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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魏紫昨日就跟顾长安说过,今儿她要陪林婉上古宁县衙告状。

当时顾长安并没多说什么,只道:“也是时候了。”

小牡丹见惯了顾大人在陛下面前胡搅蛮缠混闹的模样,不太习惯他忽然正经起来,便也没跟他细谈。

毕竟是她要报林婉的恩,顾长安在这出钱出力还出人的,她已经麻烦顾长安良久,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做了去。

而且,孙魏紫尚不确定古宁知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先陪林婉上县衙看看此处吹的是什么风。

若此地的知县为官还算清正,用道理能讲得通,能用刑律将李玉泉法办那是最好,若是这古宁知县是个混官贪官,到时再让顾长安来,连着这个古宁知县一起办了,也能算是这次出京的政绩。

小牡丹想的挺好的,昨儿也跟顾长安提过。

谁知他来得这样早。

连官服也没有穿,不像钦差到此,倒像是个富贵闲人来瞧热闹。

他瞧热闹,自己也成了热闹。

顾长安生的一副风流样貌,穿的一身锦绣富贵,他都不必开口,众人就知道他身份不凡。

不等知县大人开口传林婉这边的证人上堂,顾长安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一众衙役们怔了怔,都不敢上前阻拦。

田茂德坐在堂前,仔细地将来人打量了几眼。

衙役头子见来人如此放肆,当即开口呵斥道:“大胆刁民!未经知县大人允许,岂可擅自上堂!还不速速……”

“哎呀!你这蠢才对着顾大人乱喊什么?速速退下!”田茂德已经认出了来人就是前几日就到了古宁县的户部尚书,当即起身迎上前去。

几日前他与几个地方官一起为顾大人接风,宴席上都不够格给顾大人敬酒,更不敢多看。

可这位顾大人生的着实出挑,令人过目难忘。

“下官参见顾大人。”田茂德率先朝顾长安行了一个大礼。

师爷和堂上衙役都朝他拜了下去,李府来做人证的那个年轻小厮和老婆子见知县大人都对着这个后生行大礼,连忙跪了下去,连声道“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李玉泉见状,也赶紧作揖行礼,腰弯的极低。

林婉原本也要拜,被孙魏紫给拉住了。

一时间,这公堂之上,除了顾长安这个被人拜的,就只有小牡丹和林婉还站着。

顾长安见状,合上了百折扇,随手用他敲了敲田茂德的官帽,徐徐笑道:“错了,田大人。”

“错了……是,下官错了。”田茂德生怕自己乌纱难保,连忙把错认下。

知县大人在这古宁县做了十几年的知县,早就动了心思想削尖脑袋往京城挤,可京中几位权臣他都找不到门路,只听人说顾大人爱财,或许能试一试。

如今这一位到了古宁县,田茂德抓耳挠腮得想巴结,愣是连单独见一面都见不上,正着急上火,顾大人倒是先上县衙来了。

那他不得好好表现?

可错认完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只能战战兢兢地问道:“顾大人可否明示,下官错在哪?”

“你看清楚,我今日穿的是便服,上县衙来,是为人证。”顾长安道:“你一个知县,审案之时怎能下来拜我?这难道还不是错了?”

顾长安说着,扫了众人一眼,“都起来吧,堂上正审案,乱糟糟地跪了一地像什么样子?”

田茂德连忙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都起来都起来!”

“谢大人!”

堂上众人陆续起身,退回原位。

田茂德才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抬头问道:“顾大人说自己是人证?为、为谁作证?”

“林婉。”顾长安字正腔圆,看了孙魏紫一眼又立马移开,“五日前,林婉在春波桥上意欲轻生,被我的人救下,这五日来一直同我的人在一处。”

孙魏紫站在一旁,听他一口一个“我的人”,听得耳朵尖发烫。

虽说当日救林婉的时候,顾府的小厮在场,连日也是顾府的婢女在照看林婉。

但里头还有一个她啊。

顾长安说的这样顺口,总让她有种,顾长安也把她当成‘我的人’的错觉。

不过这会儿是在公堂上。

话要说的简单明白,倒也不必深究这里头的意思。

或许,顾长安就是觉得多说几个字麻烦呢?

