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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你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从远处走来,一下就跌入我心中。

我生于穷苦人家,自幼靠天养,索幸运气不错,遇着一高人教了我一身功夫,后来战乱四起,我占山为王,成为了一个山匪。

我原以为一生也就做些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日子就这么过就行了,但是有一日,我遇见一个姑娘,她一袭红衣,手拿砍马刀,一人竟敢独闯寒岳岭。

起初我只觉得她银鞍白马,英姿飒爽,却不想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竟能有那样的功夫和见地。

她不像旁的人见着山匪就吓的屁滚尿流,她甚至说只能给一半盘缠,还质问我为何有一身好功夫不去投军报国。

我一直记着她的话,我总觉得和她一定还会再见,只是不想这一等竟是两年,那个时候她身负重伤,由她的白马驮至寒岳岭。

初见她后我便将她的模样画了下来,也不知道画了多少遍,老六才点头说像,因此这两年她的画像在寨子里人尽皆知。这才让外出埋伏的兄弟第一眼认出了她,将她带了回来。

我是想让她给我做寨夫人的,可是又怕她不肯,毕竟清白人家的姑娘哪有人愿意嫁给山匪呢?再说了她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不定早就成婚了。

但是很幸运,她还未说亲,但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总是躲避我的目光,老六也揶揄说我一见着苏姑娘就傻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她身体总不见好,山寨里也没有补品,我这才想着下山进货,可不想竟被陆昂抓了去。

好在她及时救了我,我这才知道,她竟然是陆昂身边的亲卫,后来陆昂找上了山,看着她看他的神情,来自于男人的直觉,我知道那个她梦里都叫着的将军正是陆昂了。

郑武此时也正领兵前来围剿,无奈为了苏琼和寨子里人的安危我只能弃了寒岳岭,前往不周山,投靠我的大哥宇文知闲。

再见她又是一年多以后,她和陆昂上山找宇文知闲共谋大事。

再后来我就成为了先锋,也是一个苦哈哈的暗恋者,我曾未告诉她我对她的喜欢,只是每次出征,我都必须要同她一起。

不为别的,就是战场风沙迷人眼,我能及时的给她递上一壶清水也好。

我们一起守着唐家镇,抵御了不下十次的大邺偷袭。一起出兵去大邺的灵县,在这座孤城中被困了数月,一起带兵阻击大梁前来的支援,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之战。

她虽为女子,但是用兵打仗不输儿郎,她说:“这天下的女子本来就是最了不起的。”

每每看着她笑,我都在想,若是她以后生个女娃,肯定也要让她练武,可若是我有个女娃,我定然舍不得。

“你傻笑什么?”她用布将砍马刀上的鲜血擦去,皱着眉头,转而又明媚的笑着

“老子命大,又赢了当然得笑。”我拍拍屁股,故意弄出来很多尘土

“苏黑石,呸呸呸~弄我一嘴土。”

“这样刚好,能省下粮草了。”

......

陆昂是高高在上的王,我知道即便不是,我也依然没有机会。

后来,他们成婚了,她能得偿所愿,我很替她开心。

她说我就像她阿兄一样,我将相国亲酿的桃花酿一口气喝了一壶,双颊泛起红晕,一时情迷,竟将她看成男人一般,勾肩搭背的大笑道:“我就是你阿兄,你看,你叫苏琼,我叫苏瑎~妹子,你成婚,我高兴......”

陆昂是景王,她如今便是王妃,怎么能由我胡乱攀关系,老六知道我的心思,赶忙上前打哈哈道:“将军是吃醉了酒,开心开心,我先将他扶下去。”

我被扶出厅堂,还一直叫嚣,老六搀着我道:“大当家,这不是山寨了,苏姑娘已经嫁人了......”

是的,她嫁人了。

我将藏得非常隐秘的木雕丢进了火盆,也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如此才能不给她惹麻烦。

婚礼还未结束,就听有人来报,大邺竟派大军偷袭。我请兵出征,这一去,再见苏琼便是大景初立,景帝中秋家宴。

这也是我除了她穿红嫁衣那次,第一次见她穿女装。

只见她身穿华服,头上戴着珠玉钗环,那钗环精美绝伦,和我怀里这只红木发簪相差甚远。

“苏将军,早就听闻你要回来,又说前方有事耽搁,不想能这么快见到你。”她坐于景帝的身侧,端着酒杯,朝我笑了笑。

她还是那样年轻的模样,可如今我即便是再军营洗漱打扮一番,依旧粗鄙不堪。

“多谢娘娘挂念,某将戍守边关多年,也甚是想念昔日旧友。”我赶紧站起来,拜谢她。

“是呀!你也该回来了,如今国之初定,好些地方需要将军。”景帝也向我举杯。

“谢陛下关怀,只是末将待惯了大漠,还请陛下恩准!”

