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凉凉的,碰到哪里都很舒服,听到他说要亲,直接就把脸颊凑了过去,“给你亲!”
她眯着眼笑,还小声嘟囔着:“你快把衣衫解开,让我舒服舒服……”
晏倾顿时:“……”
少女身体燥热,发烫的链接直接往他唇上贴。
饶是他这几年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地应对大多数场面,也扛不住秦灼这样。
他把秦灼摁在了怀里,耳根子却像是被火燎着了一般,红了起来。
这时候的秦灼明显不对劲,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王皇后对她下了黑手。
只是一时还不知究竟用了什么药,把先前面上装“你我之事都过去了,不必在意”、心里却总是“我得了机会就要整死你”的秦灼都弄得神志不清,大庭广众之下就抱着他不撒手。
等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了这么丢人的事,还不知会如何反应。
此时,大内侍利落地安排了几十人去灭火。
先前拿刀剑拼命的侍卫和禁卫们也都收了兵刃,各退一边。
夜风拂落叶,火光盈盈间。
众人各怀心思。
王皇后正急着恶人先告状。
萧顺咬牙,强行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看了不远处刚收剑入鞘的谢无争一眼,心里立马盘算趁机将其拖下水。
今夜就把秦灼谢无争晏倾等人一起除了才好。
“父皇!”萧顺先前脚软跪着,加上头上还带着被瓦片砸出来的伤,脸上血迹未干,边上内侍要扶他起来的时候,他一副虚弱的站都站不住的样子,直接就往地上倒。
边上两个内侍愣是没能扶住他。
萧顺倒在地上,作可怜状,虚弱地说:“这秦灼不服管教,大闹栖凤宫,把儿臣打成这样也就算了……只是儿臣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皇兄会带着禁卫闯进来救秦灼?”
这话一出,兴文帝的目光便落在了谢无争身上。
皇帝今夜自打看见栖凤宫走水之后便沉着一张脸,颇有风雨欲来的倾向,“澈儿,你带禁卫军闯皇后的寝宫是何缘故?你把话给朕说清楚!”
“父皇!”谢无争把手中剑递给一旁的禁卫军,走上前恭声道:“儿臣带禁卫军来栖凤宫是为了救火……”
萧顺立即开口打断道:“你早已经在宫外建了皇子府,大晚上的进宫做什么?从前也不见你日日来栖凤宫向我母后请安,怎么今夜、怎么偏偏就在秦灼闹事的时候,你连夜跑到栖凤宫来了?”
谢无争默然不语。
他自然不可能说因为我知道你们今夜要害秦灼所以跑来搅局。
这话说出来,王皇后自有千百套说辞狡辩,萧顺也不会承认,反倒会把事情搞得更麻烦。
他这一沉默。
萧顺便更有话说了,“难道秦灼所做之事,都是大皇兄的意思?所以你才这么急着来救她?”
这次不等谢无争开口说话,王皇后便抢了先,“澈儿?你、你……”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无争,作伤心不已状,“难道你先前对本宫的恭敬孝顺都是假的,还是说……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把你母后病逝的事记在本宫头上?才闹出今夜这许多事来?”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
提起了皇帝最忌讳的事。
“萧澈!”兴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难看,喊了谢无争的真名,眼看着下一刻帝王之怒就要爆发。
谢无争低头,沉默着。
父皇这时候看他的眼神,像是狂风暴雨狠狠地砸在了他头上。
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可分辨的。
在父皇眼里,对和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作为帝王拥有的无上权柄。
皇帝要护着谁,谁就是对的。
皇帝厌弃谁,谁就是错。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其实早该习惯的,可每次遇到了这事,心脏还是会难受。
而此时。
晏倾的目光扫过栖凤宫中众人,发现了谢无争带进宫的老大夫还背着药箱站在角落里。
他给那个老大夫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提了提药箱,拔腿就往门外跑。
只是刚跑了两步就被眼疾手快的禁军们按住了。
“什么人?”原本要问罪皇长子的兴文帝忽然被打断,转过头头来,十分不悦地问道。
拿住人的两个禁卫军抬手就要把人拎到前面去。
哪知那人跪地上就开始磕头,“草民只是个大夫,草民什么都没做啊!不要杀我……”
他语气极快,喊得又响亮,奇怪的是怕成这样了,吐字却还相当清晰,“是、是大皇子带我进宫来说要给什么贵人治病,我只是个大夫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管我的事,不要杀我!”
