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赵氏带着人从后院往长芯院中走去。
次日
长灯正在后院抱着林枳荡秋千,就见着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身穿月白色的衣衫,披着黑色大氅,以为是陈晏
“回来了,今天可累?”
见无人应答,又问:“怎么了?可是田里的管事又为难你?”
还不见有人回答,这才转了头,定睛一瞧。
不想在后面推着自己的竟是司徒煜桥。
“先…….相国大人?”长灯赶紧站了起来,抱着孩子向他行礼
他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可一双眼睛似有千言万语,克制又隐忍,悲凉又炙热的看着长灯,但下一秒又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笑着道:“你如今还真像个母亲!”
“相国说笑了!”
以前,她巴不得司徒煜桥能多看一眼自己,巴不得他能笑一笑,可是现在她却很怕……
“陈晏在城郊有人为难他?”
“相国无需担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良人同旁人拌了几句嘴……”
长灯看见司徒煜桥方才还笑着的脸上突然顿住,看着当真叫人害怕,想来可能是自己真说错了什么,“相国有所不知,如今城郊的管事本是赵氏的驸马,也算是皇亲国戚,本就没有种过年田。良人自幼随我祖父种田,深谙良田之道。他又实诚,不懂变通,惹得管事之人觉得自己没了颜面,因此不免要打压斥责他。”
“你如今倒是与陈晏亲近…..”他继续逗着林枳,语气却有几处酸味
“?”
长灯不解,抬眸对上了他一双含情脉脉有些许氤氲的眼睛,心脏不由的狠狠的跳动两下,就连抱着林枳的手臂都有些酥麻
“十五先生怎么会在此处,有何事?”长灯红着脸,慌乱的看向别处
“没事,我来是想问,你府上可有针线。”
“……?……有!”
“我衣衫破了,府上没有女眷,扶光也不会缝,遂想向你借来一用。”司徒煜桥说着将破了洞的大氅展在长灯眼前。
“雪姑娘呢?她为何不在?”
“她是她,我是我,她为何在我府上?”司徒煜桥上前一步,逼近长灯。
如今,林府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无关人等也早已被他支走,一时半会不会回来,遂才敢这样放肆。
“没有,我…….我以为,先生……相国与她心意相通,所以……”
“所以怎样?”
“疏影……..”长灯想叫疏影,可她早不知去向,只能将怀中的孩子暂且托付给司徒煜桥,自己去院中给他拿针线。
司徒煜桥接过林枳,抱着她坐在秋千上。抬眸看着林府的一草一木,还有怀中睡的正香的孩子陷入了沉思,不由的笑开了怀,转而又露出了一抹苦笑。
长灯将针线递给他,这时司徒煜桥已经将大氅脱了下来。只见他一脸懵懂的看了看针线,又看了看长灯,“你觉得我一个男人会缝吗?你来缝,我帮你看孩子。”
语罢将衣服甩给长灯,长灯嘟嘴,想着算了,看他这样子必然是不会的,别到时候还扎了自己的手。
“先生行军打仗,合该学一学,男人的女红也可以很好也,陈晏就会,他什么破了都是自己缝。”
司徒煜桥闻言瞬间便不高兴了,“为何同我说话,总是提到他。”
“没有呀!我还提了雪姑娘呢!”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长灯总是能在院中偶遇司徒煜桥。
月上柳梢,他走过来向她借医书
黄昏时分,夕阳正好,他说命人在家里修葺了池塘,也想要几条稀罕品种的鱼,于是非拉着长灯去抓鱼
下雨天,淋着雨跑过来说家中找不到蓑衣,让长灯给他找一件
总之,相国府就是个山窟窿,要啥没啥,什么都得过来借上一借,就连家里炒菜没盐了也得跑过来。
长灯只能无奈的问扶光干什么去了,他只说扶光一身懒骨头,只顾着偷闲。
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
她只心里想,若是叫扶光知道了此事,他定然哭闹,问司徒煜桥要个说法。
一个墙头,不过半日的功夫便能修好,但司徒煜桥太难伺候,总是不满意,非说洲砖他不喜欢,找人千里迢迢的去别处运。
这件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只是,长灯有些私心,她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辈子跟着陈晏,两人相敬如宾过日子,可是他总来招惹,而自己却总是能被他引诱,甚至有一天,她竟还做了将他收了房的可怕的梦。
又过了一天,他扛着两身衣服,过来让长灯帮着选,“明日是定远侯的独女大婚,你觉得我穿哪件合适?”
