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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走远了,到空旷的无人之处,才停步。

好像只是转眼之间,便飞雪如盖,落在她身上,满头青丝覆了薄薄的一层白。

落在地上,地上积了一层冰霜。

秦灼驻足,却没有回头。

明明已经走了许久,即便回头也看不到晏倾了。

她只是仰头望天,看漫天飘扬的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比往年来迟了许多。

她有些失神,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方才晏倾落泪的样子。

晏倾这人,年少老成心思沉。

少时,旁人就瞧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如今连她都瞧不出了。

可她又觉得晏倾这人其实矛盾得很,明明已经退了婚,又在兴文帝面上说她是她心上人,一直护着。

前些时候,无争也曾委婉含蓄地同秦灼说要善待晏倾,隐隐透露他当场退婚是有苦衷的,也是为了她好。

秦灼想要细问,无争偏又闭口不言。

她自己也问过晏倾究竟隐瞒了什么,那他咬死了不说,神仙来了也奈何不得。

今日,兴文帝做局,秦灼便借机有样学样还了他这一回:我羞辱你,但我是为了你好。

其实她刚才也想问他:你作何感受?

可事态还是有点走偏了。

她认识晏倾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

虽说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居然真的哭了。

秦灼其实特别想不明白。

但心脏好像反应更快。

它起初是高兴的,还有点爽。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晏倾哭了之后,那点爽就被别的情绪盖过去了,还有点疼。

她缓缓伸出手,接了住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在掌心。

些许冰凉渗入肌肤,使她瞬间清醒过来。

寒风吹得头开始隐隐作痛。

站在风中淋雪,也冷得很。

秦灼抬手拍了一下额头,自嘲道:“秦灼,你在矫情什么?”

“有来有往,恩仇共报,该高兴才是!”她喃喃自语,忽然笑了起来。

今日之后,秦灼与晏倾,才算是真正的两不相欠。

她这般想着,漫步雪中,朝关押猎物之处去。

秦灼过去把狼少年带回住处,侍卫们怕那怪物暴起伤人,便连笼子一起给她送来。

秦灼一进门,解下披风递给采薇,吩咐正迎出来的杜鹃,“去烧热水。”

侍卫们连笼带人一起抬进了屋子,狼少年窝在最中间的位置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杜鹃见状,奇怪道:“今日夜宴,小姐不在席间吃野味,怎么早早回来了?还烧热水,难道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要偷偷在自己屋里做了吃?”

那狼少年大概是听到“杀了”二字,猛地站了起来,嚎了一声,凶悍至极。

“这是什么怪物啊?”杜鹃吓得花容失色,直往秦灼身后躲,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咱可不兴乱吃啊!”

秦灼抬手贴了贴杜鹃的小脸,笑道:“谁说要吃他了?这是个人,你们去烧些热水来,给他沐浴。”

“沐浴,不是吃他啊。”杜鹃拍着胸脯小声说着“还好还好。”

一旁采薇听到这话后,凑到秦灼身侧小声道:“其实也不太好,这人看着不太像人,若是把他放出来恐会伤了小姐。”

秦灼不甚在意道:“没事,你们把热水和浴桶送来就出去,我帮他洗就行,他打不过我。”

“可……”采薇神色越发纠结了,声音也变得更小,“可他看起来不像个姑娘。”

秦灼点头道:“嗯,应该是个弟弟。”

“这很是不妥。”采薇急了,“他是男的,小姐怎能帮他沐浴?”

主仆三人说着话。

帮着把狼少年送过来的几个侍卫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也不敢再多留,连忙道:“人已经送到,这是铁笼的钥匙,交于秦大小姐。我等就回去当值了。”

秦灼接过了钥匙,温声道:“麻烦诸位了,慢走。”

“都是我等分内之事,不敢受小姐这声劳烦。”领头的知道今日那两头虎都是秦灼打的,说话客气极了。

很快就带着几个侍卫离去。

等人走远了。

采薇又道:“这事要是被二爷知道了,肯定也是不允的。”

这丫头都知道拿秦灼爹爹压她了。

秦灼有些无奈,“那你两给他洗,我在旁边看着保护你们。”

“这……”采薇还是有些犹豫。

杜鹃道:“别这啊那的了,别人家做婢女的别说是给男主子沐浴,旁的什么事没做过?咱俩给他洗,总比小姐给他洗强。”

“有道理。”秦灼顿时对杜鹃刮目相看。

平日都是采薇看起靠谱得多,没曾想杜鹃是个心里明白的。

采薇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当即跟杜鹃一起出去烧热水,准备浴桶干净衣物去了。

这屋子里,就只剩下秦灼和笼子里的狼少年。

她走过去,狼少年退到了角落里,一双蓝眸里满是警惕。

秦灼看着他,笑道:“这样看着我作甚?你不久之前刚吃了我给你的芙蓉糕,嘴角还沾着糕点屑呢,这么快就想翻脸不认人啊?”

狼少年望着她,眨了眨眼睛。

“看见了没?这是钥匙。”秦灼把手里的钥匙递过去给他看,“我把你放过来,你要乖乖的,不可以胡乱伤人,听明白了吗?”