兴文帝闻言,面色忽然有点僵。
萧顺和王皇后对视了一眼,刚要开口说话。
“别怕。”老御史率先开了口,走到那大夫跟前道:“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些,谁带你进宫的?让你来做什么?”
那老大夫跪伏于地,怕得直哆嗦,“大皇子请我进宫来给贵人治病,说、说那贵人是不举之症……”
众御史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这二皇子和王皇后口口声声都说大殿下是来害他们的,恨不能让皇帝当场赐死了他。
结果一问边上的人,大殿下是好心请了大夫来给二皇子看病。
看这事闹的……
众御史议论间,免不得又要说起这二皇子和大殿下可差得太远了。
还有人直接说:“如今的王皇后本就比不得从前的谢皇后,养出来的儿子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御史们在皇帝面前参这参那直言不讳惯了,说话声音并不小。
王皇后听到这些话,鼻子都差点气歪。
萧顺更是差点喷血,他强压着涌上喉间的腥甜,低声道:“即便大皇兄带着大夫来给本宫看诊是一番好意,可私自调动禁卫,违抗我母后的命令非要救下闹事秦灼总不能说都是好意吧?”
“这……”众御史们一下子翻了难。
“我已经说过,是因为在途中看见这边的火光,才在赶来时沿途喊了这些禁卫军一道来救的。”饶是谢无争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对方这样步步紧逼。
他朝兴文帝拱手行礼:“这些禁卫军都是今夜宫中巡卫,父皇若是不信,拿今夜的名册来一查便知。”
兴文帝一时没说话。
跟着大殿下一道来的禁卫军们见状,心里都有点慌,明明是来救火的,结果碰上了这些贵人神仙打架,若是不说清楚他们这些底下的小鬼便都要遭殃了。
有领头的壮着胆子上前道:“启禀皇上,末将今夜率队在宫中巡查,途中遇到大殿下,见栖凤宫火势越来越大才跟过来救火的啊!望皇上明察!”
一众禁卫军连忙连跟着跪地,齐声道:“求皇上明察!”
其中有个中年领卫开口道:“怪的是这栖凤宫里的人,这么大的火也不灭,反倒急着杀人。大殿下入内让他们先救火,王皇后和二皇子不知怎么想的,还要连着大殿下也一起杀了……”
“胡言乱语!”王皇后当即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宫和二皇子!”
那中年领卫道:“可要连着大殿下一起杀掉的话是二皇子亲口说的,我等都听到了,动手要杀人的这些侍卫也都是皇后娘娘的人,我等与之缠斗许久,这些躺在地上的死人、我等身上受的伤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皇上!冯领卫所言句句是真,我等皆可作证!”
“栖凤宫闭门杀人,火势都那样大了,竟然不管不顾,大殿下是为了救火而来啊,竟险些在此丧了命!”
方才参与打斗的禁卫们纷纷出声,“我等都听到了二皇子下令要杀大殿下!”
“皇后娘娘明知大殿下是来救火的,却还要杀他,实在令人费解!”
“皇上!”
“皇上……”
为了保全自身选择站在谢无争这边的禁卫军们和王皇后纷纷开口喊兴文帝。
皇帝越发头疼了,他两边都不想理,反倒把注意力放在了一直被晏倾抱着的秦灼身上,“秦灼是怎么回事?她一个侯府小姐无缘无故就放火烧栖凤宫?”
这会儿秦灼正被晏倾摁着脑袋抱怀里,神智昏沉,只知道贴着这人就能稍稍舒服些。
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茫然地喃喃:“叫我啊?”