“定远侯张士诚?他闺女不是已经成婚了吗?”长灯将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着
“不错,但是他女儿是招亲,且大梁一个投诚的义军看上了她,两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便再娶了。”司徒煜桥说着瞄了长灯一眼。
“…….嗯~”长灯闻言,不以为意的垂眸答道
林氏虽不比以往财气阔绰,但是长灯毕竟是人尽皆知的如今陛下的义妹,因此凡是上流的聚会也不会落了她的请柬。
她久居深院,这次出席,才知道原来颜如玉说的都是真的,如今即墨城当真有好些女子娶了二房。
当初颜如玉来探望自己的时候,还打趣问自己什么时候张罗一下,害的陈晏日日难眠。
“陈夫人!”雪倾城上前给长灯打招呼
她如今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又经常与司徒煜桥出双入对,因此众人都高看她,长灯也忙回礼
“之前听闻陈夫人病着,本想去看望,奈何我手上事情太多,皇后娘娘如今也日日要我作陪。闲暇时间我还得照顾相国,还望陈夫人勿怪。”
苏琼本就是男儿心思,只要是聊的来,她便不会多想也不会拒绝,雪倾城又是个九曲玲珑心,自然能和她成为朋友。
“雪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得我姐姐喜欢是你的福分,往后服侍要更尽心方能对得起娘娘的赏识!”
长灯笑着转身想走,又转了回来道:“对了,相国前些日子大氅破了一个洞,为了缝制手指头都戳破了。我本以为是姑娘进不了相国府,如今想来,原来是姑娘不善女红。我有一位至交,她手艺极好,你若想学我可以帮你引见。”
“是,是呀!相国心疼我,我平时就是手笨。相国也说了,我这样就很好,所以多谢陈夫人美意。”雪倾城虽然生气,可表面却依旧笑靥如花。
“这可不怪姑娘的手,手又没法思考,没有笨不笨之说,可别冤枉了那五根手指头。”长灯一言既出,说的雪倾城脸都绿了。
见着望舒往这边来,雪倾城忙行了大礼,笑着道,“妹妹来了!”
只见望舒对着长灯,恭敬的做了一揖,“姑娘”,右转向雪倾城,“雪姑娘怕是吃醉了酒,如今咱们陛下最重礼,雪姑娘合该叫我一声侯夫人。”
长灯见状也忙想行礼,却被望舒一把扶起“姑娘永远是姑娘,不管望舒是不是侯夫人,在您面前都只是望舒。”
长灯见状心中稍稍宽慰一些,“侯夫人,听闻你最近身子不适,不如让我给你瞧瞧。”
语罢拉着望舒走了出去,独留雪倾城一人尴尬的留在原地。
“姑娘!”望舒跟在长灯的后面像犯了错的孩子。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长灯笑着给她拭泪。
“好了,我知道的,所以心中并不会真的怪你。”
两人相顾笑了起来。
“姑娘,您不要听雪倾城瞎说,皇后娘娘自始至终是念着您的,只是顾忌相国的面子,这才不得不对雪倾城以礼相待。”
看到长灯瞬间暗淡的神情,又说:“姑娘你别误会,相国对她应该并无男女私情,但不知为何,相国虽不愿与她亲近,却依旧很护着她。”
“放心吧!如今我已经成婚,还能做什么。你和将军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带着孩子回家看看。”长灯摸了摸望舒的脸。
一个月后
陆昂称帝,曾想接陆起来即墨,却不成想北朝域量候乘车驾出行,不甚坠崖,一日后域量候府突降天火,陆家众人生死未卜。
陆昂万分悲痛,但是宇文知闲还有其他大将如今还在和大梵大梁打仗,实在没有多余心力顾得上这边。
林府与相国府的围墙如今也已建好,长灯有时会在固定是时间点,借故消食,往这边溜达。
陈晏心知肚明,暗自伤神,却从不拆穿。他只是暗自告诫自己,只要不和离,那便就是最好的。
某天夜晚,月明星稀
“你来了吗?”司徒煜桥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响起。
每一次她的经过,他都知道,只是从不言语。
“先…….相国也来此处消食?”长灯慌乱之中,镇定道
“不,我在等你!”语气凝重,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等我?”
