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愣了一下。
他满心担忧都被这一声‘晏郎’压了下去,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朗声道:“那我在这里,等着君上大胜而回!”
原本十分紧张肃穆的开战前一刻。
众将士都被自家君上和晏大人的两句话给整破功了,不再那么紧张。
甚至还有兵痞子吹起了口哨。
场面瞬间就活跃起来。
“好。”秦灼高声应了,而后便策马而行,迎着夜风带兵而出。
没多久,北漠大军夜奔而来,夜袭临阳关。
就在此时。
临阳关城关大开。
秦灼策马而出,朗声道:“将士们,随我出关杀敌!”
秦灼带三万大军正面对敌,谢无争、徐丹青等人各带三万人从左右两边包抄。
北漠军趁夜而来,大众将士也摸黑列阵包抄。
待到两边能看清彼此的时候,人都快贴脸了。
北漠大军傻眼的居多。
“杀!”秦灼一声令下。
大兴将士们举刀杀人,又快又狠。
等到北漠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了先手。
北漠主将本来是想着趁夜攻打临阳关,打大兴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没想到,秦灼在兵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竟然不想着死守城关,而是出关迎敌。
以逸待劳,又出其不意。
一开战,就瞬间压住了北漠大军的气势。
又有左右包抄之计,声势浩大,直接就打得北漠军心里没底。
对方阵脚一乱。
秦灼便杀过去,这次北漠的主将是尉迟古。
这位也是老熟人了。
上次来北明城接她去北漠王庭的就是这位尉迟将军。
秦灼去了北漠王庭一次,便杀了北漠王,还有穆太后的弟弟,死的大臣算不清。
这位尉迟将军倒是命大,运也大,拓跋瀛登基,穆王后做了太后,他也趁机掌了兵权。
如今再打照面。
秦灼是永安君。
尉迟古是北漠大元帅。
“又见面了,昭华公主。”尉迟古再见秦灼,也有点犯怵,但两军阵前,气势得摆足,又装作不经意似的说:“不对,现在该称你为永安君了。”
秦灼杀了两个冲上的士兵,跃马上前,“不必在意称呼。”
她冲过去跟尉迟古过招,一剑压得对方的刀抬不起来,笑道:“上次在北漠没有顺手杀了你,我一直挺遗憾的。”
尉迟古听到这话,勃然大怒。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灼就一剑挑飞他的大刀,将他打落马下,“你们新王在哪?指给我看,我留你多活几日,如何?”
而此时,另一边。
晏倾站在城关上,看着两国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又退下去。
两国大军拼死厮杀,血染脚下之土。
先前在梁园骂永安君的那些文人全都被押上了城关。
这些个人平日里都是纸上谈兵,开口闭口家国百姓,忠义规矩,真的看见战场上举刀杀人,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战不说。
还有人见了血、闻见血腥味就吐了个半死。
晏倾站在一旁视而不见,只沉声道:“别愣着,骂。”
王季同年纪大,这一天折腾来折腾去的,老命已经去了半条。
但箭在弦上。
人在城关。
能在梁园骂永安君不忠不孝,无君无父,骂攻打大兴国土的外敌,没道理骂不出来。
王老先生憋着一口气,张口就骂:“侵我大兴国土者,死!”
有他带头,一众文人纷纷开口怒骂。
一开始还咬文嚼字。
没多久,嗓子都喊破了。
也顾不得好不好听了。
有人直接怒喊:“引起战事的北漠人都该死绝!”
“遭天谴!”
“遇人祸!”
“还我大兴将士的命来!”
众人在怒骂的同时,顺带看了看两军交战,最后发现:这个永安君秦灼,她是真骁勇善战!
“刚才永安君挑下马的那个是北漠主将吧?”
“她连杀几个了?我怎么都来不及数?”
“不是说谢无争性情温和,平日里同人说话都不会大声吗?刚才他是不是直接把人头砍下来了?”
“那个蓝衣银甲的女将一枪结果了两个北漠军!”
这些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看着,喊着,就忍不住开始庆幸,自己在梁园里骂秦灼他们骂得那么大声,还没被砍死,真的是太幸运了。
或许是因为这边这些人喊得太大声。
原本就乱了阵脚的北漠军彻底垮了,许是战场上大势已去,又被三面围住一时退都退不走。
北漠军有一队人竟拼死冲到城关这边来,开始搭过墙梯往城墙上爬,试图釜底抽薪,先抢占临阳关。
顷刻间的功夫,就有北漠军爬上城墙。
底下有北漠弓箭手掩护,箭羽如同下雨一般落在城墙上,那些被迫站在城墙上骂北漠军的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有几个在梁园里跳脚骂的最狠,到了临阳关却最怕死的转身就想下去,往城里跑。
晏倾拔剑,直接杀了一个,“临阵脱逃者,杀!”
跟着一起跑,却被溅了一身血的那几个当场就腿软,倒下在地上,哇哇直哭:“逃兵格杀勿论,我们又不是当兵的!”
“我等手无缚鸡之力,此时留在城墙上,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晏倾不与他们分辨,只沉声道:“都给我站回去,接着骂!”
他这话一出,也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让士兵们将其拦住,不许离开半步。
没见过战场的残酷,不知将士苦。
今日,他就让这些人浅尝一二。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骂永安君,
晏倾让士兵们把这些人扣住后,立马调动留守临阳关的一万大兴的将士上前杀敌抵抗。
战场杀声震天。
城墙上,不断地有人受伤,有人倒下。
血腥气四下弥漫。
火光被夜风吹得明明灭灭。
晏倾的脸笼罩在阴影里,依旧是一袭青衫,血夜消尽书生气,神仙相貌修罗心。
他凝视着城墙下,看见这些攀上城墙和不断往城墙上射箭的北漠军都是受一个将领指示。
“把弓箭给我。”晏倾同身侧的弓箭手道。
“晏大人?”弓箭手正搭箭杀敌,听见之后连忙双手奉上。
他只给了一支箭羽。
晏倾伸手从弓箭手的箭囊又取出了两支,搭箭上弦,对准那个正在不断指挥的北漠将军,拉弓如满月。
风吹衣袂,衣袖翩然间。
三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