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木义政讪讪笑道。
“藤孝姬是开玩笑吧?你们俩可是多年的好友。”
细川藤孝心中暗骂,谁和那笑面虎是朋友,我呸!
面上正色道。
“有私谊,不敢忘公事。”
仁木义政苦笑摇头,不愿接口。
明智光秀已经不是当年的落魄姬武士了。当初其流落京都,与细川藤孝结为好友。
京都武家看在和泉细川家的面子上,又因为明智家是土岐家分家,家格不算卑贱,这才勉强当她是个人。
而如今,斯波家崛起。明智光秀被幕府地方实力派领袖,斯波义银授权,负责斯波家对外事务。
她是可以与将军商议大政的高阶武家,仁木义政怎么敢得罪呢?
仁木家的领地,就在山城国与伊贺国边境一带。斯波义银分给明智光秀的北伊贺领地,紧靠着仁木家领地。
仁木义政就几个村的知行,监视明智光秀这个近在咫尺的大领主?疯了吧!
细川藤孝虽然时常回来京都,但她的基本盘在和泉国,并不清楚明智光秀今时在京都的地位变化。
斯波家如今是幕府地方实力派大佬,近几斯波领又以伊贺与北大和两地为主。
旧时的当地武家,伊贺众与北大和众的青壮姬武士,皆跟随山中幸盛与岛胜猛去了关东,其势力在斯波家边缘化。
斯波近几领的三巨头,麾下势力各有不同。
前田利益的家格最低下,主要是吸纳尾张老家的武家前来投效,再拉拢大谷吉继与藤堂高虎这些近江国人,成为她的帮手。
尼子胜久出身尼子家,是在西国声威赫赫的百万石大大名。
西国自四职中最强的六分之一殿,山名家没落后,大内家与尼子家先后崛起。
这两家在西国争霸,结果鹬蚌相争,便宜了大江氏毛利庶流,安艺国毛利家这个渔翁。
到毛利家在毛利元就谋划下,称霸西国。尼子家业败落,许多臣子失了领地,流落在外。
尼子胜久便以尼子家嫡女身份,号召这些人来到自己领地,充实基本盘。
而与这两人不同,明智家在美浓灭了族,明智光秀没什么家族助力,美浓武家投靠她的不算多。
她在京都长袖善舞,与诸多武家交好,收拢大批失地贵胄到自己领地。
这些人虽然能力不强,但血脉渊源众多,谁家还没几个落魄的穷亲戚呢?
明智光秀给了她们一口饭吃。
一方面,成就了自己在京都武家圈的名望。另一方面,也使得她的消息非常灵通。
京都武家们彻底接纳了明智光秀,仁木义政很不愿意得罪这个京都圈子里,炙手可热的新秀。
细川藤孝家业昌盛,家格高贵,可以不把明智光秀当回事,但仁木义政还要在京都的武家圈子里混饭吃!
她为难道。
“细川姬,你与明智姬有什么事可以明说嘛,她这人温文尔雅,很好说话。”
细川藤孝愕然看向仁木义政,你怎么可以睁着眼说瞎话呢?当初伊贺守护那事你都忘了?
要不是我极力为你开脱,你在幕臣与将军之间要受多少夹板气?里外不是人呀!
这就是你说的,温文尔雅的明智光秀,暗搓搓搞出来的混蛋事!
仁木义政低头不敢看细川藤孝,她细胳膊细腿,真的没资格参与高层的攻讦,只能闭目装死。
从她的态度中,细川藤孝越发警觉起来。明智光秀已经渗透到京都的方方面面,幕府的里里外外。
仁木义政可是足利义辉的直臣,虽然实力在幕臣中排不上号,但将军亲信的身份,让她在幕府中混得如鱼得水。
让她看着点明智光秀,她就讳莫如深,不敢答应,明智光秀这家伙在京都经营得很深呀。
细川藤孝心乱如麻,忍着心乱,再与仁木义政客套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
京都,斯波府邸,明智光秀的内室中。
藤林杏低头待命,明智光秀抿嘴轻笑。
“你说细川藤孝出了这里,就去了仁木义政的住所?”
“嗨!”
明智光秀不禁感叹,到底是细川藤孝,自己如此自然得转移了话题,还是让她警惕起来。
不过没用的,她怎么可能想得到我要做什么?更何况,我还没有开始动手呢。
明智光秀挥手令藤林杏退下,默默低头,神色冷漠。
等我动起手来,什么都晚了。大势倾斜下,螳臂当车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细川藤孝,你可千万别犯傻。
———
近江国,春耕后的战事已经平息,南北近江重新回到原点,各家忙碌夏收。
观音寺城,天守阁。
六角义治坐在主位上,面色发白。下首,后藤贤丰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殿下,我家频发战事,各家军心疲惫,应当休养生息再图大事。
我认为,这几年都不该再对外扩张,不如交好周边诸武家,安心经营以恢复实力。”
周围家臣纷纷点头,认可她的建议。
六角义治不得不让步,将自己刚才在评议中提出,秋后再战的策略,束之高阁。
待家臣团行礼告退后,她终于忍不住脾气,狠狠一拳砸在榻榻米上,气喘如牛。
自母亲六角义贤被家臣团排斥,自己终于成为了实权家督,但这日子,过得更糟了。
六角家在她继位后,是六角义贤与后藤贤丰对峙的局面。虽然她只是弱势家督,但在两派之间左右逢源,还算有点权力。
可六角义贤在春季北伐之战后失势,被彻底踢出了局。
六角义治看似全面接管了六角主家的权利,后藤贤丰的收获却更大。
六角定赖,六角义贤两代家督致力于开拓进取,六角家一度压制住北近江,成为将军盟友,几乎是近几霸主。
可是野良田战败后,北近江脱离附属,足利义辉对六角家渐渐疏远,一切又回归到了原点。
六角义贤不甘心,强行发动北伐,将六角主家最后的筹码给消耗掉了。
如今,六角家臣们团结在后藤贤丰周围,对再次开拓非常排斥,而六角义治作为家督的权力也受到了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