“是!”司徒煜桥是声音弱下去,“如今大梵退兵,大邺欲与大梁合谋,对大景形成合围之势,我要亲去……”
长灯的心如坠万丈深渊,“战场刀剑无眼,相国保重!等你凯旋,我请你喝酒,我亲自酿的荷叶酒。”
“好。”
他身穿甲胄,头也不回的往烽烟中走去,做战士们的魂,做运筹帷幄的旗杆。
北朝这时又与大梵纠缠起来,刚停歇三月有余,各地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斗争。
姬佑听了曲江的话,请的三个隐士各个是个人才,文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者熟读兵书武功高强。
这一仗持续了一年之久,大梵节节败退,最后梵帝不得已割地给北朝,大梵自此成了秋后的蚂蚱。
大梁和大邺对景军的阻击还未停止,大邺的战船善于水上作战,景军却没有一艘战船,仅有几艘小渔船,还没有人会划。
天气越来越冷,风陵渡的运河马上就要结冰,这对景军来说是好事,但是邺帝将自己最后的底牌趁现在亮了出来。
五千艘制造精良的战舰上面装满了投石器和弓箭以及流火,装载着二十万精兵。
这是大邺最后的家底,胜,则大邺为王,败,则司徒煜桥带领的三十万精兵全军覆没,大景岌岌可危。
司徒煜桥知道邺帝之前的招数,因此能见招拆招,以此破阵减少伤亡,所以即便是打了一年之久,但是景军伤亡不过十分之一。
可是这场生死存亡之战,要如何取胜?
他吸了太多风陵渡的冷风,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咳疾,又得了严重的风湿。
邺军的战船,插满了红色的旗帜,飘扬绵延几十里,黑压压的人头探出船舱,从里面万箭齐发。
景军损失惨重。
苏琼请兵出征,却被拒绝,原因是即墨城北有羌人和倭丽虎视眈眈,即墨惨案不可再次重演。
长灯拜托望舒将前线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讲于自己听,陈晏为了长灯,也为了天下,将自己的全部心血献与景帝。
又加之陈晏对其商船的改造,让商船变成了可以用来作战的战船。
陆昂让苏琼和无名镇守即墨,自己则不顾司徒煜桥阻拦带兵亲征。
三个月后
这时正值林氏在其他地方的商行出现了一些问题。
林氏所做的玉石生意都是通过魏老板的道卖往西域,作为交换,陈晏的航运为他提供中原的货路。
陈晏将一碗糖水端到长灯面前,“吃点吧!要想开辟一条新的商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说起来,还是我害了你,你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废弃航运,这玉石买卖本就是祖父留给你的,要是这个也走不成了,我当真不知道怎么弥补你。”长灯手上拿着毛笔,一手托腮,盯着地图发呆。
“我其实并不稀罕这些。航运也好,玉石也罢,我只是想做些什么能配得上你。如今祖母年老,枳儿也长大了,长芯嫁了人,长明在军中愈发沉稳,你也在我身边,我便很知足了。你无需再自扰,若是没了便没了吧!”
长灯瘪着嘴,“话是这么说,可是生意一旦停了,那些工人怎么办?还有陛下,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
“那我们今日便去找魏老板?他如今刚好在即墨祭祖。”陈晏道
“不,不在即墨,买通他身旁的小厮,打听一下他接下来要去往何地?”长灯笑着看了陈晏一眼
陈晏心领神会,遂走了出去。
疏影则有些不明白,一边收笔一边问,“姑娘,您为何舍近求远呢?”
“所谓他乡遇故知,总会让人倍感亲切的。你收拾一下衣物,我们这两天可能就要动身了。”
疏影答了声“是”。
这时林枳由孙妈妈牵着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母亲母亲”的露着小牙叫着。
窗外的朝晖也透过窗子照的兰花草上的水珠闪闪发亮。
“夫人,您看咱们姑娘多聪明呀!”孙妈妈满脸欣慰的笑着
长灯看这个一幕,突然想到了长明小时候,也是孙妈妈带着,牙牙学语的叫常氏母亲……
就在长灯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大梁的时候
林府来了一个乞丐,叫嚷着要见长灯。
下人挡不住他,只好前来禀报。
见到长灯,他将凌乱打结的长发撩了撩,露出正脸,一脸憨笑,“林姑娘可还记得我?”
长灯一时没有认出来,只听了他名字才想起来他是谁。
命下人带他下去收拾一番这才叫上前来问话。
“你不是一直跟在既禾身边吗?”长灯不解
曲江一边大口吃着饭菜,一边说,“早就不跟着皇上了,我也没有什么能为他效力的,遂想着来找你。谁知道,这一路上战乱不止,还被人抢了盘缠,我这人一饿就晕,这才走了一年多才到这。”
“找我?您为何要找我呢!”长灯不解的问
“不瞒姑娘,其实我是为了回家。”曲江看了一眼四周站着的陈晏,还有三两个仆人
“您是想回唐家镇?”长灯又问
“不……”
这时亭子外面的一个女使惊叹
“哇你们看,这是天神显灵了吗?”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前方是竹林中洒下一排排光束,耀眼夺目。
疏影也想搀扶着长灯过去走上一圈,以求神灵庇护,“姑娘,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这时天神洒下的福泽,前去淌上一趟就能福寿延绵。”
长灯笑着推开疏影的手道:“这不是天神的福泽,就是一种光学现象,叫丁…….”
