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阳乃带着一脸掩不住的兴奋离开,蒲生氏乡装作不在意,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得汹涌醋意。
义银自然没注意到这些,毕竟他最不在意的就是艾草。
等高田阳乃走后,义银看向蒲生氏乡,问道。
“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清洲会议的结果确定了吗?”
蒲生氏乡急着前来汇报的倒不是清洲会议之事,但圣人问起,她自然顺着圣意说道。
“暂时还没有结果。
但有消息传来,说是已经确立了奇妙丸殿下的继承权,但在奇妙丸殿下成年之前,将由北畠信包担当后见人,摄政家事。”
义银冷笑一声。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奇妙丸被义银交给明智光秀抚养,两人一起去了北伊贺边缘的仁木义政领地隐居。
织田家那些野心家不敢对义银龇牙表示不满,只能假装看不到,自顾自表演起来。
明智光秀这个杀死织田信长的凶手,她们不在意。织田奇妙丸这位织田家继承人身处何方,她们也不在意。
她们要的,只是合情合理得瓜分地盘而已。
织田信长本领的尾张,美浓,近江,北伊势等地,加起来有二百五十万石以上。
别看织田家号称四百万石,越前,丹后,摄津,播磨等地处于前线,纷乱不休,真正肥沃安宁的后方都在织田信长手里捏着。
织田家臣团商议立奇妙丸为继承人,却不想着派人出使斯波家,迎回奇妙丸,反而选择无视了明智光秀与奇妙丸这对养母女。
这就是说奇妙丸并不要紧,在奇妙丸长大到能够执掌织田家业之前,织田信长的遗产早就被野心家们吞噬消化掉了。
参与清洲会议的主要人员,诉求各不相同。
丹羽长秀要的是奇妙丸的继承权名分,各方给了这位大佬一个面子,这位大佬也是尽了全力,算是对得起织田信长的知遇之恩。
羽柴秀吉坚决支持奇妙丸的继承权,拉拢丹羽长秀为首的大量织田家臣,踏实了自己的领导地位。
池田恒兴要的是占据摄津国,她与打入西国的羽柴秀吉是唇亡齿寒,自然要帮着羽柴秀吉拿到织田家的主导权。
北畠信包想要继承织田家,但她已经继承北畠家,失去了织田苗字,名不正言不顺。
能够成为奇妙丸的后见人,名义上辅佐奇妙丸,摄政家事,已经是她暂时能够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但这么一来,柴田胜家这位织田家实力最强的大佬,吃了大亏。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柴田胜家可是什么都没得到,她支持的织田信澄也没能继续织田家。
在柴田胜家满意之前,清洲会议开不完。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会议决定不了任何事,武家从不相信承诺,拳头硬才是真道理,大家最终是要兵戎相见。
但即便各怀鬼胎,该粉饰的太平还得粉饰,这就是政治的虚伪。
蒲生氏乡点头道。
“圣人英明。
在确立了奇妙丸殿下的继承人身份之后,织田家臣团正在讨论划分地盘,替奇妙丸殿下在成年之前看护领地。
据说柴田胜家狮子大开口,要求代领北近江与美浓国,涉及领地石高七十余万。”
义银眯了眯眼,呵呵一笑。
“我记得柴田胜家现有越前七郡四十万石,还拿下加贺全境,石高已经超过百万石了吧?
再加上七十万石,她倒是好胃口,几乎是半个织田家领地了。”
义银虽然嘴上调侃柴田胜家贪得无厌,但心里却觉得很有可能。
柴田胜家的实力本就是织田家中最强,她要是不满意,这清洲会议就算是白开了。
但高达一百七十万石的领地全归了柴田胜家,只怕无助于平息事态,反而是火上浇油。
原本清洲会议就是各方虚与委蛇的走过场,一旦真让柴田胜家拿走了她想要的地盘,只会逼得羽柴秀吉提前动手。
羽柴秀吉不会给柴田胜家时间消化掉那些领地,一定会抢在柴田胜家实力暴涨之前,逼迫柴田胜家尽快开打。
义银摸着下巴摇头。
一场让织田家重臣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清洲会议,说不定反而成了一根加速织田内战的导火索。
真不知道丹羽长秀这个攒局的大佬,现在心中会是什么滋味。
只要织田内战打起来,不管最终结果会如何,织田家的霸业肯定是完蛋了。
义银笑了笑,说道。
“随她们去闹吧,等堺港的乱象平息,我自会教她们做人。”
虽然义银选择先摆平堺港粮票金融危机,因此错过了织田信长死后的最佳时机,没能在第一时间镇压织田家。
但织田内战一触即发,即便最后决出胜利者,也会暂时削弱织田家的整体实力。
而那时候,义银正好抚平了斯波家内部的经济问题,能够集中力量一掌拍死这个胜利者。
只要不出意外,这事并不难,嗯,不出意外就行。
义银盘算心事,却没看见蒲生氏乡面上渐渐肃然。
蒲生氏乡临危正坐,深深鞠躬说道。
“圣人,我刚才匆忙赶来,并非为清洲会议,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义银的思路被蒲生氏乡的严肃模样打断,诧异道。
“是什么事?”
“事关斯波地产。”
义银不禁皱起眉头,心里颇有为难。
蒲生氏乡那个以改兼救,两难自解的堺港之乱处理方略,早就呈报给了义银,但义银心里却没底。
简单来说,这个方案就是蒲生氏乡担心关东资金救市之后,会拿下斯波粮票的主导权。
所以她想从斯波地产抽调大量利润归属中枢,参与救市,把粮票控制权牢牢抓在同心秘书处手里。
义银想了想,说道。
“此次大藏长安联合关东五家救市,第一批关东资金就有足足十万贯。
斯波地产发展比较晚,暂时来说利润单薄,和关东那些强藩的资金量无法比拟。
即便你从斯波地产抽调出一些资金,对比关东方面,依然犹如小溪与大江之区别,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