑容也收敛了,乖乖喊人,“隋哥。”
“看什么这么高兴?”易隋扫了眼健身室的布置,手掌撑着瑜伽垫,身子一旋也坐到了瑜伽垫上,和她肩并肩。
林烟凝视着易隋的眼睛,微笑着说:“发钱了。”
“发钱?”易隋没明白。
她抿着唇乐了下,藏不住的笑意,狡黠得像只活泼的森林精灵,自己乐完才说:“发奖学金了。”
“你猜猜发了多少。”
林烟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易隋,等着他猜。
易隋知道她国奖答辩通过的事,为此还专门买蛋糕庆祝过,也知道她全学年第一名的好成绩,国奖加学习奖学金,估摸着猜了个数字,“一万。”
“猜错了。”
“一万一。”
“不对,再多加多加多加一点。”
“一万四。”
“再多一点。”
“一万五。”
“再多半点多一丝。”
“一万五千六。”
“隋哥你好聪明,一万五千六,一分都不差。”
易隋笑着揉揉她的头,表扬说:“我们烟烟真强。”
真、真强?
林烟的脸刷地红了,别扭的不敢看易隋的视线,眼睛朝他耳朵方向聚焦。
她假装不知道他在说啥,将话题圈定在自己的频道,“本来可以更多的,但同一学年不能同时得实践奖学金和笃行奖学金,我得了笃行奖学金,实践奖学金就不能得了。”
易隋宠溺的看着她,捧场地问:“其他都有什么奖。”
林烟将视线移回来,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自豪地罗列,“八千国家奖学金,三千一等学习奖学金,六百优秀学生奖学金,一千优秀班干部奖学金,笃行奖学金是三千,一共一万五千六。”
“前面三个是学校发的,优秀班干部是学院发的,笃行奖学金是从A大医学院毕业的师兄师姐们成立的学业激励基金。”
“其实笃行奖学金的性质和实践奖学金完全不一样,但学院为了让更多人得奖,强行规定不许同时获得。”
易看她不太认同的样子,问:“觉得学院这样安排不好?”
“不好。”林烟答得干脆。
易隋:“哪里不好?”
林烟按照自己本心说:“分摊荣誉只会让弱者误以为自己很厉害,认不清人外有人。”
“要我说,什么国家奖学金、国家励志奖学金不能同一学年同时获得,大学期间这两个奖分别只能得一次,这些不知道是颁奖机构还是学校规定的规矩,都该破除。”
“凭什么要求更优秀的人,为一般优秀的人让路?”
“能者居之,弱者该给强者让道,而非要求强者让渡自己的利益接济弱者。”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不满,所有学生都是弱者,那些管理者、制定规则的人才是强者,在强者制定的规则下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身为学生,可以了。”
如果想改变规则,那就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但她并不想,会很累。
“烟烟。”易隋第一次发现面前小丫头的心智比他以为的成熟太多,他很吃惊。
乍听她像在胡说,细听全是悲观的现实。
她看问题,似乎习惯从消极面,言语中自然而然的戾气,这和他认识的乐观向上的那个小丫头有些出入。
“嗯?”林烟没有察觉他的情绪。
易隋揉揉她的头,笑着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