孙魏紫心里这样想着,暗暗同自己说:他肯定是嫌说的太清楚了麻烦。

而且他直说林婉跟他的人在一起,都没说李玉泉诬告。

真是太图省事了。

“那天傍晚是我们几个帮着孙小姐一起救下林小姐的,救下之后送去了蒋氏医馆,后来便一直住在客栈里。”四个小厮上前作证。

还有当日在桥边劝林婉莫轻生那些人也在堂外高声附和。

两个被安排在客栈里伺候的婢女也先后道:

“奴婢在客栈里同孙小姐一起照顾了林小姐五日。”

“期间林小姐一步也不曾走出客栈。”

这几人是孙魏紫来之前就安排好的。

让几个小厮去把那天目睹林婉要跳河轻生的人能找来几个就找来几个。

她当时并没有料到李玉泉会恶人先告状,只想着李玉泉和她的婆娘折磨林婉,逼得她活不下去只能轻生,公堂量刑轻重,多由知县衡量,她找这些人来作证,想的是能让李玉泉的刑罚判得重一些。

谁知竟然在李玉泉诬告林婉与人私奔时用上了,用来证明林婉的清白。

“多谢诸位还我清白,多谢……”林婉朝众人福身谢过。

她流了许多泪,这会儿一直擦一直擦,帕子早就湿透了,脸颊和眼角都被擦红了。

李府的那个老婆子和年轻小厮都哪里能想到林婉出门不过几日,便搭上了大人物,他们方才做了伪证,这会儿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齐齐看向了李玉泉,让主子想办法周旋。

李玉泉心里也在犯嘀咕:这林氏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样的大人物?

连知县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堂上众人心思各异。

孙魏紫却不管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当即朗声问道:“田大人,林婉这几日的去向,有这么多人证,那李玉泉诬告林婉与人私奔,这两人作伪证,该当何罪?”

“这……”田茂德耳朵听好使的,心思也转得快,早就从顾大人的那两句“我的人”里头听出了维护之意。

方才那几个小厮婢女又称这美人为“孙小姐”,可见这美人并不是顾大人身边美婢,瞧着这模样出挑的,八成是顾大人看上了,还没弄到手的。

知县大人这样一想,也不敢再对孙魏紫疾言厉色,连忙道:“这案子定是要问清楚的,顾大人既然来了,还请上坐。”

“我不坐,我就在这站着就行。”顾长安道:“田大人请上座。”

田茂德闻言,有些急了,“哪有让您这堂堂尚书大人在公堂站着,而下官坐的道理?您这不是折煞下官吗?”

他这句尚书大人一说出来,李玉泉脸色一僵,他府里那两人腿软得站都快站不住了。

连林婉都惊了惊。

她在客栈里住了好几天,知道这位顾公子就住在隔壁,他有时会差人来请孙魏紫过去说话,看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甚至还会同孙魏紫拌嘴,听着还略带几分顽皮。

谁能想到,他如此年纪轻轻的,竟能身居尚书之位?

孙魏紫见林婉面有惊色,便凑过去同她低声说:“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实在是没找到机会提。”

别说顾长安的身份,连她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跟林婉提。

她如今懂事了,做不出从前动不动就把‘我祖父掌管两部,位同副相”这话挂在嘴边的事来。

也不知怎么跟林婉姐姐说,我祖父是尚书,我那些叔伯哥哥都在朝中任职,我是御前女官,这样说多少有点‘狗仗人势’的意味。

林婉听到她这样说,连忙道:“我只是有些惊诧,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顾尚书一边跟田茂德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瞄小牡丹,面上的戏还不能断。

颇有些一心几用。

他摇着折扇,颇有些为难道:“那我就坐边上看看田大人是如何审案的。”

“好好好,大人快请。”田茂德刚对着顾长安笑,见到师爷和衙役们还傻愣着,转头就沉下脸来呵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还不赶紧给顾大人搬椅子!”