晏倾垂眸看她,低声道:“别说话。”
“哦……”秦灼眼睛都没睁开,又埋首在他心口蹭了蹭。
晏倾被蹭得有些心乱神移。
几步开外的兴文帝说着秦灼何故做此举,目光一移,又看向了谢无争,“朕听闻你这些时日同秦灼走的挺近。”
夜半深宫,火光缭乱。
光影把把兴文帝的脸映得愈发阴沉,他问谢无争:“今夜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你……”
“父皇……”谢无争从来都不会说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便抬手发誓,“若栖凤宫走水之事是我做的,我出门便遭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他发了这样毒誓,兴文帝也不好再把错处按在他头上,只沉声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无争抬眸,正色道:“儿臣问心无愧!”
身边的王皇后和萧顺和一众御史们都憋着劲儿要争辩进言。
兴文帝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目光扫过众人,刚抢先开口要朝秦灼发难。
抱了晏倾许久,一心折腾他的秦灼却忽然发脾气,一巴掌拍在他脖颈上脖颈上,高声质问道:“让你脱衣服为什么不脱,我又不是不给银子?”
周遭气氛本就压抑得很,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只有秦灼对这些人视若无睹,这一巴掌拍的响亮,话说的也大声得很。
兴文帝听到后脸都黑了。
众御史低声嘀咕着‘这姑娘看着有点不对劲啊’
“平时里再轻狂,也不至于在皇上面前如此失仪态啊?”
晏倾的脖颈纤长,肤色又白皙如玉,她这一巴掌下来,就印上了五指山。
他又痛又气,还拿神志不清的秦灼没法子,当真是无奈极了。
就这样,他还是得帮秦灼说话。
“皇上恕罪。”晏倾抱着秦灼不便行礼,便颔首示意,“秦灼御前失仪至此显然是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所致,皇上若是不信,尽可让太医来诊断。”
兴文帝头疼的扶额,他看了王皇后一眼,发现后者一脸‘不可、不能召太医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的神志不清了。
“召太医来,多麻烦啊。”偏偏老御史又适时开了口,“这不是有现成的大夫在吗?让他给秦小姐诊断诊断,不就行了?”
众御史纷纷附和。
兴文帝每次遇上这些言官就素手无策,只得准了。
那老大夫跪了半天,好不容易被禁卫放开了,起身时一个踉跄还险些一头栽倒。
好在边上谢无争反应快,上前扶了他一把。
“多谢大殿下。”老大夫行礼谢过,后走到晏倾面前,先是把秦灼的脸从他怀里扒拉出来看了看,又低头在她衣袖上闻了闻,然后隔着轻薄的袖子替其把脉。
周遭众人都等着诊断结果。
王皇后急的不行,数次想开口制止,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欲言又止。
“心律失常、浑身燥热……应是催情药所致。”老大夫把脉许久,才谨慎地说:“袖上残留了些许气味,多半是熏香燃料带的。”
晏倾闻言,眸色骤沉,嗓音也跟着冷了下来,“栖凤宫是皇后娘娘的寝殿,怎么会有催情药?”
“本宫怎会知晓这种东西?”王皇后本就有些心慌,又因当众被一个六品小官这样质问,不由得失了分寸,试图强词夺理,“说不定是秦灼自己带来的,故意在栖凤宫用,想勾引……”
“你说她想勾引谁?”晏倾听她多诋毁秦灼一个字,身上寒气越来越重,直接沉声打断道:“是你们王家那个丑王八?还是不举的二皇子?”
众人听到这话,才注意到这宫狼藉之中,还藏着一个满身是伤的的王家老八,顿时一片哗然。
后宫都是些阉人,唯一一个可能跟女子有点什么二皇子也废了,若真是秦灼自己带了催情要来,她图什么?
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表演一个‘深闺寂寞难自抑’来找死吗?
皇后娘娘说大殿下夜里入宫不对,自己却把外男召入宫中,与此同时把秦灼喊来,对她又是用催情药,又是关起门来喊打喊杀,把人逼的放火烧宫殿,这事究竟是谁的过错已然十分明显了。
王皇后自知失言,想要试图找补。
却听晏倾再次开口道:“难道皇后娘娘还想说:连我都看不上的秦灼,想在栖凤宫找个内侍当对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