狼少年愣了愣,过了许多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秦灼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得懂人话就好。

她幼时爱看野史杂谈,有书曰婴儿被弃于山间,被虎狼养大,不会人语,便如同兽类一般活着。

没曾想,今日在这北山猎场还真的遇到一个。

她一边用钥匙开锁,一边道:“还好你今天碰到的是无争,若是换成别人,早就被他们当做邀功领赏的猎物射杀了。”

狼少年听到‘杀了’儿子,忽地暴躁起来,“嗷呜”了两声。

秦灼见状,都被它逗笑了,“你还不服气是吧?”

狼少年继续“嗷呜”。

秦灼打开铁笼的门,朝他道:“别不服气了,出来吧。”

狼少年看了她许久,缓缓地从笼子里爬了出来。

这时,采薇和杜鹃刚好已经在外间备好了浴桶和热水等沐浴要用的东西,掀开珠帘朝里头道:“小姐,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洗了。”

“好。”秦灼应了一声,朝狼少年道:“可以沐浴了,是我把你拎过去,还是你自己过去?”

狼少年默默地自己爬过去了。

此时外间,杜鹃和采薇正在提着木桶,把热水往浴桶里倒。

狼少年快到珠帘隔断处,听到了水声,忽然惊起猛地回头想回笼子里。

秦灼伸手就擒住了他的手臂,“让你洗个澡而已,又不要你命,跑什么?”

“呲——”狼少年忽然被擒住,恼了,朝她龇牙咧嘴,手脚并用地要反抗。

秦灼直接上了两只手把他拎了起来就往外间去,“采薇、杜鹃,你两闪开!”

两个婢女闻声连忙往后退了数步。

秦灼过去,就一把将狼少年摁进了浴桶里。

一瞬间水花四溅。

狼少年似乎很不喜欢水,挣扎着要从水里出来。

秦灼直接点了他的穴。

他就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老老实实在浴桶里待着。

“怎么这么不听话?”秦灼有些苦恼,“非要这样才乖吗?”

狼少年动不了,张开了一双蓝眸瞪着她。

他震惊极了,还有些害怕。

秦灼见状,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安抚道:“不怕不怕,不是我给你洗,你看看旁边那两个姐姐,很温柔的,待会儿是她们给你洗。”

狼少年动不了,也不会说话。

也不晓得什么是温柔。

他只能被迫接受沐浴。

采薇和杜鹃见状上前来,各自拿出了两个大刷子。

四刷齐上,两个婢女都是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秦灼心里想着这么短时间内还能找到四把刷子也是不容易。

她一边走到旁边坐下,一边说道:“他身上披的皮毛要先解下来,然后再刷洗。”

采薇道:“小姐放心。”

杜鹃道:“奴婢知道。”

声落,两个小婢女开始剥去狼少年覆在身上的动物皮毛。

光这一样,就耗时甚久。

废了半晌才拆完,采薇和杜鹃才开始用刷子刷洗少年的身体,这事实在废力,她俩喊了外头的随从帮忙烧水送水。

连着换了三回水,从一开始的污浊到后面开始变得干净。

狼少年也从神情挣扎不已,逐渐认命,闭上眼睛由着她们刷洗。

洗干净了身子,也洗干净了脸和头发。

采薇和杜鹃没有近身伺候过男主子,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洗着洗着就逐渐放开了。

而且,这少年除去裹在身上的皮毛之后,实在瘦小,看着最多十三四岁的样子,拿秦灼还没穿过的白色里衣亵裤子给他套上,还大得很,空荡荡的。

两个婢女把他当成一个布娃娃似的放在秦灼对面的椅子上,擦脸,擦干头发,连带着剪指甲,连脸上过长的毛发都剃了剔,折腾得很是起劲。

等到采薇把狼少年脸上毛发干净了。

秦灼才发现这竟然还是个挺白净的少年,五官华美,小小年纪,已经初显容色不俗。

“他他他……”杜鹃在一旁惊呼道:“洗干净了,还怪好看的!”

这小婢女刚见到狼少年是还怕得很,怕他暴起伤人,这会儿洗干净了瞧见他生的好看,哪还有半点惧色?

这人啊,都爱看脸。

不过此事狼少年已经在长时间的不能动弹和反复刷洗中昏昏越睡,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秦灼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我解开你的穴道,你不可胡闹,知道吗?”

狼少年已经困到迷糊了,缓慢地眨了眨眼。

“我当你答应了啊。”秦灼抬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狼少年能动了,但困得不行,身子也麻了,直接一头扎进了秦灼怀里。

“小姐!”采薇和杜鹃齐齐惊呼。

“无妨。”秦灼把他扶着在椅子上坐好,让他靠在椅背上。

狼少年好似清醒了一些,神色有些有些慌乱,呼吸也变得紊乱而大声,他张大了一双蓝眸,就这么盯着她看。

秦灼温声道:“我知道你没想伤我,只是没坐稳,我知道的。”

狼少年闻言,呼吸渐渐归于平稳。

秦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徐徐问他,“你有名字吗?”

狼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灼道:“人都有名字,或许先前没人帮你取过,那我先帮你取个小名吧,等日后你识字了再为自己取个响亮的名字。”

她说着,认真地想了想,“今日是冬月初五,我就暂且叫你初五,如何?”

狼少年歪着头看她,蓝色的眼眸清清亮亮。

片刻后,他“嗷”了一声。

“看来你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秦灼揉了揉狼少年刚洗完的头发,松松软软的,手感甚佳。

她含笑道:“以后你就不是小怪物了,要好好做人啊,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