“丁达尔效应!”曲江放下碗筷走到长灯身边,眼含泪花。
“你……你…..”曲江激动的说不出话,长灯亦然。
“我是那个作家,还记得吗?你是阿枝?三寰寨……”
“三寰寨”这三个字直击长灯心头,死去的记忆的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脑海。
陈晏见面前这个将近六旬的男人正抓着长灯,于是赶紧上前将她护在怀中。
“不怕,吱吱不怕。”他轻声细语的安慰着长灯,抚摸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陈晏,你,你们都先忙去吧!我有话要问他。”长灯定了定神,神情坚定的说
众人走后
“你是当时的那个作家?”长灯再次试探,“什么作家”
“我知道你可能理解不了,但是确实是我,当时是胖子带我去的,他弟弟叫胖二,他爹是你们的部长,还有,我第一次见你,你阿爸打你,你溜进了部长的厕所…….”
长灯仔细回想,真的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又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说你想回家,可是我前些年出去游历,没人知道三寰寨在何处,问了元一大师他并未回答。是否在中原之外?”长灯喃喃道,说道此处将身子朝曲江倾了倾问
“非也!你还记得我曾给你给你看的一本书吗?”
长灯仔细回想,点头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不过是我写的小说。”曲江意识到长灯脸上的变化。
她瞳孔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但是阿枝这就是事实。这个真的就是我写的小说,这里人称为话本子。”
曲江有些激动,语速很快声音也大,以求这样长灯就能相信。
“你在哄我吗?话本子我看的多了,我如何分不清现实和话本子!”长灯思索片刻,只觉的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在者,他精神一直就不好,说谎匡自己也未可知。
“你是既禾的人,你我各为其主,我不怪你骗我,只是你吃完这顿便赶紧离开吧。”长灯说完便走了。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说的这些无稽之谈。
就好像她跟苏琼说,“你不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话本子里的人物,就像是小时候咱们看的《湘春记》一样”
苏琼也不会信,而且非得狠狠敲她的脑瓜子。
曲江并没有走,在林府门前卧了两日,终于又见到了长灯。
“阿枝,你相信我。我要是骗你我天打五雷轰。”
看着长灯一脸无奈的神情,又道:“这样,我的小说你在现实世界不也看了一眼,我带着你去找,我拿给你看,你看了你就知道的。”
长灯觉得他必然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笃定,眼神中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你拿来给我吧!”
“不在我手上,在大梁,元一大师说了有事就去那找他,这个就是你要寻的堪舆图。”
长灯这个时候才将信将疑,心想,难道他就是大师口中的恩人?
若他说的是真的也就解释的通了,这里的一切都因他而生,那么他便是一切的造物之主,可不就是这里一切的恩人?
“你先在这住着,我过两天也要去大梁,到时候你可与我同行。”
陈晏知道长灯要带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自然不愿,“吱吱,你不能跟他去。”
“陈晏,你小子这辈子出息了,都能跟林长灯叫板了。”曲江抱着一碗齁甜的糖浆喝着从陈晏身边绕过
“……”陈晏并没有管他
长灯看着他一脸平静,不禁皱了皱眉,嘴角不由的扯了扯,“你也不嫌齁得慌!”
“你能吃出来甜?”曲江震惊
“为何不能?”长灯一脸疑问的望着他
“这个是什么颜色?”曲江指了指长灯身上的衣衫
“海棠色”
“那这个呢?”他又指了指陈晏身上的衣衫
“冰蓝色”长灯答
曲江张大了嘴巴,看了陈晏和一旁的疏影知了一眼,只见众人纷纷点头
“你当真能看见?”曲江大哭
“你看不出来?”
“我何止看不出来,我如今不辩五色,不食五味,没有五感。”曲江一脸哭戚戚的看着长灯,
“我一定得回去,我好久都没有吃巧克力了,我还要吃火锅,麻辣串,小笼包,烤猪蹄,咖啡…….”
曲江一脸陶醉的说着,除了长灯以外,旁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贾氏年迈,家中不能没人,长灯便只带疏影,要了一辆马车,捎带着曲江三个人去往大梁。
栖霞