“好吧,你若喜欢,便在那待着吧,有你在寡人也放心。”

今日回来,也是为了看她一眼想着多年未见她如今即登皇后之位,我理当回来恭贺。

宴席结束,众人赏月。她朝我走来,“大家都在赏月,你怎么不去。”

“边关的月亮比这大,星星也比这亮。”我抬头看向天空

“是呀那边的月亮确实更亮!大漠黄沙漫天,你回来吧!比起边关其实还有更需要你的地方。”

“娘娘和陛下的好意末将心领了。”我再次向她行礼,“这个送你。听说你即将举行封后大典,作为你的兄长理当送你一个礼物。”

我将一个檀木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个扇子可真精致。”她拿起那把贝母扇,左右看了看。看着她这模样,想来她是真喜欢。

我没有等到封后大典,次日一早,便带着副将前往边关,这一走便是二十五年。

这二十五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也过的异常艰辛。

再见她时,她两鬓也生出白发,脸庞虽依旧白皙却生出了许多皱纹。

我本以为能在军营中看见她,却不想大景统一以后,她有了身孕,自此自居与后宫,再也没有扛上她的砍马刀,也没有骑过追风,直至它老死于马厩。

她说:“当年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身边也没什么人了。咳咳~”

“皇后娘娘还是要保重凤体。”

“你也老了,回来吧!”她捏了一撮鱼食喂鱼

“末将习惯了边关的生活。”我也捏了一撮,“末将听您身边的贴身嬷嬷说您终日一个人呆着,您怎么不找个人解解闷?”

“人活到这把岁数,与其找人解闷不如逗玩这成语鸟兽。”她又是一阵咳嗽。

“我记得娘娘身边有位闺中密友,医术超群,可治百病,您可请她来瞧瞧了?”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我竟百感交集,却只能感慨时光易逝。

“我终日说我老糊涂了,难不成你也老糊涂了?我哪有什么会医术的闺中密友。”

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位,但是她既然说没有,想来我是记错了。

但我好奇,她中值壮年,为何会苍老如此。

直到我去见了万俟将军,才听他的夫人提及,原来她曾有身孕之时,大景需要粮草兵马,但是当时大风原旧氏一族,死活要让陆昂娶其嫡女,方能答应。

为了国家,陆昂不得不将其嫡女封为皇贵妃,而她也因为过于操劳此生不得有孕。

后来,大景虽已统一五地,但政权却并未集中,各地重臣以及世家和贵族都将是实行新政的阻力,于是陆昂又不得不充盈后宫。

时至今日,他早已儿孙满堂,而她长居弱水宫,这么些年若不是他回来了,她依旧闭门不见,即便是景帝。

景帝召我回京,也是因为丞相大人曹素在陛下面前嚼舌根,说我是常年在边关,恐怕早有异心。

而我,现在愿意回来。

皇后娘娘倒是不惧外人目光,隔三差五宣我入宫,我们经常谈论以前的时光。

她说她从来不后悔嫁给他,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他了。

“苏黑石,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天下吗?”她看向远处

“不就是现在这样的吗?没有战争,没有骨肉分离。”

“不,不是的,我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上次你一说我曾有闺中挚友,我好像还真想起来了,那人好像叫吱吱,我记得幼时我一个表兄,他的夫人的小字也叫这个,可是她可不是什么神医。”

“是呀,我也有印象,除了他我还记得有一人,每每想到他总觉得可以用李太白的两句诗来形容——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甚是熟悉。曾与陛下也谈起此事,陛下也说似曾相识,陛下如今如此相信曹素也正是当初大景初立,他一身白色素衣,手拿一串佛珠,开口便道——位卑未敢忘忧国。”她说道此处,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娘娘,陛下有陛下的苦衷,还望您能想开放过自己。”

看着她这模样我当真心疼,毕竟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之人变得寡恩情绝更令人惋惜呢。

“我从不怪他,只是如今与他再也回不去了。”她眼底泛起苦涩,苦笑着吟了一口茶,我想正是她太明白陛下的无奈,才会这样久久无法释怀吧。

大景三十七年,隆冬

皇后卧病在床,骨瘦如柴,面色铁青,不足两月薨于弱水宫。

但我永远记得初见她时,她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