“是是是……”师爷和几个衙役连忙搬椅子的搬椅子,退开的退开。

田茂德请顾长安先往上走,请他先坐,一边说着好话,“顾大人来了县衙,真叫此处蓬荜生辉……”

“闲话少说。”顾长安坐在正位旁新添的椅子上,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桌角,打断了古宁知县的那些废话,“田大人,审案为重。”

“是,顾大人说的是。”田茂德在顾大人面前那一个好说话的模样。

反而转头对李玉泉喝道:“李玉泉,你报的案,你带的人证,是否诬告,是否让人做了伪证,你即刻分说清楚!”

变脸之快,堪称神技。

孙魏紫刚看到的时候,还想着回京之后要说与陛下听。

这会儿顾大人来了,他也亲眼瞧见了,就轮不到她与陛下说了。

这人说起外头的事来,跟说书先生似的抑扬顿挫,她有幸听过几回,还怪有意思的。

李玉泉却体会不到这有意思的地方,他被知县呵斥了,脸色变了变,脑子却转的极快,当即就换了一副无奈认栽的模样,拱手道:“尚书大人都出来为林氏做人证,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长安高坐堂上,呵呵一笑:“这样说来,你还挺委屈?”

“李某不敢。”李玉泉连忙拱手行礼,“只是林氏与马大私奔之事,我府中亦有人证,此事绝非是李某让人作伪证诬告于她!尚书大人底下人救下她将她带去客栈住了五日,这定然不会有假,可林某要请大人细想一想……”

李玉泉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很紧张,说着说着情绪就逐渐平稳下来,“人证们说瞧见林婉在春波桥上寻死才救的她,分明就是林婉前一天被马大骗去私奔,结果马大只要钱财不要她,这才去寻死的。”

林婉闻言,双目血红得反驳道:“李玉泉,你血口喷人!”

她这一生喊得极响,像是用尽全部的力气一般,嗓音破了,颇为刺耳。

“肃静!”田茂德见状,惊堂木都拿起来了,快要敲下去的时候,又想起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位尚书大人。

这惊堂木敲不得。

知县大人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

案上摆着的县衙册子,正好翻开在几天前李玉泉来报林氏与人私奔这个案子的这页。

顾长安扫了上头的几行字一眼,抬眸示意孙魏紫安抚住林婉,此时不必多言。

孙魏紫意会,低声同林婉说话,安抚她。

知县大人有尚书大人在边上坐着,似乎是连吸气呼气都不太会了,一直看着顾长安,等他下指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顾长安笑了笑,用扇子敲了敲那本册子,示意田茂德拿这个询问李玉泉。

知县大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当即高声道:“李玉泉。”

李玉泉恭声应道:“李某在。”

他自持是个读书人,也曾参加科考,并不以草民自称。

知县大人道:“三日前你来报案,当时说两日前你府中林氏与人私奔,三日加两日,便是五日,这些人人证说五日前便救了林婉,你又说是她是前夜与人私奔……”

田茂德这话说的差点把自己绕进去,“你说清楚,林氏究竟是什么时候出府的,到底是五日还是六日?”

“是五日,也是六日。”李玉泉这话的,知县大人都想拿惊堂木砸他。

然而,他立即又补了一句,“五日与六日只是算法不同。”

李玉泉拿算法不同,紧接着一通胡诌,竟诌得田茂德和堂外围观一部分都信了。

孙魏紫见状,秀眉微蹙,就要开口与他争辩。

顾长安却在此时抢先开口道:“本官有一事不明。”

他既自称本官,李玉泉不敢不应,当即拱手道:“大人请问。”

顾长安问道:“你既知晓林氏与人私奔,为何当时不带人去追?非要拖了两日之后来县衙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